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綾罌所讲的故事,方巧柔都感动到泫然欲泣了。
  不过,感动是一回事,实事求是又是一回事。
  「行雨的反应……这代表我前世就是那个世界的人囉?」
  方巧柔这麼一问,万谷诗眼睛眨了很小一下(但这已经代表很吃惊了),綾罌则是不置可否地说:「妳认為是,那就是囉。」
  「又来了……」方巧柔不悦地牢骚:「怎麼都一直跟我前世有关的问题?」
  「哈,妳很在意妳的前世吗?」綾罌哑然失笑。
  「当然啊,要不然你不在意吗?」方巧柔指著綾罌:「你们魔族也跟佛门一样,有练宿命通吧?」
  「那你觉得我们会动不动就去观看过去世吗?」綾罌不答反问。
  方巧柔一奇,心知綾罌别有话说,所以默然以待。
  「这麼说吧,妳记得妳昨天晚上吃什麼吗?」綾罌一派轻鬆地问。
  「哦……吃麵。」方巧柔想了想:「阳春麵,外加一盘烫青菜。」
  「那昨天午餐呢?」
  「白饭、青菜豆腐汤,还有一些油炸豆腐。」
  「昨天早餐?」
  「哦……米浆、烧饼。」
  「前天晚餐?」
  「蛤?」方巧柔一整个傻眼。
  「前天午餐呢?」綾罌持续拋出问题:「前天早餐呢?嗯,乾脆把这一个月内每天三餐吃什麼,都列个清单出来听听。」
  「这怎麼可能!」方巧柔有点受不了地说:「哪有人记忆那麼好的?」
  「為什麼不想办法记起来呢?」綾罌摊手:「也才这一个月内的事情而已就记不起来,我可以说妳少年痴呆吗?」
  「拜託,谁会去记每天吃什麼东西啊!」方巧柔一脸无言:「根本就没人在乎这个,好吗?」
  「喔,人类不会在乎自己这一个月内吃了什麼?」綾罌一脸受教,不过一看就觉得很假。
  「当然。」方巧柔快被綾罌打败了。
  「既然连最近一个月吃什麼都不在乎了,那妳在乎上辈子的事情干嘛?」綾罌再次摊手。
  然而,这次方巧柔的慧根发挥作用,一个警醒,明白綾罌的意思了。
  「可笑啊,人类连这辈子的事情都没心思记清楚,却想去了解这辈子以外的事情,是好奇呢?还是对现状不满?」綾罌邪气森森地笑。
  「可是……」有点难以承受綾罌邪笑中的嘲讽,方巧柔有点红了脸,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投胎转世时不是会有隔阴迷障吗?又不是故意去忘记上辈子的事情啊……」
  眼看綾罌凝视她的神情,觉得自己又说了一段蠢话的方巧柔,不禁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妳是不是不会游泳?」好不容易,綾罌收回眼神,轻描淡写地问。
  「对啊、对啊!」方巧柔一惊,旋即想到綾罌有他心通,所以不再惊讶,而是大吐苦水:「明明这辈子就没有溺水的经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学都学不会,教练都说我的肢体太僵硬!」
  「妳是不是不曾学过木工、黑手,可是一碰上相关的工具,还没学就觉得用起来很顺手,而且感觉好像这锯子、这铁鎚应该可以再怎麼改良,可以更加适合使用者?」
  「你还『看』到什麼?」估计是习惯了,方巧柔并不恼怒於綾罌这样对她超自然扫描,而是问道。
  「虽然妳的妈妈很会煮饭,但是妳没跟妳妈学。不过,妳煮出来的饭菜也通过了妳爸、妳弟的审核,儘管菜色风格跟妳妈煮的大不相同。」綾罌似是一边整理一边说话,所以速度稍稍放缓:「妳也是生平第一次拿起针线,就有一种『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才对』的感觉,所以学起来比家政老师教的进度还快。」
  「嗯,所以这是因為……」方巧柔隐隐猜到綾罌接下来要讲的话。
  果然,綾罌说道:「明明是这辈子还没学过的东西,可是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如果说是看书、看电视、看网路影片等等,最多最多应该也只有影响深远的印象,不可能连手感都那麼久违的熟悉,对吧?」
  方巧柔点点头,旋即推敲著:「所以,这是上辈子的缘故?」
  「也可能不只上一世,而是好几世累积下来的。」
  「这……」本来还想惊呼「怎麼可能」,但是想一想,綾罌说的实在很有道理,所以方巧柔一边平復著惊讶的心情,一边保持冷静地问道:「难道投胎转世的时候,记忆可能被隔阴迷障而消失,习惯却可能被保留到这一世?」
  「那妳觉得為什麼会有『隔阴迷障』?」綾罌不答反问。
  「哦……不是传说中的孟婆汤吗……」看著綾罌的眼神,方巧柔知道这个答案又有问题了。
  其实还不用綾罌开口,方巧柔回头一想,都说是传说中了,哪能当成正确的标準答案?
  在綾罌的解释下,方巧柔总算对「隔阴迷障」总算有比较深的认识。
  迷障比较好懂,迷者迷失也,障者障碍也,茫茫然如迷途羔羊失去方向者称為「迷」;迷而欲知不能知,有如障碍横亙在前,称為「障」。搭配「隔阴」,代表因為此种状态所產生的迷失、障碍,便是「隔阴迷障」。
  如此说来,关键就在於「隔阴」。隔,间隔,这还好懂;阴,有的专家说是五阴色身,也就是五蕴:色、受、想、行、识,眾生之身的生死就是在这五蕴不断地和合相续之中,若把这一生的身心自体当作前阴,下一生的身心自体当作后阴,前阴与后阴相续但不相同,產生间隔,所以称為隔阴。若用比较贴近常人的用语来形容,就是这辈子的躯体与下辈子的躯体又不是同一具,这辈子的大脑与下辈子的大脑又不是同一颗,这辈子的身心状况与下辈子的身心状况虽有关连但不一致,本来就很正常。
  也有专家认為「阴」是指前阴与后阴相续过程中的过渡阶段:中阴。之所以说是中阴,因為从生到死告一段落后,八识中前七识会逐步灭尽——当然,前五识与肉体关联最為直接,所以五识随肉体而灭(当然,这边说的「灭」是指断绝作用,若要说完全灭尽,通常五识比肉体更早完全灭尽);第六识涉及灵性,但因作用大多虚妄无常,比五识晚灭,比第七识早灭;第七识作為审查第六识的存在,可说是一种灵性的本能,然而在六识灭尽时,这一生的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也会跟著灭尽。因此,第八识离体,以中阴身方式过渡到下一段生死的歷程。到了下一段生死开始时,下一世的第七识以本能之姿呈现,旋即全新的六识一一展开。由於两世的七识虽然共用一个第八识,但其本身毕竟不同,中阴身阶段成為一种间隔,所以今生不记得前生,前生不记得今生,纯属正常,实在不用大惊小怪。若用比较贴近常人的用语来形容,就是档案存在第六识,程式存在第七识,然而第六识与第七识都是随身碟,如果没有在第八识这个硬碟储存备份的话,随身碟拔掉,换新的随身碟,并无法用正常的方式从第八识找回之前的档案与程式。
  也有专家认為「阴」是指去世,相对而言「阳」就是指在世。在世时生机為主导,去世时死机為主导,生机主活,死机主杀,记忆、习惯遇上主活的生机可以安置,遇上主杀的死机就得夷灭。若用比较贴近常人的用语来形容,就是还活著时「档案」、「程式」得以建立,死后则开始删除。
  儘管各家说法不大相同,但只是角度不同、麤细有别,并未互斥,可以融会贯通。因此,在綾罌的理解下,完整而言,阴指五阴;若取箇中关键而言,阴可指中阴;若以作用而言,则阴未尝不可指主杀的死机。
  总之,此段生死与下一段生死彼此之间,或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并无两世完全相同的道理,因此除非能储存於最深层的第八识,否则生生死死,记忆、习惯被磨被洗只是必然,虽说迷障,其实本来就没有路,何来迷失与障碍?有迷失与障碍的感觉,便是看不透。若能看出无常本质,明白生死的尽头,便知无所谓迷失与障碍,更无迷失与障碍的感受……
  「好吧,简单地说。」眼看方巧柔越听头越花,而且算一算时间也快要上军训课了,綾罌只好打住,挖空心思,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妳前辈子发生过很多很多事,但不会每件事都记到第八识中。」
  这麼说,方巧柔倒是听得懂,於是点点头。
  「妳这辈子还没学过,却有熟悉感,那就代表上辈子或上上辈子、上上上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上辈子,可能有接触过、有学过,所以在第八识有备份,导致妳这一生开始时,第七识有从第八识『下载』到那些习惯。」綾罌说:「有些人甚至拥有上辈子的记忆,那就代表那些事情对他而言太重要,这一生开始时,不但第七识下载到那些习惯,甚至第六识还下载到那些记忆。」
  听綾罌这麼一说,方巧柔咀嚼出味道来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既然记不得上辈子的事,代表上辈子就是上辈子了,没必要死命地去追。毕竟第八识中没有备份的记忆与习惯,代表对我而言其实并没有那麼重要……」
  方巧柔这回越说越小声,倒不是心虚,而是因為綾罌频频点头,表示她并没有会错意。
  因此,才刚萌起对前世的执念,全给打消了……
  稀哩呼嚕上完了军训、体育后,方巧柔轻鬆地离开学校。
  眼看铁荒紜家的女僕长——嗯,在学校则是cos女王。眼看这位cos女王以形而上的意义、形而下的行动倒追綾罌,綾罌被追得抱头鼠窜,方巧柔恶趣味地想这两位说不定前世有著什麼样的羈绊,这辈子才能如此相遇。毕竟,据方巧柔旁敲侧击(请别忘了万谷诗的存在),cos女王这一世认识綾罌,是从这学期开学才开始的,所以这一见钟情的光景,估计就是綾罌所说上辈子的羈绊深入到第八识,所以这一世重新开始的第七识、第六识,都下载到对綾罌的执著……
  不过,当方巧柔跟万谷诗分享这些恶趣味的想法,并给綾罌盖棺论定自求多福时,不知為何,万谷诗多抬起眼皮几分,有点古怪地看了方巧柔一眼。
  离开学校后,方巧柔便吃过晚餐后,到铁荒紜家,开始為王友衷小朋友上第一天的课程。
  说来也妙,方巧柔本以為一到铁荒紜家,便会看到没追上綾罌而生闷气,甚至对她迁怒的cos女王——哦,在这裡一定要叫女僕长。然而应门接待的、伺候很难伺候的王友衷,都是其他女僕,所以方巧柔倒是省却一段俗事。
  第一天课程,便是方巧柔先给王友衷一个简单的测验,接著便是要他说说自己学习国文、作文的情况,接著才是刀刀见骨的即问即答,最后才提供对方抓狂不已的读书计画。
  然而,任凭王友衷抓狂,方巧柔依然故我。依照她多年来的读书经验,以及最近日夜苦思、恶补的教学知识,在在显示望、闻、问、切不但适用於中医,也适用於诊断智育学习的成效。
  对此,王友衷破天荒地表示还是给铁荒紜教好了。方巧柔一愣,问个明白之后才晓得,原来王友衷也不是完全读不来,而是不想要被铁荒紜严格督促。了解此情后,方巧柔一笑,又掌握到更多的情报了。
  隔天,现代戏剧依然是希腊悲剧,中文文书资料处理果然很中文。
  妙的是现代散文即将上课时,且看cos女王从大老远处发现綾罌,连忙冲锋陷阵而来。在cos女王跟方巧柔大眼瞪小眼,强调綾罌的「归属权」不容许方巧柔「过问」时,方巧柔令对方意外地「态度良好」,完全是请cos女王把綾罌打包带回家的模样,这才停息了一阵不必要的风波。
  在旁的万谷诗仍然待机模式,不為周遭所动。可是上课的老师眼尖地瀏览教室一回后,有感而发,道出了可能会流传千古的名言:「爱徒已随爱人去,此地空餘爱徒楼。」
  同学们只知老师此言,必是针对今天未出席的学生而发。不过拜綾罌在班上系上都很低调所赐,所以学生们知道老师所指為谁的,只有算是当事者之一的方巧柔,以及万事不关心的万谷诗。
  离开学校后,方巧柔再次到铁荒紜家。
  不料,妙不可言的是,女僕长竟然还没回来,那麼綾罌现在还被拎在哪个街头晃啊?算了,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方巧柔继续安心地為王友衷服务,将昨天的读书计画修改到王友衷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所谓「能接受」,其实还得加上「勉强」。铁了心以后要念理工科系的王友衷,却在方巧柔的谆谆劝诱下,每天读《古文观止》裡头任选一篇的白话译本,实在是三声无奈还不够啊。
  隔天,文学概论、现代文学概论、台湾文学概论,果然是理论史料作品铺天盖地而来,让方巧柔觉得笔记实在凌乱不堪。
  綾罌倒好,每一堂课都在闭目养神,偏偏还不会被老师发现。只见这老兄在上完台湾文学概论之后,便收拾行李,把录音档传到电脑后,瀟洒地离开,不带走半点云彩。
  方巧柔倒是赶了上去,沿路上述说现代散文老师的千古名言,都还没开始取笑,綾罌便气得狂骂方巧柔太没义气,竟然还「恭请」cos把他打包回家。
  顺著这个话题,方巧柔便问綾罌又与铁荒紜说什麼,毕竟印象中,国庆典礼当天,铁荒紜就特别把綾罌、老赵留下来讲话过一次。
  綾罌闻言,冷眉一挑,有点惊奇地看了方巧柔一眼:「都五天前了,妳还记得那麼清楚。」
  「又不是五辈子以前的事情。」方巧柔意有所指地笑说。
  「嘖嘖嘖……这般小心眼……」綾罌哑然失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旋即收回那让方巧柔越来越暗起疑竇的神色:「铁先生注意到一个人,委託我跟素使者去调查一番。」
  「是在调查谁啊?」方巧柔不禁好奇,旋即又问:「还有,素使者又是哪一位啊?」
  「铁先生家的女僕长啊……」
  眼看方巧柔一整个傻眼的模样,綾罌连忙正色解释:「铁先生家的侍女共有十二位,以素、书、安、世、净、叶、楼、仙、说、慈、念、时这十二字去做排行。当铁先生有任务交代时,会按照任务重要性、急迫性、困难程度去选择执行任务的侍女。」
  「哦……这麼说来,女僕长不就很厉害?」方巧柔有点傻眼。
  「如果单就执行任务而言,她确实是一等一的灵修高手。」綾罌正色地无奈说道。
  正色可以理解,毕竟现在谈到的事情跟铁荒紜有关,而铁荒紜在綾罌所认知的印象曲可是最最伟大没有之一的父亲的角色曲。至於无奈,那就更好懂了,毕竟这位一等一的灵修高手,一看到綾罌就想飞扑过去熊抱一番。
  「那麼,你们昨天是去调查谁?」方巧柔话锋一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一名情报员……」綾罌随口说道。
  不过,正当綾罌要转移焦点时,方巧柔忽然脱口而说:「黎雨晏?」
  此名一出,綾罌可真是大大吃惊,死死瞪著方巧柔。
  方巧柔一愣,被綾罌如此震惊的模样给吓到了:「真的是他?」
  「為什麼妳会想到他?」綾罌连忙问道。
  方巧柔这才把国庆日昏倒后,隔天早上醒来后遇到他的情境说了一番。
  「所以,妳是因為黎雨晏明明看不到老赵与姝影,却隐约能够感觉得到,而认為他很不凡。」綾罌算是明白了方巧柔的逻辑:「再加上他亲口证实他有自我防卫的本能,让妳怀疑他是军人、警察、特务、杀手之类的人物。」
  「对,没错。」方巧柔点头。
  「在台湾岛上,符合这两点的人物确实没有很多,但也不会只有一个。」綾罌略皱眉头。
  「可是还活著的情报员,我只知道他啊。」方巧柔指著自己的太阳穴:「而且刚才忽然说出这个名字,其实直觉还多过於理性思考。」
  綾罌实在是服了,导致他接下来与方巧柔对话时,越讲越少……
  到了铁荒紜家,王友衷心情显然不错。
  方巧柔心裡有数,故意一问,果然,因為今天是礼拜四,家教第一週最后一天,难怪王友衷这般高兴。
  方巧柔有点无奈地苦笑,不过也幸好王友衷头脑非常好,不用从国小程度的基础从心教起,所以除了督促学校课业与家教进度,更主要的心力只要花在引起学习动机即可。
  当然,方巧柔也小声偷偷问过,王友衷究竟為什麼这麼讨厌学语言。王友衷的回答很妙,他一直以来都是要求别人听懂自己的话,却不曾要求自己听懂别人的话。
  对此,方巧柔频频摇头,表示王友衷又不是王者,哪能这般霸道。
  王友衷则是依然故我,一整个不屑解释的模样。
  隔天,歷史课。
  老师偶然閒聊的时候,忽然说到对岸某主席号称唯物主义,但是也号称自己看过仙女。对此軼闻,学生们并无反应,只觉无聊。方巧柔倒是一愣,意识到箇中可有好几种可能。
  接下来,快乐的休假两天过去后,方巧柔不禁暗暗怀疑自己,似乎已经跟上班族一样罹患「星期一症候群」。
  好不容易熬过大一英文后,接著是国文课。
  说来也妙,也不知道课程是怎麼绕的,反正,国文老师不明言他到底信不信前世今生与来生,也不明言他到底信不信鬼神的存在,只淡淡地说:「你们要是觉得:根本没有什麼,没有什麼鬼,没有什麼神,那好,搭捷运,到那个……站下车,晚上自己一个人,去那公墓晃一圈,你就懂了。」
  不过,更妙的是,上国学导读时,方巧柔又听到另一种答案。
  「这来世啊,儒家从来没有否定过,人死归為鬼嘛。不过若是说鬼神……我对鬼神的态度,就是学孔老夫子的:敬重他们,但远离他们。」国导老师侃侃而谈,口气温和,但很有力道:「我也曾教过某间学校,学生们言之凿凿,说是有鬼,我就特别去他们说的地方埋伏,想把那些影响我学生做学问的鬼抓来『晓以大义』一番,不听话的就鞭数十、驱之别院!」
  举座大笑。好事的学生更是连忙问道有没有看到。
  「没有,鬼影子没有,鬼整隻的更没有,蚊子倒是多得很吓人,早知道就带蚊香去点了。」国导老师貌似有点小小的失望,整班学生更是哄堂大笑。
  為了保持低调,方巧柔与大眾一起大笑,并没有要说什麼。
  且看旁边的万谷诗,还在待机状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