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乐拿着一套死人衣物,当下立刻想要拿去快洗店送洗,弄干净后再穿,不过转念又想着:‘若是再洗衣耽误时间,那要如何才能追的上敌人。万一错过了救援时机,那岂不因小失大,那可是老爸老妈的命阿!’
  他硬是吞了吞口水,一咬紧牙根,脱掉自己破烂的衣服,换穿了那作恶的死人衣。这是个荒郊野岭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何来快洗店?这林良乐脑袋可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他现在可是在逃难,能幸运的被救出已算好运了,还以为天天在过年。
  随即又在民宿餐馆内找了一支强力电光棒,在外头到处搜找,寻回了父母亲丢弃的长剑与动能枪,又找来了一块破布包裹起来好带在身上。
  这时后在真的静下心思来,听见四周虫鸣鸟叫的,突然间感到一阵凄凉,襟不住想要放声哭泣。忿而举手一掷,电光棒在黑影中划了一道红弧,嗤的一声,跌入了林边的水池中,顿强力光束熄灭,四周又是一片黑暗,没有其他人迹。
  他心道:‘林良乐啊林良乐,你若不小心,若不忍耐,再落入五晁峰恶贼的手中,便如这电光棒跌入臭水池中一般。’举袖擦了擦眼睛目屎,衣袖碰到脸上,臭油垢气味直冲脑门,几欲胃酸翻腾呕吐,大声道:‘这一点臭气也耐不了,枉自称为男子汉大丈夫了。’当下拔足而行。走不了几步,腰间又剧痛起来,他咬紧牙关,反而走得更加快了。在山岭间七高八低的乱走,也不知父母是否由此道而去。
  行到黎明,太阳光迎面照了过来,耀眼生花,林良乐心中一凛:‘那三个狗贼押了老爸老妈去五晁峰山,川海在通苑城西北向,我怎么反而东南而行?’急忙转身,背着日光疾走,寻思:‘他们都离去了几个钟头,我又逆向走了半夜,与他们背道而驰相形更加远了,要快点找到最近的市区,购买航舰船票赶去。不!老爸讲过,敌人肯定在各大航站埋下眼线,我这去不就自头罗网?还是买辆机甲兽循路追击,比起航舰是慢了点,但也比较安全。可不晓一辆要多少钱的。’
  摸摸腰间才想起,自己的千金卡全都放在干坤袋中,昨天赶路时全部与行理一道放在机甲兽置物箱里,而现在身上没有五毛半角的,别说买机甲兽的,就年购买船票都不行,他急上加急,顿足叫道:‘这该怎么办?要怎么办阿!’
  呆了一阵,心想:‘还是救人要紧,没钱买机甲兽,难到我就不能用双脚追上去吗?书上不是写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相信我也可以凭十一号公车开到目的地。’他在脑袋里一阵胡思乱想,凭着歪理自我安慰,以一股傻劲迈步向走去。
  顶着烈阳走了许久,太阳都升到头顶上了。正是中午时分,他的肚子也饿得呱呱哀嚎。看见到路旁种了整排的黑珍珠莲雾,在阳光照耀下非常的亮眼。虽然长的小颗了点,好像还没有成熟,可是也可喂饱肚子,总比饿死的好。
  拖着脚步走了过去,准被伸手采食,心里又想道:‘这些莲雾树排排站,种植的非常井然有序,想必是莲雾有主了,看起来定是某户果农辛苦栽种的,如果我没有经过人家同意私自得采食,那便等同于贼盗行为。这样的话,我跟五晁峰那贼人有什么分别?我们林家一门五代豪杰,三不五时的捐钱造桥铺路,牵牵老阿婆过马路,更热心的资助公益机构团体,倘若我成了一名盗贼,那无不就砸了林家英豪血统,砸了猫屋的闪亮招牌?这种事我就算会饿死也不能干!’
  他从小就饱读诗书,念过了九年义务教育,又将高中念成了五专,从此知道,‘勿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凡是所有的江洋大盗,淫人妻女的采花贼,全都由小偷小贼尝到甜头后,转大人成长而来的。而小偷最初偷窃之物,往往是小样、小钱、或是鸡不隆冬的物品,久而久之养成了惯窃,由小而多,由多至贵,由不愿意而成自愿役,终于积习难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这就像吸毒一样,好奇的吸了一口,自以为可以老神在在的不受诱惑,但却不知,每当这样直觉的同时,便越陷越深,如此就沾染上了毒,那可是上了瘾一生都去不掉的。
  想到此处,林良乐不由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立下念头:‘终有一日,老爸和我定要重振猫屋的声威,堂堂五尺以上,吃过十八铜人行气散混搅铁牛运功散,也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宁愿当阿赢入伍个几百年,不会到处骗吃骗喝,更不做盗贼流寇。’
  迈开大步,向前急行,再不向道旁的莲雾树多瞧三四眼。步行出数十余公里,好不容易在满脚泡中泡形成前,冒出来了一个小镇,他走向一家卖便当的连锁店。听说这种店买便当只要配合饮料,就可以喝了在吃,便宜只要七十九元。由于广告参水太多,因此经常会卖不出去,剩下很多隔餐便当。
  所以,他值觉的锁定这种便当店,嗫嗫嚅嚅的上前去,劈口就向老板‘讨要’卖剩的隔餐便当,兼一碗剩下的关东煮汤头。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向陌生的外人伸手要饭,话都还没说出口,满脸就已胀红了脸。
  注死这家便当店的老板,昨天去摸摸茶喝花酒被老婆抓包,打从昨晚半夜至今,被贤妻蛋洗一晚。今天早上老婆也不帮他打理便当店的生意,让他一人忙的快累翻了,结果整晚没睡,在精神不济下,今天的便当菜色味失了水准,少卖了一千几百的便当,心情正在不爽之际。
  见到一个年轻的小子,大摇大摆的上门‘讨要’免钱便当,还要求……得加赠一碗关东煮汤头!顿时耶漏批烧起大火,拿起一旁的大锅铲就是霹哩啪啦的使出炒菜剑法乱轰,最后再免费踹了四五百脚,吐了两百口唾液,才将人赶出去。
  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拜请妈祖婆问候林良乐的祖宗十八代,骂的他狗血淋头。他越想越气不过,追出店门口喝道:‘你这小子,有手有脚的,不去工作,还想跟我要便当?要便当也就算了,马的,还要附赠一碗关东煮汤头!你他马的是脑袋秀逗了吗?没瞧见我今天生意不好,少卖了一千几百个便当,我上有高堂下有老母妻子儿女,外面还有几个外婆要养,你还来………’
  这话还没说尽,就让他老婆从店里头走出来听到了。他老婆只听见‘外面还有几个外婆要养!’,吨时昨晚还没发泄够的火气又滚了。他老婆随手操起一旁的竹扫把,当成打狗棒用用,直接的砸了他几棍的,还不解气的忿忿说道:‘你去摸摸茶喝酒还不够?还给我在外头以了几个“外婆”,你是不要命了是吧?老娘今天如果不好好的修理你,我王姓就倒过来写!’
  那老板娘可泼辣凶狠,林良乐见势不好,赶紧溜人,免得遭扫到台风尾。退了十多公尺,林良乐陡然动念:‘我求食不遂,还遭殴打,难到这乡下小镇的人都没有爱心与善心吗?人说江湖救急也不过如此,这店老板竟然如此,哼!别想我以后…以后……会来买便当!’他边跑边想着,一时气忿分心没注意,岂知路面施工偷料造成不平波浪,路面上还陷了数个凹洞。他一个脚步踉跄,左脚踹上了路边一堆牛粪,脚下一滑铁卢,仆地便摔的饿狗吃屎。
  林良乐心想,这辈子从来不信宗教的,唯独最近几天跟上帝攀起交情了,老是问候祂的操插圈圈。可怎么连老天爷也都不帮手?连走路好端端的也会踩坑牦田吃屎,这对他还讲是何等羞辱!愤懑难言有苦难申,挣扎着爬起,脸上手上都是牛粪,浑像是扒粪者。
  正狼狈间,那个火爆的老板娘从便当店中走了过来,拿着用回收袋装了一叠数十盒隔餐便当,还附了两大袋红茶,交在他手里,笑骂:‘小鬼,这给你吧!瞧你生的白白嫩嫩的,肯定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家子弟,也不晓得你是哪里来的,刚才我那死鬼老公打伤了你,这袋便当就当是补偿你的,人穷志不穷,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后,可别让自己成了窝囔废!’
  林良乐愤懑难言,又见满身是屎,勃起大怒,想要把这大袋的便当砸掉。那老板娘笑道:‘好,你砸,你砸!你有种不怕饿死,就把这袋便当摔掉,饿死你这小鬼。’
  林良乐心想:‘要救老爸老妈报得大仇,重振猫屋家业,今后必需得千忍万忍,再艰难耻辱的事,也要卑躬曲膝,摇尾乞怜,咬紧牙关,他硬狠狠忍住手贱泄忿。给了乡下便当店老板打成猪头又算得什么?幼稚园老师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能够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心情冷暖骤变,心跳两百减速至每分钟标准七十二拍,他温和的谢道:‘多谢你了!’不顾满手粪屎的将回收袋便当抱在身上,准备到走到一旁树下用餐。
  那老板娘笑道:‘我料定你不会摔的!否则你就当真无可救药,连小小挫折也抗压不了,那就永远巫山小路用了。’转身走开,自言自语:‘这小鬼还真的孺子可教。唉!我家那死鬼要是有他这样知错能改,见短补长,能屈能伸,那我这辈子就幸福了。’
  林良乐就这样的一路只要遇到乡镇市集,就锁定自助餐店或专卖便当店家,拉勒讨要剩菜冷饭或便当。当然,有了前车之鉴,他再也没有要求对方要附赠关东煮汤头,只是耶了两三罐养乐多或是冬瓜茶之类的。
  沿路走走停停,如果是在荒郊野外,身体脏了,他就找条溪流河川露天盥洗。肚子饿了,则采食松果伏苓山薯充饥补充体力。好在这几年风调雨顺,平原地区年冬不错,五谷粮丰溢,各处大大小小山城经济繁荣富庶,在地人也比较好客助人。
  他虽然身穿脏破不堪衣物,但说话谈吐用词文雅,七步成诗,八步讨便当,博得人们好感,讨食经验越加熟捻,一路上也没饿到几次。三不五时间还打听有关父母的消息,可却全无音讯。
  一行走了半个多月,终于走到了慈汩地界,向人询问路径,知道了北埔所在地。心想只要找到了北埔,便可前往‘猫屋’在当地的分公司据点,也可以取得地驻守的颜春旺防卫督统帮助。否则以他现在无法证明自己身份,每当路经乡镇时,他都跑到当地的宇宙银行分行,想要提拨千金卡使用,可都因身上无任何资料证明身份而遭到否决。
  心中暗悔,以前因该多花点时间协助父亲打理公司上的业务,多在商场上露个脸。平时多多交流,认识点工商界大佬之类的,那也可以方便好与银行建立好关系。可现在人家跟本连林鼎天有没有儿子都不晓得,银行可不是随便阿猫阿狗要钱,就能够随随便便就开放专户放款。以他一个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穿插行头又很有乞丐风格,人家猫腻一点,想也不想就认定是骗吃骗喝之人,哪还提拨款项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
  这短短半个多月,让林良乐打从娘胎出生后,历时十九年又十个月当中,真正的学懂,待人处事,应对进退,吃喝拉撒睡等生存之道。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汰除。有亲身体验到这世上唯有金钱,唯有强横实力才是王道。人生在世,雏弱强食,只要能够保存性命,生存下来,那便是正理。
  致此,林良乐心中的一抹善良纯真,已几乎消弥怠尽。家逢巨变令他不得不成长,也令他心灵深入黑暗泥淖,让他对‘强横实力’渴望,打从心底的扎根蔓长了。
  来到了北埔城郡,询问打听当地黑猫宅配门市据点,那街商老板说道:‘黑猫宅配?你问来干么?‘猫屋’在本城郡中,旗下门市据点,早在半个月前,遭到不明人士纵火,烧的什么都不剩了。倒霉的是,这还连累整的商店街数十户人家,全都烧得精光,死了不少人。据说这好像是猫屋之人,仗着家大业大,得势欺人,引来寻仇报复,牵连甚广。现在有许多受灾户,一状的告到联邦最高法院,要求猫屋企业赔偿咧,北埔城现在可没猫屋旗下企业与相关门市的容身之地了!’
  林良乐心中暗叫一声苦,没想到北埔城郡中,‘猫屋’沦落为众人对联邦法院提起诉讼的对象,尤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下场十分凄凉。他来到‘猫屋’分公司所在,果然见到整条街全都烧的不剩,绵沿半公里,全都是烧毁塌楼断墙,可以想像当时火势何凶险。
  他悄立半晌,心道:‘那肯定是五晁峰的恶贼们干的好事。此仇不报,枉生为人!’在北埔更不耽搁,立刻起程转往下一站城链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