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逍遥的身形纤细,却脊背挺直,骨子里透着一种骄傲和不服输的气势,目光坚定,如星子一般耀眼。
  这样骄傲的姑娘,会轻易放弃吗?
  突然,凤天吟从手上的扳指中取出一卷古朴的功法,纸张因为岁月的洗礼已经完全成了褐色,虽然千百万年来都被人保存得极好,还是有些破破烂烂的,凤逍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凤天吟的手上突然冒起一团火焰,将那卷功法烧的一干二净。
  “大哥……”凤天骄上前半步,似乎想要说什么,终是长叹一声,没有说出口。
  “这就是涅槃功法的原卷,已经遗失,找不回来了。”凤天吟淡淡道。
  这卷耗尽前人心血,传承了千百万年,一直被珍藏在藏书楼顶层的凤族至高功法,在凤天吟这一代,遗失。
  可,没有人能去怪罪凤天吟,因为,若是他们站在凤天吟这个位置,也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当时的凤天吟,仅仅只是学到了第七层,便折了几百年的寿命,诚然,对于凤族长达万年甚至两万年的寿命,几百年确实不算很多,但这还只是修习,仅仅是修习到第七层,就要折损这么多的寿元,若是真的施展出来,只怕一瞬之间,青丝白发。
  凤逍遥绝对是凤族百世不出的天才,又有那么多的前人经验相辅,凤天吟几乎可以肯定,凤逍遥一定能学完前八层,开始研习第九层,第九层,究竟要付出多少,谁也不知道。
  未知,最是让人恐惧。
  凤天吟最不放心的,便是这个女儿,他这个女儿,看似性情温和不争不抢可她若是真的想要做成什么事,绝对是拼了命的,看似常年在外游荡从不打理凤族事务,可她对凤族的归属感和责任心,却是凤族六位帝子中最强烈的。
  看似不温不火,可若是凤族真的遇祸,她会变得比谁都疯狂。
  这样的女儿,让他怎么敢放心把涅槃之法交到她手上。
  “走吧,”凤天骄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光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凤天骄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很快,龙皇夫妇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前往传说中的天界。
  “遥儿……”凤天吟最后看了凤逍遥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能开口,任由自己的身躯穿过了通往异界的大门。
  “遥儿!”龙默婉的手一直紧紧地和自己的爱人牵在一起,她的一只手也变得虚幻起来,突然,她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凤逍遥。
  “遥儿,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
  听说天界最低实力都是尊阶强者,按理说实力达到尊阶便已经凌驾与灵虚界之上,可以前往天界,可只有神阶强者,才能打开天界的大门。
  在灵虚界的历史上,一位神阶强者带几名尊阶的随从一起飞升也是有先例的。
  虽说凤逍遥和龙君天距尊阶还有一线之隔,可站在天界的大门面前,有了这么多的天界气息相助,龙默婉与凤天吟两人帮他们一举突破幻阶,强行提升到尊阶实力,也是轻而易举的。
  龙默婉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凤逍遥看着母亲那饱含焦急热切的面容,沉默了。
  她反手握龙默婉,却决绝地放开:“娘亲,爹爹,恕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用了寻常人家的叫法。
  最后的最后,是龙默婉渐渐变得虚幻,却饱含深意的面容。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凤逍遥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知道,娘亲懂她。
  娘亲,爹爹,我不知道你们这样急切地想让我离开灵虚界,究竟是怕我面对什么,可,我不会逃避。
  凤逍遥,她懒散,她不争不抢,她不喜欢麻烦,可,该是她的责任,她就绝不会逃避。
  让她独自同龙君天前往天界,留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与族人承担这未知的一切,她做不到。
  诚然,天界是四海八荒所有人的向往,可要她抛下凤陌离,抛下凤惊鸿,抛下龙倾绝,抛下千千万万信仰着她的族人,她做不到。
  “卿卿。”龙君天默默地走近,揽住了凤逍遥的肩。
  凤逍遥抬起头来看他,面容冷静得可怕。
  龙君天明白,凤族人看似生性凉薄,实着极其重情重义,他们的漠然只是对待那些不相干的人,而不是至亲。
  两位至亲的离去,这让凤逍遥如何不伤心难过。
  身在皇族,亲情是一个很淡薄的东西,凤逍遥与父母依依惜别之时,龙漠寒只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眼神里除了不舍和牵挂,更带着一种叫托付的东西。
  他在将自己守护了一生的龙族,托付给自己的继任者,龙君天。
  只是继任者。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看也没有看龙君天一眼。
  凤天骄倒是极其不舍,可她也没有过多的表露,反而率性踏入了天界的大门。
  她太爱龙漠寒了,爱到连他的冷漠都学了十成十,龙君天只能从她的频频回望,从那双深情的凤眸中看到她的不舍。
  而更多的,则是期待和雀跃。
  比起自己的孩子,凤天骄更爱自己的丈夫。她真的爱惨了龙漠寒,这一次前往天界,没有盛宠不衰的华妃,没有美艳惊人的珍妃,只有她,她凤天骄,这令她如何不雀跃。
  身在这样的皇家,龙君天对父母也没有很深的感情,是故,他的感受也远没有凤逍遥那么强烈。
  凤天吟和龙默婉虽然不舍,却也明白,自己的女儿已经该是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最终,龙凤两族的这四位至高者,齐齐飞升。
  只留下如今山顶上的这二人,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
  凤逍遥尚且不是凤帝,而龙君天,回去以后立刻就要登基成为新一任的龙皇。
  那么,就让他龙君天,代替他们,守护龙凤二族,守护凤逍遥。
  “卿卿。”龙君天突然紧紧抱住凤逍遥,将她看似波澜不惊的小脸埋在自己怀里。
  每次看到凤逍遥这副看似漠然的模样,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卿卿,你还有我。”
  无论前路多么坎坷,还有我陪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