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这麼努力了,為什麼到头来什麼都做不到?
──我不断挑战、不断挑战,即使输了一千两百多场,即使在网路上成為了所有人眼裡的笑柄,一切的努力就是為了这一天……
──但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学长、学姐们,比起冲锋陷阵,我比较擅长研究、修理机甲。」这时杰克很难得用他那看起来不怎麼有精神的脸,对著所有人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见安克亚德和芙萝妮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皮耶尔也抬起头来望著他,他才问道:「我知道对上这些帝国选手,我没有任何胜算,知道為什麼我还挡在这裡吗?」
每个人都没想到杰克会忽然说这麼多话,印象中他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安克亚德回答道:「不是很清楚,和我们分享一下吧?」
「在运输舰上的时候,皮耶尔学长总是最后休息,一整天下来只有一场又一场的败绩,但是……」这时杰克已经和肯纳亚接触了,他见到DB-III型的那一刻马上开枪攻击,而肯纳亚则是马上规避,杰克知道对方有狙击手在也马上回避,他继续说道:「皮耶尔学长没有放弃。」
也许是因為很少说这麼多话,也很少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也或许是因為他正忙著战斗的关係,他讲话的节奏不是很快而语调也让人感觉笨拙。
皮耶尔眼角泛著泪光,有几分羞涩也有几分感动地听著杰克把话说完,在对方狙击手开火的那一刻,早已经用无人侦察机锁定好位置的皮耶尔马上开火,一条兇猛的火红色弹鍊扫射过去,对方狙击手大概也没想到会这麼快就遭到反击,手中的狙击枪马上被打成破铜烂铁,上半身的装甲也被掀掉几块。
扔掉被军刀砍断的步枪,杰克让NCR-04一个巧妙的后退闪开斩击,而在DB-III型改砍為刺的时候,背后的喷射背包又马上开啟改退為进,手中紧握著的刺刀对準了DB-III型的腋下刺了过去。
「就算翠纳丝学姐阵亡了又怎麼样?」
DB-III型忽然抬腿侧踢,这一刀只砍掉了它的护膝装甲,然而这一腿却是结实地踢在NCR-04的胸口,整架机体遭受冲击而飞向一旁,后背撞入大楼之中压碎了玻璃、水泥墙和招牌。
原本肯纳亚打算直接上前给他最后一击,但NCR-04腰上的登山爪忽然发射,来不及砍断的情况下肯纳亚只好让机体蹲低,任由登山爪从头顶上飞过,在收紧的那一刻NCR-04被拉动著飞了过来,肯纳亚一个轻鬆的让位闪开了这架机体搏命式的攻击。
NCR-04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回过身,与DB-III型远远相望。
「就算约克学长阵亡了又怎麼样?」
DB-III型利用登山爪勾住大楼墙壁,背上喷射背包喷出大片火光推著机体一跃而上,但它才刚上升到一半就收回爪子,整架机体用泰山压顶之势,高举军刀往NCR-04的方向劈了过去。
杰克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攻击,抬起刺刀抵挡,然而这一挡却必须承受敌机全身的重量,在这挡了一下不由自主往后滑了一段距离,脚底下的防滑齿刮起了大片柏油地面,地板就像被只有两爪的野兽狠狠抓过一样,当DB-III型收刀的时候,NCR-04却產生了两手僵直的状况。
杰克这时才明白这样兇猛的攻击的用意為何,如果他的机体在这短时间内没办法及时增压去抵抗冲击,那麼这样的冲击将会让机体的肢体產生僵直的问题,他咬牙后退的那一刻一道兇猛的刀光从机体左手的小臂划过。
「就算螳臂挡车又如何?比赛还没结束!」
在机体左手小臂出现平整的火红色伤痕,小臂以下坠落在地面的那一刻,NCR-04单手高举著军刀,一脚踢起地上的轿车,车辆在半空中翻转著往DB-III型的身上撞去,后者反手将其一分為二。
面对单手举著军刀兇猛袭来的NCR-04,先是从容后退闪开这一击之后,一个迅速的侧踢将NCR-04踹倒在地上,凹陷的两块装甲也脱落躺地,NCR-04正想挣扎著从地上起身,却又马上被补了一脚。
望著杰克咬紧牙根且眼冒血丝,一副就要和人拚命的模样,安克亚德说道:「就算成為眾人的笑柄,我们也绝不能因為留有餘力而留下遗憾!」
杰克开啟扩音器吼道:「来啊!」
对著那砍来的军刀杰克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手上的军刀抬手便往对方身上扔去,肯纳亚知道对方要拚命早已经做好万全的心裡準备,所以他眼明手快的让DB-III型抬手捉住刀柄扔了回去。
由於这一刀已经熄火,扔在NCR-04身上便马上弹开,而杰克早在刚才那一刻便解除了背后的喷射背包,右手伸向屁股后方扯著喷射背包当做钝器往DB-III型身上砸去,然而DB-III型的刀比他更快一步,淡蓝色的寒芒从喷射背包顶端到NCR-04的机体下盘,带出了一条火红色伤痕。
「杰克!」
敌人在射击死角之中,皮耶尔只能透过无人侦察机,眼睁睁看著NCR-04被一分為二。
原本每个人都以為NCR-04会分成两半倒下,而没想到在DB-III型财正要收手的那一刻忽然爆炸,肯纳亚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而爆炸的中心点是来自喷射背包,这爆炸的威力超乎想像的强悍,将整架DB-III型给掀飞,冒著黑烟和些许火焰的机体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才停下。
「看样子是失败了。」安克亚德有些遗憾地说道,他知道这一炸并只能炸掉DB-III型身上的一些装甲,并没有办法造成什麼致命伤害。
「等一下!芙萝妮,快离开那裡!」
正维修到一半的芙萝妮,听见皮耶尔的呼喊忽然愣了一下,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发榴弹从远处飞了过来,直接打在工程车的驾驶舱上,一声沉闷的爆响将工程车的机械维修臂炸上半空,整架展开工程车支离破碎。
而安克亚德的NCR-04则远远拋飞,在地板上不断打滚著滑向远处,还没维修完毕的机体现在变得更加破烂了,一架DB-III型跨过了工程车的残骸之后,飞奔著往NCR-04的方向冲去。
「安克亚德,没事吧?!」
「没事,还死不了,不过看样子芙萝妮是阵亡了。」
皮耶尔马上把机枪转向对著那架DB-III型扫射,而DB-III型只被打掉了护肩便赶快躲到死角掩体。
这时安克亚德依旧保持著冷静,赶紧操作机体爬到角落,说道:「皮耶尔,你做好与敌人一战的心裡準备了吗?他们如果谨慎一点的话,应该会分头各自干掉我们两人,我也许可以拖延一点时间,而你想办法干掉你的对手,可以吗?」
「我……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也给我想出办法,现在全队伍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是选择為了那渺小的一点希望奋力一搏,还是什麼都不做去接受这该死的战败?」安克亚德让机体在一个位置稳稳靠好,让机体拿起步枪保持警戒。
「我不想战败……」皮耶尔感到委屈、不甘心,他接受特训和挑战这麼久,日夜熬夜失眠还来不及展现成果,这抵达坚果联邦的第一战就得吞下败仗,他怎麼也没办法轻易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既然这样,就照我说的做,你现在打开扩音器。」
「要做什麼?」
「不用管,等一下我问什麼你就喊什麼,知道吗?」
肯纳亚当然不会白痴到从正面攻击,他选择从背面来,迅速的登墙让皮耶尔根本来不及让机枪转向,皮耶尔让NCR-T转过身来面对敌机,浑身焦黑且零件、线路外露,甚至可以清楚看见传动轴的转动,从正面上看根本已经看不出来这是一架DB-III型,这样的形象手持军刀给人感觉特别狰狞。
NCR-T拿起两把手枪对準这样的敌人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半,肯纳亚正要发动这最后冲锋的那一刻,听见皮耶尔的声音喊道:「我是皮耶尔.汤玛士!」
「你好,我是肯纳亚.劳斯,你不会是我的对手。」肯纳亚话才刚说到一半,NCR-T就开枪了,他当然不会傻到以為没有装甲的机体可以扛住手枪的射击,所以早有心裡準备,一个Z字突进便冲到皮耶尔面前。
「皮耶尔,告诉我,你将来想成為一个怎麼样的人?!」安克亚德算準了时机,对著才刚过转角的DB-III型开枪,敌机即时的规避让这几枪并没有任何成果,而他则趁这个机会马上让机体继续往下一个地点爬动,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皮耶尔继续用扩音器喊道:「我将来,是一个能完成梦想的男人!」
「很好!现在告诉我,你想完成什麼梦想?!」
NCR-T跳下大楼,利用底盘稳固的优势落地之后马上拉开距离,而DB-III型当然也紧追在他身后不放,而且它身上有喷射背包所以这样的距离并没有太大的难度,皮耶尔只能眼明手快的用机甲手枪的能量刀锋抵挡攻击。
用两把手枪架住了军刀的攻势之后,他想要近距离开枪却被肯纳亚识破,早一步抬高军刀让这两枪打在天上,肯纳亚一招未得手便主动拉开距离。
皮耶尔又喊道:「我将来,要成為王牌驾驶员!」
「这样不行!」安克亚德几乎是用吼的,他用力拍打萤幕发出「碰碰」的声响,激动道:「不能是王牌,你要成為整个联邦……不!整个宇宙!你要成為整个宇宙最强的驾驶员!告诉我,你想成為什麼样的驾驶员!」
皮耶尔咬紧牙根感受著驾驶舱的冲击,整架NCR-T被踢了一脚之后快速后退,DB-III型则不断飞跃斩击,虽然都没有直接砍中NCR-T却在装甲上不断留下狰狞的伤痕。
「我将来!」
「大声一点!」
皮耶尔的手速达到了极限,达到了每秒二十二有效指令的惊人操作,但是他的机体却没有因此更灵活,仍然笨拙地迴避著DB-III型的攻击,此时此刻已经体现出训练的成果,他依靠著训练的经验迴避著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皮耶尔用几乎撕裂的怒吼喊道:「我将来!要成為全宇宙!全宇宙最强驾驶员!」
肯纳亚抓準了机会又是一脚将NCR-T给踹退,接著手上的军刀就要往它身上砍去,眼看这一刀即将得手,驾驶舱却忽然震了一下,接著萤幕上出现了机体受损的警告,他仔细一看却愣住了,因為机体受损的部位居然是双腿膝盖处!
──怎麼一回事?!
DB-III型已经动弹不得,双腿膝盖关节凹陷、扭曲且冒著电弧,肯纳亚让机体往下一看才注意到地板上有两颗燃烧著的无人侦察机正在滚动,这时他才意识道是怎麼一回事,脸色一变马上开啟喷射背包想和江孟婷一样在阵亡之前用换命的作战方式干掉NCR-T。
三颗无人侦察机在NCR-T身边旋转著,那模样彷彿他先前正驾驶的WQ身旁的悬浮球体,在DB-III型扑过来之前,NCR-T先是开枪击毁持军刀的右手关节,在它扑上前来的那一刻马上侧身闪开,任由它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仰躺在大马路上。
皮耶尔迅速两拳把DB-III型的驾驶舱捣烂之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安克亚德的方向奔去。
这最后一架DB-III型似乎没有料到肯纳亚会阵亡,因為这在他们的脑海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驾驶员冲上前打算直接将弹尽粮绝的NCR-04给干掉,而这个时候画面忽然变成了一片漆黑,因為一颗无人侦察机已经撞坏了它的脑袋。
就在他打算开啟备用感知系统的那一刻,安克亚德让NCR-04抱住了它的腿,想要把它给绊倒但似乎有点困难。
「皮耶尔!告诉我!你最爱慕的人是谁?!」
NCR-T野蛮地将动弹不得的DB-III型撞倒在地上,六条腿跨坐在这架DB-III型身上,两条中足在DB-III型反击之前就死死压住它的两条手臂,举起手中点燃了能量刀锋的机甲手枪对準驾驶舱便打了下去。
皮耶尔已经杀红了眼,满腔热血的他连想都没想就吼道:「芙萝妮学妹!」
「很好!身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应该对她说什麼?!」
NCR-T开始的三拳打烂了DB-III型的胸甲,两条纤细的手臂用力将胸甲给扳开扔向一旁,又是一拳打烂骨架之后将能源反应炉拔出来扔向后方,确认没有爆炸危险了之后他才又举起手枪猛敲驾驶舱。
「我想对她说!我爱妳啊──!」
一拳接著一拳……一拳接著一拳……DB-III型的驾驶舱被敲得凹陷,在能量刀锋的切割之下变得支离破碎,整整一分鐘过后已经疲倦的皮耶尔,才让机体站起身来,而NCR-T的双手、手枪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此时此刻,脸上掛著泪水的娜莉班导,和现场以及电视前面的所有观眾一样全都陷入沉默和呆滞之中,连主持人和解说员也忘了主持节目这回事。
只有芙萝妮在回过神来之后,脸红得就像颗苹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