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热气扑到我的脸上,我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玻璃杯,里面盛满了热水。
  这是在饭后许洁儿要咖啡的时候我向服务员要的,我还记得刚刚服务员那个诧异的眼神,里面似乎透着一股子讽刺。
  许洁儿搅拌着咖啡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当这个声音停止的时候,笑着说:“我说谢文骏啊,你看到刚才那个服务生的眼神了吗?”
  “看到了,那又怎样?”我用无所谓的口气说。
  “以前我看到过一本书,书上说特别的人总让别人感觉到其特别,我想可能就是说的你这种特别的人吧。”
  许洁儿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那杯水,点这杯水不是因为我口渴,而是因为我喜欢那种热气腾腾的感觉,尤其是当它们朝着我的脸扑过来的时候。
  我把视线移到许洁儿身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咖啡,说:“每个人都有特别之处啊,像你就需要咖啡里面的物质来维持清醒,这种清醒的思维最少不至于让你犯低级错误。”
  “喂,说的这么深奥,你是怎么了啊?”许洁儿笑着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的内心深处好像被触动了一下,脑子一下子清晰起来,为了掩饰尴尬,我咳嗽了一下,又摸了摸桌上的热水,钻心的灼热感让我一下子缩回了手。
  “好烫啊。”
  “是你自己要开水的啊,你忘记了呀。”许洁儿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我仔细的捉摸了一下,确实是这样,但我似乎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要热水了,也许是刚刚被那种监视的感觉盯上了,分心之下才要了这杯热水。
  “是我要的,想不到服务生这么认真,居然真的是开水。”我讪讪的笑了一下。
  许洁儿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仔细的喝着咖啡,然后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但我看她的样子很熟练。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或许是我看的太久了一点,许洁儿慢慢察觉到了。
  我尴尬的说:“没什么,只是看你搅拌咖啡的样子很优雅。”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虽然我不喝咖啡,但我也喜欢它飘出的香味,很独特。”我笑了笑。
  许洁儿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说:“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了。”
  她的话让我有些尴尬,刚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很清静的音乐,让人舒畅。
  “喂,嗯,好的。”许洁儿简短而流离的说话让我有些意外。
  紧接着许洁儿放下电话,对我说:“公司有事我要走了,你……”
  “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许洁儿看了我两眼,说:“那好吧。”
  原来许洁儿工作的地方距离警局并不远,只是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罢了,怪不得上次她有空路过警局还给我带了盒饭。
  我原本是没有要送她上去的,是许洁儿要求我陪她一起上去,因为刚刚我那段话让她有些害怕,还是有个人跟着的好。
  “那下班我接你来好了。”我开玩笑的说。
  许洁儿笑着拍了我一下,说:“那我不被万千姑娘的眼神杀死啊,还是算了吧。”
  走出新闻大楼之后,我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这才放心上车。坐在车里我还在捉摸许洁儿刚刚说的话,其实我身边并没有什么万千少女,以前曾经有过,但也许是我的性格关系,好像围在身边的女生越来越少,甚至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我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干什么。”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不到自己也会去想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个优质的警察,况且我现在是上班时间。
  回到警局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小丽,我似乎已经习惯这样。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其他同事忙来忙去,有时候象征性的点头招呼一下。
  “谢大警官一上午这是跑哪去了?”崔然又无聊的过来调侃我。
  “案子没进展,出去散散心情。”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说正事。”崔然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然后换上严肃的表情说:“U盘里的东西我分析过来。”
  “那你怎么看?”我好奇的说。
  崔然迟疑了一下,说:“我感觉凶手杀人的路数跟星座有些联系,但不确定马正方知道了凶手的什么线索,然后我敢肯定的一点是,凶手肯定有一个杀人的顺序,不会随便找人来杀的。”
  经过崔然这么一分析,我感觉似乎有这么一点意思,可这些猜想断断续续,当中像是缺少了什么,来把这些断断续续的东西拼接起来。
  “我赞同你的分析,不过这当中肯定还有些什么我们没有调查到的。”
  崔然也是点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崔然。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崔然被我这么一看,心中似乎有些没底气,目光闪开打了几个哈哈就出去了。
  看着崔然走出去,我心想这个崔然还真是个能藏住东西的人,不然科长也不会找上他来我这里找信息。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崔然合作的关系隔了一层纸,我们似乎都不想让对方猜透,红着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所了解的线索,公布给对方的只是大家都了解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种竞争时好时坏,但既然是竞争就会产生动力,短期来看还没什么副作用。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好累,调查这边有崔然紧追不舍,而另外一边还有个潜藏在阴影中的凶手与我对弈。
  心里的疲惫往往比身体上要难受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到了警局的后院,这里我曾经来过一次,就在前几天。
  停尸房的守卫是个老大爷,虽说上了年纪耳朵却十分灵敏,我的脚步声虽然不算沉重,但他就是捕捉到了。
  老大爷只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又低下头,待我走近了才说:“警官证给我看一下就行。”
  “给。”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到这里以后更难受,也不想多说话。
  “好,进去吧。”老大爷只是瞄了一眼。
  我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跟我上次来没什么两样,温度还是一样的低,唯一不同的是少了黄子强的尸体。
  阴凉的气温让我抖了一下,头脑清新了不少。
  上次来也没来得及仔细看,原来这里还分成了里外像两个屋子,上次得知黄子强的死让心智有些乱了,并没有注意到透明帘子后面还有一个屋子。
  冰凉的帘子有些生硬,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好像很久没人掀开过一样。
  里面的屋子较外面宽敞一些,一排排的停尸柜竖在墙边,走进仔细一瞧,每个柜口都有标签,上面有死者的姓名。
  白若的标签并不难找,标签还很新,旁边就是马正方的尸体,然后旁边竟然是黄子强。
  我好奇的拉开最旁边的柜子,一股寒气包裹着的塑封袋随着抽了出来,透过袋子发现果然是黄子强的尸体。
  白若和马正方的尸体在这里我不意外,因为他们是死于凶杀,而警方认定黄子强是死于意外,为什么他的是尸体会……
  “难道是科长把尸体力保了下来?”唯一的理由也只有这个了,可这么一来那就说明科长找到了黄子强非意外死亡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这个疑问只能让崔然帮我解答了,他肯定知道一些的。于是我将黄子强的是尸体推了回去,把白若和马正方的柜子拉了出来。
  白若即使死后也给人一种动人的感觉,没有了血色的皮肤更加白皙,只是那皮肤不再有温度了。
  马正方的尸体已经开始发愁腐烂,即使在这种低温环境,仍旧不能阻止腐烂,因为之前泡过水,体内细菌滋生导致的。
  马正方的尸体经过清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之前通过照片还没有那么大的震撼,但看到伤口还是让我的胃不禁有些翻滚。
  “从小腹开始到两条双腿被砍了十几刀,伤口几乎跟渔网差不多了。”这是我当时看到的唯一形容方法。
  腐臭的味道加上伤口结痂的黑色血痂让我再度感觉不适,虽然在警校看过一些尸体,也习惯了福尔马林液的味道,但如果你前不久还跟这个活生生的人说话,你肯定像我一样承受不了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们三个的尸体,也许是出于一种内心的愧疚吧。
  当我重新走到阳光下的时候,我感觉满身沐浴在阳光下的那种温暖感觉很好。
  老大爷坐在旁边看着我,说:“还是活着好吧。”
  “是啊。”
  我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心想老大爷说的不错,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真想不通那些轻生的人,也许他们会后悔吧。
  铃铃铃——
  我刚拿起电话要接,就被老大爷赶到一边,还说什么不准在停尸房旁边打电话,要打去远一点的地方打。
  真佩服这么老的人了还来封建迷信那套,不怕里面的死人却怕外面的活人打电话。
  “喂,我是倪子殿。”冷冷的语气从对面传了出来,略微有些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