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地面佈满了裂痕,空旷的大厅站满了士兵,黯淡的视野充满了寒芒…
深夜的列特宅邸充斥著亢奋的情绪、肃杀的气氛以及紧张的局势,红髮的少年手握著长剑,独自一人站在门前挡下无数的卫兵们!
面对训练有素且懂得团队作战的士兵们,圣棠既使拥有先天的迅捷也难以抗胜对方;力量的不足,使得圣棠难以击退对手,体力的消耗,导致圣棠越来越难招架!
圣棠的速度完全没办法发挥出来,只要自己有任何一个动作,对方就会联手攻击难以防备的地方。
例如:向上挥击,对方就会攻击腰与背;向下劈砍,对方就会打向胸膛与顏面;向前直刺,对方就会攻击双脚。
架起长剑一挡,才刚打算反击,那关键的一步却被对方牵制;对方挥剑向圣棠的下盘砍去,步伐踏不出去,反击就不会有力,但脚不退的话肯定会被斩断。
圣棠果断的大力踏住对方的剑,反击的力量挥出去了,但却被轻鬆挡下来了;这次反击不成所换来的是必须闪过三剑,一是挥向右手臂的、二是斩向右腰的、三是劈向右腿的!
圣棠右脚尖出力一蹬,将身躯尽速拔出如同蟹螯夹击的三剑,但是付出的代价就是战斗的空间;这一退,圣棠的阵地又少了一大块,自己又被逼退了一公尺,跟后方墙壁的距离也只剩下三步…
三公尺。
圣棠才刚退后,对方立刻追击,尖锐的直刺戳向鼻樑,逼得圣棠马上摆头闪过,闪避的同时引领长剑向对方的腹部砍去;长剑的剑刃擦过鎧甲砍了去,但是圣棠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劈开裡面那层鍊甲,所以这一击是无效的。
圣棠浪费了这一次的攻击,而对方的攻击也在同一时间来到了他面前!他瞬间出力扭动全身,将自己化作一团旋风,向后飞退开来!
成功躲过了士兵的夹击后,圣棠将全身迴盪的力量聚集到剑锋上,奋力一剑砍了出去…没有出乎意料的被挡了下来!
再度遭遇攻击、再度闪避成功、再度向后退出,这一次,圣棠的脚跟已经抵到墙脚了,已经没有残餘的空间可以后退,而有六把剑从不同的方向挥来,该怎麼办?
圣棠将剑插进墙并跳起,出双脚分别踢向前方的两名士兵,借力向后翻起,闪过了这惊险的攻击!在脚掌接触到墙的瞬间,圣棠便再度踢出了一脚,这脚的目标不是底下的任何人!
「砰!」圣棠是想藉由踢腿的力量将自己盪向一旁的窗户,窗户的玻璃应声碎裂,而圣棠也成功逃窜了出去!
「快追!」士兵看到圣棠逃脱出去后,分别从窗户跳出去或从大门冲出去…
漆黑的夜晚、无人的街道,深夜与白天的艾因赫伦宛如相反的世界,白天是门庭若市,夜晚是无比静謐…
人潮汹涌的大街仅在这时候才会空无一人,石块堆砌成的白灰色走道被黑暗所污染,两边的建筑宛若熄了火的灯罩般,空虚而苍黑。
万籟俱寂的世界裡传来了些许吵杂声,是急促的脚步声与紊乱的喘息声,一名少年快步奔驰著,他手中的长剑反射出来微弱光芒是漆黑世界的唯一亮光。
『继续打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快点甩开他们…若被他们缠上的话…会输的。』圣棠在心中呢喃著,时不时转头看向背后的动静…
从前方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还有些微火光,看来前方有人;圣棠缓缓慢下脚步,探头看向前方的情形,前方的那群人马似乎是夜巡的队伍。
发现了那群人之后,圣棠想要走上前去寻求帮助,但却听到了对方的谈话内容──
「唉…那该死的傢伙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要快点把牠找回来,不然一定会被痛骂一顿的…」
「不过把牠献给国王真的可以换来荣耀吗?」
「废话!在这个时代,能抓到龙族不是大功一件吗?有时间废话不如快点找,那傢伙没办法在白天现身,肯定会趁晚上出来觅食的。」
「会不会早就逃走了呢?」
「不可能的,那傢伙受了那麼重的伤,逃不掉的。」
从那些人的对话内容大致能判断出他们不是皇家或教团所属的骑士团,比起那些,这更像是私人的佣兵之类的团队。
「看来没办法找他们帮忙啊…」圣棠缩回了即将踏出的步伐,却听见了后方传来的脚步声!
「找到了!在这裡!」某一位士兵扯开喉咙吶喊著,这一声,惊醒的不只是圣棠,还有前方的佣兵们!
「是谁!」那群佣兵们听到之后纷纷转头看向圣棠所在的位置!
圣棠转头看向后方,士兵们已经近在咫尺了,怎麼办?圣棠来回巡视著两个势力,审视局势的同时也慢慢挪动步伐,往小巷子裡走去…
「这些傢伙又是谁?」
「你们又是谁?」
两帮人马相互对立著,双方纷纷握著自己的兵器,纷争一触即发!
「我们只是来追捕逃脱的罪犯,不希望节外生枝。」列特家的某名士兵开口说明了来意。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不阻挠了。」听到对方的话,看著那名少年,知道他们并不会与自己的目的相牴触后,他们便放鬆了警戒,缓缓离开…
圣棠看到双方之间的形势并没有向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后,立刻冲进了小巷子裡…
逃亡再度展开,圣棠虽然拚命奔跑著,但是已经无法逃出对方的视野;圣棠虽然拥有迅捷之速,但是那似乎是强大的爆发力,在长久奔驰的情况下就无法展现出来,再加上他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因此更加难以摆脱追捕!
就在圣棠跑到了街头一处小型广场时,前方出现了另一批列特家的士兵!
「刚刚就兵分两路了吗?」圣棠紧急停下了脚步,睁大双眼盯著前方的士兵,又盯著后方追赶而来的士兵,还有左右两个小巷,但是也涌出了人潮,被全面包夹了!
圣棠举起了手中那把从某人手上抢来的长剑,原本水平且锐利的剑刃已经因為挥砍碰撞而有了凹缺,但是手持著这把剑的双手却依旧紧握著。
圣棠心中并没有惧怕也没有迷惘,这份坚强的意志让这把剑显得格外锋锐!
对方冲上来了!包围网进一步压缩到了极致,圣棠与士兵们的距离只有两步,是各自攻击与防守的最终距离!
这群士兵们似乎无意要对圣棠赶尽杀绝,他们不是群起而上,一举击杀圣棠,而是选择与他打起车轮战。
双方无论是谁先冲出、谁攻击而谁防御,都将以一步為极限!
双方的位置都是彼此踏出一步后的攻击范围内,这对圣棠来说是更艰难的场面,因為这一步踏出、那一剑挥出,都将牵引到与下一名挑战者的应对方式,哪一步走错了,甚至是哪一剑没挥好,都有可能害自己陷入下风,直到败北!
对方没要取自己的性命,这让圣棠鬆了口气,但现在的局面反而更让他紧张…或许是更加兴奋!
一个直刺过来,圣棠向左一挡,左踏出一步,挥剑打退敌人;一腰斩自右而来,圣棠引剑一压,架开对方攻击的同时旋身踢出左脚!
左脚刚落地,马上向右方劈下一剑,带动右脚朝四点鐘方向踏出,再度引剑斩去;左脚一拉,带动身体旋转,长剑也向左奋力一斩,右脚随后踏出,手腕一转,长剑立刻挥下!
圣棠以迅捷的速度连连接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进而以扭腰加上脚步挪动配合重力调换来增加挥剑的力道,藉此节省力气,同时增加攻击杀伤力!
剑戟交错的速度越来越快,金属相撞的清脆声音也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繁,令悄静的夜晚多了个金属的独奏。
圣棠所站的地方开始冒出了沙尘,沙尘飞扬环绕著包围圈飘悬,这都是因為圣棠挪动脚步所带起的风与尘!
士兵们攻击的速度加快了,大大压缩了圣棠思考的时间,直到最后,圣棠几乎是用直觉与本能反应在应对;圣棠的体力开始急遽消耗,身体的力量也逐渐匱乏,长剑的剑刃也越来越钝!
持续了数分鐘后,圣棠反击的力量开始削弱,脚步的移动也迟钝了许多,动作也开始缓慢了下来!
士兵们的剑开始能侵入到圣棠的身体周遭了,三不五时就有剑碰过了圣棠的身体,进而划破了他的衣服、他的肌肤、他的血肉!
流淌出来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原本乾净的大衣,也染红了乾净的身驱;圣棠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原本浅淡的伤口也因為挥剑动作而裂开,进而撒出更多的赤红!
有一剑,划破了圣棠的颈部,是致命的位置!
圣棠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使得圣棠落入下风,因為他这一步把自己送到了另一个人的剑下!
圣棠注意到了即将切入腹部的长剑,他发现这一刻的自己,神经异常的敏锐,眼中所看到的画面也异常的缓慢!
「咯啊啊──」
一声惨叫传出…
随后一人倒地,浑身上下流窜著丝丝的紫色电流…
圣棠左手摀著腹部的伤口,右手握著长剑看著前方的敌人!
「这到底…是怎麼回事…?」圣棠看著手上那刺眼的紫色光芒,还有清晰的雷电…
在圣棠他们所在的广场附近,一栋屋顶的上方坐著一名拥有酒红色双眸、黑色长髮的男子…
「果然要被逼到绝境才有可能会觉醒啊…」男子看著圣棠手中的紫色雷电呢喃著…
「圣棠现在还不会操控雷电之力啊…不过没关係,之后可以慢慢教。」
「呵呵~一看到你就整个心都高兴了起来呢~」
圣棠对自己手上的雷电感到疑惑,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个能力,因為现在的他还处於战斗之中,稍微分神就有可能会落败。
士兵看到圣棠手上的雷电之后,稍微诧异了一下,彼此相视数秒后,再度展开了疯狂的车轮战;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有了明显的转变,圣棠手持的长剑,虽已不再锐利,却反而能轻鬆击溃其他兵器!
雷电藉著双手传导到长剑上,使得长剑也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每每与其他兵器接触时所散发出来的火花之中还参杂著些微的电流;起初士兵并不认為那有威胁性,直到手中的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损坏為止。
一个士兵不小心给了圣棠机会,让他能够挥剑反击,被锁定的士兵仗著身上的鎧甲而没去留意,直到剑刃触及到鎧甲的瞬间…
「啊啊──!」剑上的雷电藉由金属鎧甲钻进士兵体内,那股能量瞬间转变成强烈的刺痛与麻痺,将士兵的意识强拔出躯体!
但是圣棠却突然动作一僵!
其他人发现了圣棠的动作停顿下来了,立刻抓準时机,对他发动攻势!
圣棠双眼瞟到敌人的长剑后,立刻把剑架起来进行防御,两者的剑相接触的瞬间再度爆出了火光与电流;一声尖啸的惨叫过后,那名士兵再度倒地!
士兵一样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而圣棠没有事情,起码没有受到伤害,但他却显露出了疲惫之姿,用剑支撑著自己的身躯!
圣棠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他的双眼开始飘动,看样子似乎很痛苦!
『怎麼回事…為甚麼体内有种…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似的感觉…』圣棠内心无比诧异,他看著双手与剑上的紫色光芒…这到底是甚麼样的能力…為甚麼有强大的杀伤力与这后遗症?
士兵们被震撼住了,他们不知道圣棠到底施了什麼魔法,為甚麼看上去很痛苦,可一接触到他就会昏倒?
圣棠勉强站起身来,看著这群士兵,他们的士气明显的下滑,也因此而没有立即发动攻势;他看著眼前的士兵,他们都在惧怕自己手上的雷电之力,而并不知道能力所带来的后遗症…不过这样正好!
圣棠挥动手中的剑,最后指向前方,用剑尖指向所有士兵,他在挑衅!
士兵受到了圣棠的挑衅,头盔下的嘴发出了些低沉的声响,那是咬牙所发出了轻微声音,看来他们的火气被挑逗起来了,但是他们却还是不敢上前与圣棠对阵!
圣棠双眼与长剑来回巡视、扫荡著这群士兵,看他们一直都没有动作后,圣棠微微向后挪动了步伐;在圣棠背后的士兵看他打算脱离战圈后,立刻冲上前去,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所组成的扑杀阵容,其肃杀的气势使人震撼!
圣棠发现这群士兵后,立刻迴旋身子,以旋转的力道加成於剑上,一口气扫荡他们!
火光与电流在瞬间侵占了所有人的视野,尚有受到冲击而拂过肌肤的微风!
那几名扑袭的人被电倒在地,而圣棠也跟著跪了下来!他双手与剑上的紫色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了!
「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一看到圣棠跪下后,士兵们通通明白过来了!
士兵们的怒火不再是空烧,而是化成了推动他们身躯的动力,所有人都卯起来冲向圣棠,圣棠有危险了!
数把剑落下,扬起一阵沙尘!
剑刃所到之处尽数崩裂,这破坏力,就算是钢筋也能轻鬆切断!那区区的血肉之躯又怎麼能安然?
「呃…」一旁传出了某人的呻吟,是圣棠!
在千钧一髮之际,圣棠的爆发力拯救了处於颓势的他,以迅捷的移动闪过了致命的一击!
注意到圣棠没死之后,士兵们立刻拔剑掠上前去,速度之快,宛若迅捷之风!
圣棠马上站起身来,挥剑一挡,这次的交击不再像刚刚一样爆发出刺眼的火化与疯狂的电流,但是圣棠脸上的痛苦更增几分!
而与圣棠交手的人只是痛苦的叫喊了声而已,并没有像刚刚那些人一样立即昏倒在地!
圣棠立刻奋力跳起,朝向包围圈的缺口俯冲而去!
说是俯冲,其实圣棠的速度并不快,与先前奔驰的速度相比,现在的他宛如是用走的一般,而且还像个醉汉似的摇摇晃晃的左冲右撞著!
士兵们不甘示弱,纷纷迈开步伐追上去!
既使体内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但圣棠依旧狂奔著,像是要把整个体力都榨乾似的冲刺著;他伸手按压著左手上的伤口,他的整隻左臂与后背早已血流如注!
圣棠急促且大口的调适著呼吸,整颗心臟像是要爆裂似的跳动著,彷彿连血液中滚动的红血球都能感受到一样;双脚也已经失去了知觉,既使还能动,但是肌肉运动的感觉、脚板踏地的感觉都完全感受不到,宛如根本就不拥有双脚!
双眼所见的景物随著跑步而做恍恍惚惚、模糊不定的运动;后方所传来的脚步声与吆喝声也已经无法传导到脑海裡了,就连耳廓与空气摩擦的声音、疯狂吸吐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圣棠现在的情形非常危急,而此刻的他,脑中所想到的…
逃跑到了一处巷子的转角时,圣棠突然跳了起来,将全身紧缩成一团,把手中的剑指向下方,打算以此落地!
剑尖碰触到地面,并没有如同常理般的被折断,反而一举插进了地面!
「碰─!」地上传来了一声木头断裂的声响,一扇厚实的木门被圣棠打破了!
而圣棠…
随著那些碎裂的木屑一起掉进了地面底下的下水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