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在一家主打古地球中式、日式、港式料理的餐厅裡,一个由四面八方十几个出水口匯集而成的人工小湖,十数个石板连接成道路通往中央样式古老怀旧的凉亭,十个年轻人就围坐在凉亭裡的大圆桌上举杯敬酒,有些人正有说有笑地聊著某些话题,而有些人则埋头享受著高档的美食。
这家餐馆是霍谷城裡最著名也最高级的几家餐厅之一,正常来说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一般来说是吃不起的,但安克亚德声称他认识这裡的老闆,可以破例给每个人打五折的优惠,而他们只要付人头和服务费就行了,剩下的金额安克亚德说他可以请客,由於这顿饭安克亚德是先结完帐的,所以每个人才相信他有能力可以举办这次庆功宴,虽然不知道他的钱从何而来就是了。
十个人当中有三个女生,分别是芙萝妮、翠纳丝和一个皮耶尔不认识的学姊,那学姊已经和所有人聊开了,她也是昨晚那场行动的参与者,每当题到计画中任何一个关键的细节,她就可以兴奋地扯著所有人聊上老半天。
在场最安静的反而是翠纳丝和皮耶尔,翠纳丝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个性,没事的时候她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著桌上的美食,那纤细的手指、精美的瓜子脸蛋和细长的凤眼,她的一举一动都给人高贵而不可打扰的气质,至於皮耶尔则是因為个性靦腆所以不太敢和陌生人交谈。
「跟著大姊这麼久了,我从来就不知道大姊除了操作技巧强悍之外,头脑也是了得,居然可以想出这麼一个完美的,以小博大的作战计画!」那学姊的个性非常外向,她正兴奋地表示自己再一次对翠纳丝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望著资优生般的杰克,还有脸蛋稚嫩可爱的皮耶尔,说道:「能和大姊组团打世界杯是你们的荣幸阿!好多人想破头想要争取这机会都没办法呢!」
「伊娖诺雅。」虽然翠纳丝声音不大,但这是她开饭以来所说的第一句话,她的统御能力和机甲驾驶能力,加上她的长相和个性,让她所说的话特别有影响力,简单唤名就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见她轻啄一口啤酒之后,转头望向名為伊娖诺雅.赛门,说道:「这个作战计画不是我想出来的。」
「什麼?!」不只伊娖诺雅,在场除了安克亚德之外每个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只不过这位学姊的反应特别大也特别夸张,因為到刚才為止她都以為这是翠纳丝的杰作,以此已经聊了好一阵子。
「整个作战计画都不是吗?」愣了片刻,伊娖诺雅接受了这个事实似乎感到失望,她见翠纳丝点点头之后才好奇地问道:「不然是谁想出来的?」
「自己自首。」翠纳丝简洁有力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正当伊娖诺雅正在苦思她们大学裡有谁的名字叫做「自己自首」的时候,安克亚德才举起了自己的手,而他脸上的表情正在向所有人传达一个讯息:「怎麼样?老子厉害吧?」
真正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计画的「始作俑者」一直都在现场,而且从头到尾参与了他们的话题,伊娖诺雅见自己彷彿被耍了似的,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呀!小弟!我刚才聊得这麼开心的时候你怎麼都不提醒我一下,害姐姐我在所有人的面前丢脸,你好样的!」
「话不能这麼说阿学姊,从头到尾你们都没有问计画的设计者是谁,不知道妳有没有看过一些奇幻或武侠小说,一些真正的高手总是保持著低调,只有配角才会大肆宣扬自己或他人的战绩……做人还是低调得好。」
伊娖诺雅点点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原来如此,我懂了,你这意思就是学姊我就是个配角,而你才是主角。」
「误会、误会……在任何的歷史,一个成功的领导者背后,总是存在著最坚定的支持者,他们坚信著领导的英明抉择能带领他们走向成功的未来,在我的眼裡伊娖诺雅学姊就是翠纳丝学姊的支柱……」安克亚德见情况不对便开始拍起马屁来了,各种狗屁道理在他嘴裡都可以说出一朵花来。
正当眾人被这两个傢伙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身材娇小的皮耶尔,因為手太短而穿梭在每个角落,就為了将想吃的东西夹到饭碗裡,他正想要夹起最后一条炸海尾(类似虾子的生物),却因為盘子放在桌子最中央而夹不到,只见另一边的筷子伸过来将它夹起,他忍不住「啊」了一声。
而这条炸海尾最后被送入他的碗裡,他开心地说了一声「谢谢」抬起头来却发现帮他夹菜的是芙萝妮,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脸上浮现红晕,低下头想要赶快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芙萝妮却把自己碗裡的另外一条炸海尾也夹给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问道:「不介意的话坐这裡吧?」
「嗯……嗯。」皮耶尔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尷尬地应了两声之后坐下,坐在芙萝妮的身边让他感觉非常紧张,一颗心「噗通、扑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芙萝妮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沾酱,低头说道:「皮耶尔学长,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昨晚的行动,你发挥出来的最高手速是每秒二十二个有效指令一个无效,為何你有这样的手速却只驾驶侦查机体,翠纳丝学姊昨晚的最高手速是每秒十九个有效,如果认真练习的话,想超越翠纳丝学姊应该不是问题吧?」
从昨晚的行动结束之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著芙萝妮,她从小就是在军事家庭中长大,从曾祖父、祖父、父亲到她哥全都是职业军人,而且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机甲驾驶员,她知道如果操作技巧、作战经验、临时判断是一个驾驶员战胜敌人的关键,那麼有效操作就是驾驶员战胜敌人的基本功。
拿翠纳丝的实力来说,在机体完全无损性能良好的情况下,每秒十九有效操作,这样的手速可以让她在敌人之间跳起收割人头的死亡之舞,如果能将手速提高到二十二,敌人可能连任何反抗的餘地都没有,在拔出兵器之前就会直接进入復活等待画面,而在真正的战场上就是直接阵亡了。
游戏中操作当然比较容易,在真正的战场上若是遭遇每秒有效指令十八条以上的敌人,没有一定程度的实力最好避退,因為这样的驾驶员都是友军队伍之中的王牌,敌军眼裡的死神,和他们交火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芙萝妮的曾祖父就是在一场地方冲突之中,死於帝国驾驶员之手。
皮耶尔忽然觉得她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裡听过,而对於这样的问题他也回答过好几次,所以当下是用一贯的方式回答道:「因為我有一个老毛病,可以分辨机体的好坏,我遇到短时间内应该做出关键性反应的时候,我的脑袋就会打结,所以我才会玩更吃手速表现的侦查机体……」
侦查机体手速需求高是因為游戏中机体都是由一个人操控,在军队中这种机体都是三个人操控,根本不需要什麼手速。
「这样呀……改天我哥放假的时候,也许你们可以认识一下,他在军中也是侦查型机体的驾驶员,不过他比较擅长操作突击型机体。」她说完之后将一颗饺子放入嘴裡,咀嚼的同时也夹了一颗到皮耶尔的碗裡,这长相可爱的学长吃东西的时候就像个孩子,总是天真地将心情写在脸上,看他吃饭的模样也挺愉快。
这让芙萝妮想起了一种动物──土拨鼠。
而皮耶尔也知道芙萝妮在看他,但他只是尽可能专注吃饭不对到视线,只要和芙萝妮面对面他就紧张得不知所措,看见被芙萝妮用筷子夹入碗中的饺子,皮耶尔忽然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吃了这颗饺子,算不算是和学妹间接接吻?
正当皮耶尔已经开始头晕目眩,想要从芙萝妮身旁落荒而逃的时候,对面的安克亚德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说道:「这个週末过后就要进行校内预赛了,想要代表学校参与世界杯,这个第一名我们一定得拿到,有几件事情我得先在这裡事先说明……
「第一,我们这些参赛的队员,都必须将手边的任何事情在预赛期间解决,不论我们有没有拿到代表资格,这是為了避免比赛的进行影响到各位的学分。
「第二,学校那边我会帮你们处理,包括公假的部分,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处理手边的工作,如果有任何事情我都会透过上次你们签的报名表上留下的资料连繫你们,记得微笔记一定要保持开机状态。
「第三,如果真的拿到世界冠军的话,我的这份奖金全都给你们,我不需要……」这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算安克亚德再怎麼有钱,那笔奖金可是不小的数目,他们六个人平分都是一大笔钱,只见他有些靦腆地抓了抓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打到了世界冠军,希望翠纳丝学姊可以答应我的追求……」
这话才刚说完,现场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翠纳丝本人彷彿没听见似的,继续品茶、享用美食,最后还是伊娖诺雅第一个忍不住跳起来,指著安克亚德的鼻子骂道:「你这癩虾蟆竟然想吃天鹅肉,想得美!绝对不可能!」
而一旁的学长则忍不住笑著对约克、杰克说道:「虽然这样很对不起你们,但我觉得你们还是趁早解散好了。」
另外一位学长则抱著看好戏的心情说道:「翠纳丝的广大追求者和粉丝,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这事情真的发生的话我相信霍谷大学一定会发生建校以来最严重的暴动,这歷史性的一刻值得期待。」
第三位学长则摇摇头道:「刚才想的祝贺词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真是抱歉啊。」
而皮耶尔彷彿久醒了一样,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举起右手说道:「我退出!」
「喂、喂……各位不用这样吧!我只是想追求翠纳丝学姊而已阿!」安克亚德转过头,望向第一个表态的皮耶尔,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皮耶尔,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对你穿女装的照片很有兴趣喔……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分享一下?」
皮耶尔脸色剧变,这时连翠纳丝也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他望著伊娖诺雅充满兴趣和期待的模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而芙萝妮看他可怜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了几句。
杰克搔了搔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安克亚德的肩膀,说道:「我加入这个队伍不是為了帮你把马子的,世界冠军这种事情……我想你还是找别人吧!」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约克,也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洁白的脸上尷尬地笑了一下,也说道:「我退出。」
「各位别这麼认真嘛!老夫只是开开玩笑,不用一个接著一个想退出吧?妳说是吧?芙萝妮队员?」现在全队伍裡除了翠纳丝之外,只剩下芙萝妮没有表态,於是安克亚德在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这麼问道。
芙萝妮其实也很想看看皮耶尔换上女装的模样,但看皮耶尔鬱闷的模样还是感到不忍,她瞪了安克亚德一眼之后,说道:「我退出!」
「哈哈!好啊!」伊娖诺雅拍手叫好,望著安克亚德吃鱉的模样,在场的学长姐们忍不住笑了出来,伊娖诺雅对著所有人比了一个大拇指,望向安克亚德说道:「这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这队伍成立之后都还没打上一仗就解散了,可见你这当队长的做人有多失败了!」
「这话不是这样用的吧?学弟人都还没死。」其中一位学长摇摇头,伊娖诺雅有时候会习惯在话中「引经据典」,但没有一次比喻是恰当的。
伊娖诺雅捲起袖子,一副要踩上桌子的模样:「没关係,我现在就把他揍死!」
眾人一直笑闹到中午才结束这场庆功宴,翠纳丝和学长姐们因為有事情还没处理完,即使是假日也得到学校跑一趟所以就先离开了,而安克亚德也自称有事要处理就走人了,所以一起走在街上的只剩下皮耶尔、约克、杰克和芙萝妮。
约克带头找了一家饮料店让每个人都买了饮料,他们在简单商量之后打算坐车到霍谷城郊区去踏踏青,毕竟每天除了大学课业之外就是在游戏世界裡,芙萝妮和约克常常因為读书闷在家,而皮耶尔则是因為还要打工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可以说在场最难有时间的就是皮耶尔。
「芙萝妮,妳不用赶专题吗?」难得有机会跟朋友们出来走走,而早上还吃了非常豪华的大餐,皮耶尔心情不错,他抱著一大杯饮料将吸管塞到嘴裡吸允,现在这模样看起来更像土拨鼠了。
「不用,剩下的工作交给其他组员就可以了,我的这份工作已经结束。」一想起当时的状况就头痛,她的专题问题出在HD-C型平衡系统和万江驱动系统的搭配,两者之间距离过近而导致的故障问题,想要换稳定性强一点的驱动系统,但若不是系统之间的冲突,就是性能根本不理想。
最后还是皮耶尔建议他们使用旧两代的万江躯动去尝试,才终於有了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结果,八年前上市的旧型驱动系统已经可以说是古董,这东西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想要拿出来用,但皮耶尔知道它的稳定性还是不错的,而且兼容性高不容易和其它公司的系统產生冲突。
如果不是皮耶尔的帮助,他们的专题小组為了这作品不知道还得搞多久,芙萝妮代替所有组员感谢道:「上次的驱动系统挑选,很感谢学长你的帮助,我们都没有人想到要用旧的配备去尝试。」
「哪裡,只是小事……」
四人来到公车站,等了两分鐘一辆公车高速驶来,脱离了铁轨闪开车辆之后缓缓靠近,摩天轮般悬吊的四节车厢正转动著,一节较空的车厢停在他们面前,车门左右开啟,皮耶尔先走了上去找了一个四人桌位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找了位置坐下之后,约克原本想要抽菸但忽然想起,这内部是禁菸的,只好把菸盒塞回衣服裡,改丢一颗口香糖到嘴裡,咀嚼了几口之后便问道:「听说校内预赛的配组已经出来了,有人知道我们对上哪一队吗?」
皮耶尔和芙萝妮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只有约克默默地从背包裡掏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摊开,他指著资料上的一行字,说道:「战争科学部机甲软体系。」
「好样的。」约克讚扬道,拿起这份资料翻阅了一下,发现这裡面不仅有每个队员的资料,连他们擅长驾驶什麼机体,近期对战的表现全都查得一清二楚。
皮耶尔接过资料翻了翻,发现这支队伍每个队员的个人战绩都很优秀,不像他们这队伍战斗力落差这麼大,这支队伍很可能是他们校园裡最强劲的队伍,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遇上了,皮耶尔忍不住惊嘆道:「都好厉害……」
而约克则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的鬍渣说道:「不用担心,我们这裡有霍谷大学最强的驾驶员,还有最优秀的机械师,加上安克亚德那傢伙,校代表的资格非我们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