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风琅星假装吓得向后退了退,拍拍胸口道:“兄弟好盛的意气,好!咱就是舍命陪英雄,四弟,六弟,让给你们了,上!”等地灵星和幽冥星一拥而上后,风琅星便踱去道旁找个株看得顺眼的树,靠着,跷起二郎腿,一抖一抖地,还哼起了欢快的小曲儿,心情愉悦地欣赏起了他们拼命。
  周绘青不是地灵星的对手,因而郁孤台在对付幽冥星的同时还须时时分心进来帮周绘青挡去几招,周绘青心中感到十分惭愧。越历澎江湖,他越感到自己的武功是如此地浅薄。他本也怀着一股雄心壮志,要得兴神笔世家,要神笔世家的盛名不亚于德艺山庄,但渐渐地,随着一个个生命在他眼前逝去,他发现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了。他感到一个人要在江湖上立足,首选靠的是智谋,然后是能力和武功。他有时候,竟有一些崇拜何话洵,他手足被废,虽能自由行走,却已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却有那个能力将这个计划如此严密地进行到底。比起何话洵,周绘青自认智谋并不逊于他,武功更是远胜于他,而逊色的,只是一种能力,一种驾御人的能力。
  何话洵就有这种能力,他能抓住各个人的弱点,在三言两语间便使人甘心情愿地为他效力。他手下的人,宿耐,暗林魅星,方牧野,燎原,他们之中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一流的高手,就算他武功得以不失,也绝不是他们任何一人的对手。但他们却全是他的部下,全部听命于他。
  正是这样一种能力,一种胆魄,才使得他今天不费一兵一卒而登上了盟主这位。但他,周绘青,不行,而江非尘,更不行。江非尘的武功,可谓是世难觅敌,而他本也是一个聪明绝顶之人,却没有一点驾御人的能力,连从小跟随他的燎原也被何话洵给挖了过去。这也下在是少了这样一种能力。
  渐渐地,四人由一对一地对决变成了四人的混战,一时也相持不下。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呼呼”地直扑上脸颊,周绘青惊了一下,旁边有人偷袭!但就在当他一怔之下,眼前已有人影闪过,周绘青心中又是一惊:这人好快的身法!但来人只是一挥袖隔开他们二人,然后“啪”“啪”两掌,便将地灵,幽冥二星击飞了出动,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归西了。
  周绘青怔怔地看着站在身前不远处的一身银色衣衫的修长的人影,不禁愕然:“江非尘!”出手相助的是江非尘?!向来冷冷冰冰,不理不睬,只关心自己的事,而对的死活不屑一顾的非尘竟然也出手救人?!郁孤台也似乎很奇怪,在身旁有些惊愕。
  江非尘并没有站多久,便慢慢地转身往一旁走去。周绘青朝着江非尘走去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朝着风琅星走去的。任何一个人看着江非尘那样冷冰冰地朝着你走过来,目光就像要把你冰冻一样的,谁也不会再姥悠闲地躺在那里。风琅星也不例外。
  不等江非尘走近,他便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周绘青和郁孤台的中间,左手拉过周绘青,右手环上郁孤台的手臂,语重心长地道:“嗳,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济事?我特意挑了两个最不济事的人来围截你们,你们却还是打不过,还劳烦江大侠来出手相助,嗳,还快谢谢江大侠的相救之恩?”说着,他拍拍周绘青,又推推郁孤台示意他们去道谢。
  周绘青回头奇怪地看着他。郁孤台干脆抽回手,往旁边站了站。作为一个从小受最好家教,修养的世家公子,是绝对不容许在公共场合与人勾肩搭背的,更何况是他德艺公子?风琅星讨了个没趣,便双手插着腰带,看着江非尘讪讪地笑笑,道:“嗨!江非尘是吧?我呢,是罗刹十二星的第八星,风琅星,你大概有听萧大小姐提起过我吧?我复姓北庭,这个姓很少人用的,嗯哼,我叫北庭绪啊,有没有印象?”
  “你就是风琅星?”江非尘终于开了金口。风琅星乐了,因为他终于不是唱独角戏了,他马上点头道:“是啊,是啊,你知道我啊――”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江非尘右手一甩,便有一个纸团重重地砸到了风琅星的脸上,岗琅星居然没有躲开。他接住往一掉的纸团,发现正是自己画的那两只乌龟,便讪然笑道:“涂鸦之作,见笑了,见笑了啊!”
  江非尘冷冷地看着他,一双锐利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温情,“你跟北庭喁望是什么关系?”风琅星一听此言,马上如释重负,就如一个被关入监狱的人,忽然听到宣判他无罪释放的判词一样,他喜道:“你还记重北庭喁望啊,那就好了,好就好了!”江非尘还是冷冷道:“什么关系?”“嗯?嗯。”风琅星拉了拉衣服,正了正声音,道,“他,北庭喁望,正是家父。”
  江非尘定定地看着他,但显然目光柔和了不少,“那你怎么会是风琅星?”风琅星叹道:“江非尘啊江非尘,你的记性也未免太差了点。我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不,从小玩到你八岁,我六岁的小伙伴,你竟然连我北庭绪的大名都不记得,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江非尘淡淡道:“我只记得你叫乌龟,门主管你叫泥鳅。”
  风琅星闻言不禁笑了。江非尘的确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风琅星北庭庭绪差江非尘两岁,是天香神瑛北庭喁望的独生儿子,从小做事慢吞吞,又懒惰又滑头,因此便有个两个很奇特的小名,“乌龟”和“泥鳅”,江非尘的记性果真不赖。
  风琅星道:“何话洵这小子着实不赖,竟然搞出这么大的事来,偏偏武林新秀中偏出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人,一个呢,讨了个老婆便像挖到了金矿一样当神供着(讲的当然是江非尘),一个呢,学弥勒佛笑容天下事,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指的当然是郁孤台),另一个呢,不知在盘算什么东西,拿了根棒子到处乱跑。本来还有个戚家的小子倒也是可琢可磨的,偏偏学我做了乌龟,缩在那里屁也不放一个。唉,众人皆醉,总得有人醒着。做为武林前辈的我,当然义不容辞地深入虎穴,力挑重任,力挽狂澜。”说到这里,他环视了眼前三人一番,正色道:“如今何话洵的计划已经成功,我们得从长计议。所谓擒贼先擒王,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都得听我的,好好计议,共谋大事!”
  他这话一说,便见江非尘的目光一寒,风琅星心中一怔,马上改口道:“如果非尘你愿意的话,听你的也好的。”周绘青望了风琅星一眼,心中暗叹道:“这人上人到底是什么人哪,见风使舵比董不言还快!”江非尘淡淡道:“我没兴趣。”风琅星喜道:
  “就知道非尘你懂礼貌,尊敬我这个小师叔。”他呵呵地笑着甚是不甘心,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嗳,非尘,你那宝贝老婆,我那宝贝侄媳妇呢,你忍心就把她晾在家里。”
  一听这话,江非尘原本渐趋和缓的脸色又猛地差了下去,风琅星一见,马上知趣地换了个问题,道:“萧大小姐呢?”江非尘道:“她来到那边就躲起来了。”“躲起来?干嘛要躲?”风琅星奇道,顺便用眼角的余瞥了瞥郁孤台和周绘青。然后他直了直身,冲着江非尘后面的的树丛大叫起来,“萧姑娘,好出来了!我看见你了!出来啦!”
  但是,萧曼姿窈窕的身姿却没有出现,周绘青怔怔地望着那片树林,他知道,在这里的附近的某一个角落,萧曼姿正幽幽地回身,飘然而去。
  结盟大会一直持续了三天,或许第一天同意结盟的不乏口服心不服,为情势所逼者,便三天而来。何话洵对整个武林的一番整顿,调节,使一盘散沙的中原武林顿时形成了一个环环相扣,有秩有序的统一整体。他宣布成立一个武林同盟,自任盟主,下面擢少林悟慈,武当妙子,星月教宿耐,丐帮凌九霄为同盟四大护法。其余自派掌门掌其教,确认罗刹鬼符为武林中唯一的通行令。青鸟草堂在各门各派的所在地分设分坛,及时互通消息。然后鉴于星月教已残破不喜获丰收,便亲自擢升袁东臣,龙建名,李纲联合金择书为四大长老,再将闵钟伦从左使提为护法,另将两位堂主也添进护法之列。鉴于俞嘉失踪不见踪影,左右使另择他人。这一番整顿,不仅将星月教重新导入正途,还一举堵了星月教上层组织人的嘴,使他们不再老是念叨着何闻星之仇,而对他忿忿然。
  何话洵选择了武当与星月教之间的罗刹宫宜州分坛为同盟总坛。他这样改,当然有他的理由。武当乃是名门大派,而又没有把柄在他手中,必须多加留心,而星月教他的坚强后盾,万一武当情况有异,他也可尽快地从星月教调动人力,而在英门也在不远处,这样有退有进,才不至于万一不慎而陷于被围剿的地步,这样他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何话洵一行人进入宜州城时,城中的大大小小的门派,夹道欢迎。将一条宽敞的的丰丰源街挤了个水泄不通,万人俯首齐声高呼:“恭迎盟主归坛,盟主神功无敌,功德无量,愿盟主功传千秋,万寿无疆!”阵阵地高呼在整条大街上回响,响遏行云。何话洵站在高高的豪华马车上,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当晚,宜州城内一夜狂欢。
  何话洵十多年来第一次与属下们开怀痛饮,而且喝得烂醉。二十多年的日夜谋划,苦心经营。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当醉熏熏地何话洵被燎原扶回房时,他的口中还不断地念着。他歪歪斜斜地这边一冲,那边一撞,燎原及时地拉回他,轻声道:“盟主,是这边。”他跟了何话洵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何话洵这么失态过,。何话洵向来只喝茶,不喝酒,时时刻刻保持着十二分的清醒,他虽然会用人,坚持用人不疑的原则,但他天生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种与生而来的警惕,时刻地在盘算着他的计划,但是现在,万事都成功了,他还有什么可以想呢?
  看着他鬓边多出的几根白发,燎原深深地为他叹息。何话洵是杀他兄弟御剑的仇人啊,他却还在帮他!何话洵似乎就有这种能力,他能让任何人化解对他的敌意,而以和相待。
  何话洵听见燎原的叹息声,便拉过燎原,含含糊糊地道:“我成功了,二十二年了,我终于成功了,你怎么不为我高兴,为什么不为我高兴?咦?”他忽然皱了皱眉,低着头转着身到处看,道,“珊珊呢,珊珊到哪里去了?珊珊一定会为我高兴的,一定会的!”他笑盈盈地对燎原说着,然后又一把推开他,摇摇摆摆地往前走,“你不为我高兴,你走!我去找珊珊,珊珊一定会为我高兴的,一定会的。珊珊,珊珊啊,你在哪,大哥在叫你哪――”他才晃出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铁青着一张脸,一把抓住何话洵的衣领,直出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何话洵的小腹。
  “盟主!”燎原慌忙上前架开那人。何话洵沉沉地*了一声,便往旁边的栏杆上一扑,开始拼命地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