自戚允杰冒寒夜入雪峰寻仙踪而无果至今,已有三五日之久,生活愈加无聊。由于韵琪的一顿呵斥,韵仪等小道姑也不敢贸然来找戚允杰了,只是韵婷和韵筱偶尔过来几次。欧瑞琛倒会闲中取乐,品茗下棋,吟诗作画,自得其乐。
  而戚允杰呢,品茗,没那兴致;下棋,没那耐性;吟诗,没那学识;作画,没那闲情,只好白日到处乱逛,或在院中练一练功,晚上则望着那翩迁的仙影发呆,或再摸上雪峰,找韵媛说会儿话。总之,他快无聊得疯掉了。
  这一日清晨,美梦正酣,却被一阵震天的钟声给敲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睛,又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戚兄弟,戚兄弟!”
  “是欧大哥!”戚允杰急急爬下床去开了门。欧瑞琛脸有急色,一见戚允杰便道,“戚兄弟,出大事情了,你快穿好衣服,随我来!”
  贺兰山山脚,成批的官兵排着整整齐齐的队列,*地肃立着。最前面是三匹高头骏马,正中的一匹棕马背上坐的是一个冷面黑衣的中年人,正是晋阳王府的冷面修罗,其左侧是一个华服老者,背负钢刀,目光矍铄,看来也是一位练家子,而其右侧是一位年近三旬的锦衣公子,貌不惊人,却不知有什么惊人之处。与他们对峙的则是以韵琪为首的玉仙宫的数十名弟子。
  韵琪冷眼一扫众人,然后定在那锦衣公子的脸上,开口道,“乾师兄,你早已学成出师,今日带这么多不三不四的人重访师门,所为何来!”
  锦衣公子张韵乾道,“琪师妹,今日我是带这些官兵来捉拿朝廷钦犯的,还望师妹多多合作。”
  韵琪冷笑道,“知府大人的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啊,捉拿朝廷钦犯,都捉到师门头上来了!真是不简单啊!”
  韵乾知道这个师妹是嘴上不饶人,也不去理会她话中的嘲讽,依旧平和道,“琪师妹,劳烦请师父出来一下,待说明缘由,师父定会通晓。”
  韵琪冷笑道,“师父她老人家才没空理你们这些闲人,有什么事对我说便是。”
  韵乾神色微变,似有些愠意,却仍然忍住正色问道,“那雯师妹呢?”
  韵琪听他又问师父又问韵雯,分明是欺她作不了主,心中不由怒起,风目圆睁道,“有事快说,问东问西的作什么!”
  韵乾脸色一沉,“琪师妹,我等以礼相待,温言相荤,你却如此出言不逊,岂不过分!”
  韵琪道,“以礼相待?哼!你们这般率众而来,兵侵贺兰山,也算是以礼相待?当真是睁眼说瞎话!”
  “你——”韵乾一时辞穷,不由地侧头看了冷面修罗一眼。
  老者开口了,“小丫头,尖酸泼辣,实在得好好礼教一番。”话音未落,他一俯身,身后所负钢刀便直冲而出,撞向韵琪,同时他从马上跃了出来,握紧钢刀,直劈一刀,锋芒毕露。
  韵琪早有防备,挥剑挡住一刀。却不料,其人虽老,但刀上的劲道却是势若千均。刀剑相击,韵琪顿觉虎口一麻,长剑“当”的一声落地。
  “琪师姐!”见韵琪一招落败,师姐妹们纷纷上前询问。老者收刀纵身回马,道,“小姑娘,学艺未精,又多刺,到处蛰人,那可是自取灭亡。”
  韵琪落败,本已怒在心头,又听得他话中带讽,顿时火冒三丈,她用力甩开众师姐妹,便想拾剑再战。
  “琪师姐!”众师姐妹纷纷拉住她,劝她不要冲动。
  “放开我,我的事,你们不用管!”韵琪气在心头,只想同那老头再打过。
  这时,玉玑宫那边也有人下来了,一行七八个人,同玉仙宫一般无二的白衣道服,手提长剑。为首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年轻公子,相貌虽不算俊美,但五官端正,肤色白皙,加上文雅的气质,看上去很是儒雅斯文,若不作此道人装束,换上一身书生装,便也可算是一位翩翩雅书生了。他身后紧随着一位娇俏的小道姑,正是韵媛。他们疾步而来,定是听到了玉仙宫的鸣钟召集全派弟子。那文雅公子一见山下官兵囤积,而玉仙派众师姐妹又乱成一团,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康师兄!”“是康师兄来了!”玉仙宫的人群中顿时传出欣喜的呼声。
  韵琪也停了下来,不再闹着要再与那老者一战。原来这文雅公子便是新佚道长的大弟子韵康。玉玑宫一行人在无字碑前驻足,韵康道,“琪师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韵琪愤愤地瞪了眼韵乾,道,“康师兄,是有人忘恩负义,带了一大批的官兵来对付玉仙派。要欺师灭祖,简直是狼心狗肺!”
  韵康微惊,回头望向马上的韵乾。
  韵乾慌忙道,“康师兄不要误会,我这次是代家父领这些晋阳王府的大人来此捉拿朝廷钦犯。”
  韵康道,“贺兰山怎么会有朝廷钦犯?乾师弟会不会是弄错了?”
  韵乾道,“不会的。这两位大人一路从冀中追踪至此,也有人亲眼看见钦犯戚允杰和另一位男子一同上了还是玉仙宫。康师兄若再不相信,可问一问玉仙宫之人,有无见过戚允杰其人?”韵乾的神色回复镇定平和,因为他知道,韵康远比韵琪要好说话。
  韵康见他说得义正词严,心中信了几分,回头道,“琪师妹,可有此事?”玉仙宫之人又是一阵哑然。韵琪不答韵康的话,却一扬头,昂然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韵乾道,“戚允杰当街殴打晋阳王世子,致其重伤,以下犯上,罪不容恕,乃是朝廷重犯。玉仙派若是存心包庇,那可是罪名不轻的!”
  韵婷在人群中说,“那是他咎由自取,挨打活该,怨不得别人!”
  韵和亦大声道,“重伤?那还便宜他的,像他那种混蛋,应该千刀万剐,再丢到河里去喂鱼!”“康师兄,康师兄!”韵恩快步跑了过来,道,“那个世子别提有多坏,他当街调戏筱师姐,才被戚公子打的。他那种人啊,人神共厌哪!”
  “有这种事?”韵康闻言一惊。“当然了!婷师姐那时也在的,不信问她!”韵恩气鼓鼓地嚷道。
  “康师兄!”韵媛也上前一步,在他身侧道,“那个戚允杰我也见过,他人不错的。”
  韵康微一点头,他相信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但殴打皇亲致伤,他觉得这有点过火。再说,若维护戚允杰,那岂不是要惹上官府,那可是要罪及全玉玑仙派的。若只为了一个外人而祸及一满门,是否也太不值得了。
  冷面修罗被这闹哄哄的场面惹毛了,“戚允杰公然殴打皇亲,简直是目无君主,罪大恶极!你们玉玑仙派若要包庇,便与之同罪,当操家灭门!”他微一抬手,那数百官兵便一齐拔出佩刀,一时间一片刀光,一阵寒意,耀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