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快点、快点!帮我抓那隻蝴蝶!」一个穿著洋装的小女孩站在花园裡,小手指著一隻在花圃中翩翩起舞四处採蜜的蝴蝶,一头柔顺的黑髮随风飘逸的同时,转过头用那双美丽而天真的眼眸,望向跟在她后方穿著西装的男孩。
  男孩的年纪看起来比女孩更小,但是他那毕恭毕敬的姿态却让人感觉到与这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他听见大小姐的要求便苦笑道:「伊兰丽忒小姐,在下每天接受卫士训练不是為了来这裡帮妳抓蝴蝶的,个人认為妳还是先把该读的书读完,做完家教老师给妳的作业比较好,不然老爷又要生气了。」
  伊兰丽忒闻言便脸颊微鼓,嘟著嘴抱怨道:「有什麼关係嘛……只是请你帮我抓个蝴蝶而已就这样碎碎唸,和我爸一样烦死了,算了!你不帮我抓的话我自己想办法,那就别一直跟著我了。」
  「伊兰丽忒小姐,保护妳是我的任务也是训练课题,不是我真的想一直跟著妳。」女孩走到哪阿克就跟到哪,从两个月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是如此。
  阿克.琼贝瑞斯是琼贝瑞斯家的继承人,琼贝瑞斯家的孩子从小就得接受关於体能、武术、武器使用、机甲操作……等专业训练,他们必须熟悉危险和挑战,并且要有办法能应付各种危机,而他们家族的使命就是保护普林斯顿家的成员。
  「那你到一边去,不要妨碍我抓蝴蝶。」
  伊兰丽忒话才刚说完就听见阿克嘆了一口气,接著两步从她身旁经过,轻身跃到了一旁的石栅栏上,在蝴蝶受到惊扰而想逃走的那一刻,他向前一跃在半空中一个翻转落地稳稳蹲著,只见他双手虚合慢慢起身,用指缝轻轻夹住蝴蝶的中足,走到了伊兰丽忒面前把双手微微张开。
  「哇!」没想到阿克真的能给她抓来蝴蝶,伊兰丽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用手指头碰了碰蝴蝶漂亮的翅膀和触角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了!把它放走吧!」
  阿克走到一旁张开手放生蝴蝶,同时他嘴裡唸道:「就和老爸说的一样,果然女人就是莫名其妙的生物,浪费我时间啊……」
  「阿克,你说什麼?」
  「伊兰丽忒小姐,没事。」
  这时一个带著配剑的女僕走到花园之中,她看见两个孩子便露出笑容,快步走上前来说道:「伊兰丽忒小姐、阿克,早上好,老爷似乎有事情要找你们两个,所以让我来这裡通知你们。」
  「知道了,我们走吧!阿克!」
  阿克点点头跟在大小姐身后,但这时他忽然感觉怪异,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為他没有听见第三个人的脚步声,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有没有出错,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活动手指,一把短剑从袖子裡射出,迅速握住剑柄回身一挡。
  「鏗!」
  锋刃碰撞的声响让伊兰丽忒转过身来,见到女僕和安克持剑互砍便脸色大变,阿克在短暂的交手之中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一面挥剑一面咬牙道:「伊兰丽忒小姐,赶快离开这裡,这裡不安全!」
  「告诉我,谁让妳这麼做的,是伊卡奇列克爷爷吗?!」而伊兰丽忒却没有想跑的意思,她皱著眉头这麼质问道。
  女僕沉默不语,抓準了阿克力乏的瞬间将他手上的短剑给挑飞,阿克也不甘示弱的用左手对準女僕的脸,袖子裡又射出一把短剑却被女僕给躲开,女僕一脚将年幼的阿克踹倒在地上,正想要越过他先把伊兰丽忒干掉的那一刻。
  一把细剑从背后洞穿了她的胸膛,一隻手摀著她的嘴让她没办法发出惨叫,鲜血迅速染红了女僕装雪白的部分,一个留著小鬍子的男人将这女僕放倒在地,他一手将阿克从地上拉了起来,对著伊兰丽忒鞠躬道:「大小姐,现在这裡不安全,我会想办法带妳离开,走吧!老爷还在等我们!」
  「爸,发生什麼事了?」一路上他们发现宅邸内有些地方发生过战斗,不少的古董和雕像都被子弹给打烂了,而地上也躺著一些家僕和卫士的尸体,乍看之下根本就不知道是敌是友。
  「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伊卡奇列克家族的人不能信任……我在前面开路,你帮我顾好大小姐,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知道吗?」
  阿克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伊兰丽忒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长这麼大她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过死人,这样血腥的场面让她不忍直视。
  这时两个手持消音步枪,穿著看起来就像镇暴部队的男人正在巡视,见到地板上的尸体都会用消音手枪对著脑袋补上一枪,很显然他们必须确定这些人死透了才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非常谨慎,似乎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并不简单。
  阿克父亲蹲低身体悄悄接近他们,在其中一个人转过头来之前,抬起左手射出短剑贯穿了那人的脑袋,接著右手的细剑在另外一个人反应过来之前贯穿他的胸膛,他手脚迅速地从两个尸体之中摸出弹匣和手枪,他自己拿了一把步枪和两个弹匣,剩下的两把手枪往后扔给阿克。
  他们利用了手上的武器,在阿克父亲的带领之下穿过了广场和主宅,在迷宫廷院中一面放倒敌人一面避开危险,很快就往地底下跑来到车库,这裡正发生激烈的枪战,普林斯顿家的人在琼贝瑞斯家的保护之下,快速登上装甲运输车準备离开。
  「阿克,帮我个忙,帮我干掉左边那两个傢伙,掩护我把右边那五个敌人解决掉,可以吗?」阿克父亲把步枪交到阿克手中,从他手裡拿来两把手枪。
  阿克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他拿著步枪率先冲了出去,而阿克父亲则是从另外一边发动攻击,一名才刚打完步枪内所有子弹的敌人才刚蹲到掩体后方,就忽然感觉有人从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只看见留著小鬍子的帅气中年男子微笑道:「嗨!」
  接著这敌人脑袋便爆出一团血花之后倒下了,直到他干掉第二名敌人之后才被发现,而阿克这时也已经干掉两个,他从另外一边开枪掩护父亲作战,更前方的家族卫士看清楚状况之后也迅速反击,这群敌人在被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很快就全数阵亡,这时车库外的装甲门也快要完成开啟了。
  伊兰丽忒看见父母亲在车子外对著自己挥手,她开心地叫喊著他们就快要哭出来了,而这时阿克的父亲似乎想到了什麼,脸色一变,大声喊道:「慢著!先不要把门打开!」
  当普林斯顿家族长,也就是伊兰丽忒的父亲听清楚他在说什麼的时候,通往外头的大门已经开啟了,这时装甲车底下忽然发出「嘟嘟」两声,一道刺眼的光芒从车子底下闪出,接著「轰」的一声巨响整辆车装甲碎裂、骨架弯曲,黑烟才刚出现一瞬间,高温很快就吞噬了装甲车和周围的一切物体。
  「爸!妈!」伊兰丽忒哭喊著,然而另外一头除了燃烧的声响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回应,阿克父亲也怒得把手中的枪狠狠甩在地上,骂了一声:「该死!」
  这时外头待命的家族卫士们,驾驶著NCR-03走了进来,他们也明白究竟发生什麼事了,家族长和夫人已经阵亡,但他们也没时间伤心,因為敌人的存在威胁还没有解决,他们必须护送大小姐离开这裡才行。
  「能不能让出一架机体给阿克和大小姐?」当阿克父亲这麼问的时候,其中一个队员马上让NCR-03蹲了下来,将机体让了出来,他迅速跑出门外加入了侦察队的行列,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侦察机,他们就只能靠人来侦察。
  「在那之后呢?」皮耶尔问道。
  翠纳丝喝了一口红酒,说道:「阿克带著伊兰丽忒跑了,但是他的父亲还有那些家族卫士,却全都牺牲在逃亡的过程中,世界各地的普林斯顿家族成员和相关的人,都被人一一暗杀了,不愿背叛的伊卡奇列克成员也被秘密处死,阿克和伊兰丽忒成了这两个家族唯一的后人,為了不被发现真实身分,所以就改变身分了。」
  皮耶尔瞪大双眼,他一隻手捏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在自己家裡,因為听了父亲的故事而无法入眠的那个夜晚,用电脑找到的关於普林斯顿家族的相关资料,还有那张照片。
  他相信翠纳丝不会欺骗他,但如果翠纳丝所言属实的话,那麼从小到大所了解的这些歷史和知识就全都是骗人的,也许是因為知道他的想法,翠纳丝又说道:「只有胜利者有资格书写歷史,背后的真相不见得就是你所认知的那样,在这个时代最不值得去信任的,正是歷史。」
  「所以后来……伊兰丽忒.普林斯顿改名為翠纳丝.约尔克斯,对吗?当初我找到的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学姐小时候的模样……」皮耶尔没想到会得知这样的事实,在翠纳丝点点头之后,他忽然感觉到悲伤。
  「之后我在家族卫士阿克的帮助下,学习机甲驾驶的技巧,不断钻研技术磨练实力到今天,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復仇,对吧?」
  「嗯……」翠纳丝转头望向窗外,天空上那不是很明显的点点星光,手指头不断在桌面上敲击著,她嘆了口气说道:「这就是為什麼我会参与这场比赛,在比赛中有优良成绩,是从军爬升的重要依据之一,只不过最近却觉得有些累了。」
  「為什麼?是发生了什麼事情吗?」
  「家族卫士希望我别再执著於復仇,而且……今天的比赛你也看到了,我的实力不足以强悍到可以应付那种状况,我始终没办法像我叔叔一样那麼强,照这样的速率到底什麼时候才可以復仇……」翠纳丝很难得表现出迷茫,她的内心似乎正在挣扎什麼,最后她问到:「吶!皮耶尔,你觉得我应该继续下去吗?」
  皮耶尔摇摇头说道:「这我不能帮妳决定,但是……每天看著学姐这麼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相信不止是我,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到学姐的笑容,这麼好看的一张脸,如果只有一张表情不就太可惜了吗?」
  「这算是在夸我吗?」
  「我说说我的想法,妳听了别生气喔。」皮耶尔徵求翠纳丝的同意之后,才说道:「我觉得既然过去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无论将来的目的為何,都应该把目光往未来看,只能活在过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我也不想,但我没办法阻止自己去回想起那些,很多时候的夜晚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我不知道自己该怎麼办才好,看著镜子裡的自己,我知道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坚强。」翠纳丝摀著自己的脸,皮耶尔已经看见泪水从指缝裡流出来了,赶紧抽了一张卫生纸给她,而翠纳丝没有接下,而是继续说道:
  「尤其在看见你拿下二连杀,每个人都在為你喝采鼓掌的时候,我是发自内心感到忌妒,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才华、潜能,这些都是我所没有的东西。」
  「对不起……」皮耶尔没想到在自己兴奋欢呼的时候,翠纳丝的内心会这麼难受,所以在此刻马上低头道歉。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翠纳丝又嘆了一口气,说道:「我第一次觉得操作机甲是这麼力不从心的事情,但是如果我选择在这个时候放弃的话,那麼我这十几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不是吗?」
  「可是我觉得,选择应该摆在努力之前,如果这样的努力只会给妳带来痛苦的话,在怎麼努力也只是痛苦不是吗?妳的未来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翠纳丝沉思了一下,忽然伸手抚摸著皮耶尔的脸颊,苦笑道:「难怪总有人说我不适合做这种事,这麼简单的道理你都想的通我就搞不懂,也许我该多花点时间研究一下这些哲学性的话题才是。」
  「至少妳现在懂了啊!而且我也不笨好吗!」皮耶尔抗议道。
  皮耶尔忽然想起翠纳丝从来没有和他们提过她的梦想是什麼,於是他很感兴趣地问道:「学姐,妳都没有和我们聊过关於梦想的话题,妳有没有什麼个人的梦想是希望可以实现的?就像我想成為王牌驾驶一样。」
  「我吗?我小时候想当导游。」
  皮耶尔意外道:「导游?為什麼?」
  他实在不能想像翠纳丝穿上导游制服介绍观光景点的模样,他记得导游应该都满脸笑容,就算长相不一定帅气美丽也要让人感觉亲切,而翠纳丝平时实在很难让人感觉到亲切感。
  翠纳丝解释道:「因為导游常常要出国带团,和旅客一起经歷某些观光景点,小时候的我很嚮往那样的生活……其实现在想想也挺不错的,搞不好还可以帮朋友团购一些东西回国。」
  「说不定还可以认识国外的帅哥?」
  「我是没有考虑这麼多,但如果可以的话是可以认识一下。」话题好不容易变得比较轻鬆了,翠纳丝和皮耶尔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不断聊著关於梦想、国家或者是未来生活的嚮往的一些话题,直到桌上的东西都吃完,而红酒也喝完為止,翠纳丝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这就是為什麼她总是喜欢和皮耶尔聊天的原因,和他聊天感觉烦恼都会不知不觉间没了。
  「皮耶尔,过来。」翠纳丝忽然这麼说。
  「怎麼了?」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还是起身走到他面前,不过有了一开始被搜身电击的经歷,他现在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似乎有点害怕。
  而翠纳丝却一把将他抱在怀裡,他吓了一跳之后见翠纳丝就只是这样抱著,也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而翠纳丝低声说道:「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些,从小到大我就只有你算得上是比较知心的朋友,我会仔细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皮耶尔……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打开,第一个走进来的是芙萝妮,她看见皮耶尔和翠纳丝相拥在一块的景象,愣了一下在皮耶尔张大嘴想说些什麼的时候,她马上退出房间并且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