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浑身剧烈颤动,噗的跪在地上,痛哭道:“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居然给吓得脑中空白,除了说这四个字,就没有其他字眼。
  易明定定看一会他,然后转头对那一群修者道:“你们高高在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死在你们手中的人,不停在求饶,你们依然痛下杀手;我这不是讽刺你们,我也同样会下杀手,可当你们面对一般百姓的时候,在别人求饶那一刻,你们依然痛下杀手,这就过界!”
  “凡事都有个度,超出这个度,自有天收,今日你们过界了,我来替天收,当然你们不服气可以向我挑战,甚至杀死我;我个人都是向我强者为尊,唯有强者才能制定法则,才能制约他人,你强,我受你制约,你弱,你为我所用,天经地义!”
  易明字字铿锵爆发,如石破湖面,顿时激荡起千层浪花。场中人人涌动,连旁边抱着父亲尸体的孩童也仰起头凝视着易明。不过,很快所有人都静静低下头苦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到那里都是至理!
  易明抬头望了一会天空,转头对中年汉子说道:“想了这么久,赶快做出决定,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别逼我动手。”
  这事情当然是中年汉子做的,他没有多大本事,在修者道路上却懂得偷盗之术,模仿各种声音,也懂得高明的腹语术。他浑身颤抖,仇恨地怒视着易明,眼光若能杀死他,早已将他剁成肉酱,可恨无奈,人家手段高明,不但揭穿自己,还能轻而易举杀掉自己。
  被人强迫做一件事很痛苦,被人强迫去做一件痛苦的事情更加痛苦。中年汉子怒目圆睁,深深将易明影子印在脑中,满腔仇恨地纵身跳入山谷。
  那一抹影子是如此孤寂和凄凉!易明轻轻摇摇头,似乎发出一丝叹息,继续扫视着场中人群道:“凶手出来,如果要我出手,我必然让你觉得错活在这个世间上。”
  易明背着双手,慢悠悠围着十几个人踱步,除了呼吸声,颤抖衣服发出簌簌声,塔塔声音成了场中唯一的韵律,在那一群低阶修者中,更如魔鬼走路的声音,随时震碎众人身体。
  “我年纪很小,做事很冲动的,更没有你们那种耐心,所以你们别逼我将你们一个个扔下去!”易明忽然抬起头,双眼闪过两道凶芒。
  人群一阵骚乱,不少人身体往后倒退,蓦然,两三个人指着隔壁一个人大声道:“是他,是他一拳打爆那人的头的!”
  易明双眼眸光如闪电定格在给指着那一个人,他没有急着出手拿下,双眼不停打量着那人。那人年纪不大,大约三十岁左右,上身短打青衣,下身穿着紧身黑裤子,双脚穿着贼亮的虎皮靴,面色惊恐站在那里,双手却死死藏在背后。
  “拿出来!”易明沉声低喝道,随时有爆发可能。
  青衣男子颤腾腾慢慢站前一步,双眼布满恐惧之色,带着仇视目光斜视着那几个捅他出来的人,迎视着易明的愤怒目光,浑身感到发麻。
  “伸出双手!”易明死死盯住他藏在的两只手,清晰感到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青衣男子神色一凛,有点惊乱,可在易明锐利目光逼视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到前面。如鸡爪手型,每一根手指头消瘦到极度扭曲,他居然是一个相当于残废的人。
  捅他出来那四个人当场脸色大变,深深悔恨自己瞎乱说话,这个人是一个残废的人,根本不能在中年男子头颅上留下一个深刻的拳头印!他们本来不愿意得罪另一个门派的人,才将这个手藏在背后衣服中的男子捅了出来,一面是讨好那个门派的人,另一面是为了躲避继续的搜查。
  可现在那人居然最不可能下手的人!易明凝神注目的眼光倏然散开,脸色人蓄无害的笑容越发浓郁,慢慢从四人身上扫过,缓缓道:“你们做错一件事,我很讨厌那些叫人受罪的人,更讨厌那些替人遮掩的人。”
  “哈哈,你们以为我真的想知道那个人很难?我可以随意抓两个人隔离逼问,也可以随意找百姓问一问,就知道了答案,我来这么久,玩这么久,为的是什么,就是给你们一条活路!”易明朗朗大声说话,随即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一种莫名的情绪堵住胸腹。
  “修者,凌驾于别人之上,却连一件事情不敢承认,你们不配做修者,修炼那么久,不如废去吧!”易明涣散的眼光逐渐凝聚,射出两道光芒。
  “一群人一起上吧!”对于这群半途出道的修者,易明尚未放在眼中,或许中间有几个不是,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人都有一点豪情,当所谓尊严给人无情践踏时候,他们会觉得要奋起。那一群半途出道的修者一时间群情暗涌,不少人紧紧握住手中武器,当中有两个门派中人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撤退的意思。
  蓦然,易明仰天大笑,滔滔笑声犹如千万重巨浪一浪盖着一浪单单锁定那一群修者压落,声音鼓荡,魂荡神摇。
  那一群蠢蠢欲动的修者大部分正为退路着想,完全没有想到惊雷般长笑从天而临,有些人瞬间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有些人勉强撑了几个呼吸满口冒泡摊落地上,唯有当中两名真正修者勉强半曲着身体挺过来。
  易明长笑停止,身体晃动,一条数十个影子连起来的长龙延伸到两人面前,这身法一展开,令旁边的张凌同苦笑不已,这家伙又进步一大截,还要人活不。
  易明双手如鹰爪,狠狠揪住两人头发,向前一拉,一股绵绵不绝力量迫使那两人不受自己控制,正面扑在地上,脸庞开花,鲜血绽流,一连串牙齿摔得满地都是。
  他慢慢将两人头发提起,正视着两人,轻声道:“你们隐藏的很好,是黄门的人吧?”
  他的话语很小声,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可在那两人耳边却如惊雷炸动,本来血色满脸的脸庞刷一下雪白,双目变得无神。
  他们知道没有见过易明,却知道彩云洞中有一位年轻少年高手,年纪不足十五,年纪小小手段高明得很,连高高在上的八卦宫少宫主张傲青都折在他的手中!
  两人恍惚间,看到易明眼中变得有点不耐,连忙惊颤道:“是,我们是黄门的人!”
  易明面无表情道:“那人是谁杀的?”
  “我……我们不知道!”两人连忙颤声回答。
  易明面不改色,眼中却迟疑看着两人,仿佛要将他们心底看透。那两个家伙感到浑身发冷,连脸上的伤也不知道是痛还是不痛,只是不想面对那恐怖的眼神。
  “你们确定?最后一个机会,你们别以为死就是最好的方法,我可以让你们尝尝五十年不死不灭,每天沉沦在痛苦中的感觉,让你们错活在这个世上。”易明忽然很平静说道,就如平静诉说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两人浑身发抖,其中一人脚一软,半趴半跪在地上惊颤道:“是我,求您绕一命,我可以为你送上一件道器!”凶手终于禁受不了易明强力压迫,跪在地上。
  易明快速在他们后颈一按,两人瘫软在地上,好像两条死狗一般。他转过头,温声对着抱着父亲尸体的孩童说道:“小弟弟,你过来。”
  那孩童大概六七岁,穿着一件浑身上下都是补丁衣服,脚丫光溜溜站在冰冷地面上,脸颊挂满泪水,至亲死去让他痛心欲绝,听到易明话语后,慢慢站起摇摇晃晃走过来。
  晓竹看到男孩伏在男人身上的时候,早在一旁偷偷抹泪,她连自己父母都没有见过,是一个孤儿,同病相怜早就对这孩童产生爱怜,见到他摇摇晃晃顿时走上前轻轻扶着他。
  易明待孩童走到前面,弯下腰,轻轻摸着孩童的头,温言道:“很抱歉,小弟弟,我们来迟一步,让你父亲不幸惨遭毒手。”面对着男孩,易明有一种愧疚感,修仙为了什么,看着弱者受辱,心里那里能安心呢?
  孩童用小手抹去眼泪,噗的跪在地上:“谢谢大哥哥为我报仇,我牛儿为您做牛做马在所不惜!”这是何等相似,易明恍惚间看到当初自己求血玫瑰寻找爷爷的身影。
  易明抚摸着孩童黑亮头发,温言道:“我没有帮你报仇,我让你自己报仇,仇人就在面前,任你处置!”他不想让小孩成长中留下疙瘩,孩童充满仇恨,人生就会扭曲,一直以来,他非常感激血玫瑰循循教导,才能抹去心中仇恨。
  孩童眼中布满血丝,沙哑着声音道:“大哥哥,您是说让我亲手处置?”
  “嗯。”易明轻轻点头,在这一刻,他决定将这个孩童收入彩云洞,不为什么,仅为了他身上有自己一缕影子。
  牛儿慢慢拾起小刀,半尺长小刀发出冰冷寒光,他从刀刃处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神色一凛,转头看一眼父亲的尸体,往日的笑语、责骂涌上心头,往日温暖的怀抱变成冰冷。他的血马上向上涌动,双目圆睁,血气弥漫,颤抖的手陡然对着那个凶手刺了两刀,一刀是喉咙,一刀是胸口,刀无阻穿透,血快速流出,那凶手瞪大眼睛慢慢失去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