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板机扣下的那一刻,步枪随著三次轻微震动也发出了「夺夺夺」的声响,三发子弹分别落在标靶两旁的地面上,以及人形标靶靠近肩膀的位置,穿著迷彩芙的皮耶尔抬起头发现居然有一枪打到目标,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肩膀不算是致命伤,而且三枪裡面有两枪没中,我不知道你是在得意些什麼。」看皮耶尔那惨不忍睹的成绩,维后排长摇摇头表示无奈,这傢伙不仅拿手榴弹有可能炸死自己队友,搞不好拿步枪都有可能打死自己人,这样的人居然可以收到国防部的邀请函?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她以為皮耶尔是靠关係混入这个单位的,但正常来说也不会有富二代和官二代想要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而且除了体能和两腿作战力极弱之外,他的确也在机甲操作上有一定的本事,也对机甲结构有著深刻的理解。
  回头望向彷彿被击败的拳击手一般靠在训练场墙壁上的NCR-04,这架机体是在空手对战中受损的,它并没有遭受到致命伤,只是能源核心被对手硬生生从胸口扯出来罢了,而这架机体会躺在那跟这个小傢伙有很大的关係。
  皮耶尔昨日受训时,问了他的排长不该问的问题,而他们排长看这个矮子菜鸟特别不顺眼,让他坐上机体想要拿他亲自示范教科书上的反制技能。
  然后……他们排长的NCR-04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皮耶尔在事后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下机体的时候脸色苍白且直冒冷汗,还好那排长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什麼恶人,骂了他几句之后便让他加强日常训练了事。
  这就是為何每个人都休息了,皮耶尔还自己一个人在这裡打靶的原因。
  「安普森排长,妳已经没有其它任务了吗?怎麼有空来看我打靶?」来到这个单位也已经一个月的时间,皮耶尔发现奥克薇.安普森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她很常和连上的菁英驾驶员待在一块。
  如果不考虑她可以一拳打死皮耶尔的健美身材,在这个女人数量用十根手指头数得出来的连队上,她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所以很多连上的弟兄在私底下都是她的追求者,不过从来没听说过她和谁有过曖昧关係,所以很多人猜测她搞不好其实是个同性恋。
  「我是觉得你改改你这张嘴会比较好,你那想说什麼就说什麼的说话方式,很可能会得罪到一些人。」奥克薇.安普森回过头,她排上两个班的人员基本上都在这了,只有一班的人在维修机体,而二班的只是来凑热闹而已。
  其实皮耶尔当初下手非常迅速,是在卸除NCR-04的胸甲之后,才把核心从它胸口掏出来,核心的联接线路几乎是被他操控机体的手指头碾断的,也因此无论是核心还是核心室都没有受损,这样的损伤照理来说不用五分鐘就可以修好,之所以搞这麼久是因為他们正在热烈讨论皮耶尔是怎麼办到的。
  对此奥克薇.安普森并不打算管太多,反正现在维后排也没有其它任务要处理,大多时候这个维修后勤排都没有什麼任务,所以他们有求知慾想多学点东西是好事,她伸手和皮耶尔要过步枪,连看都没看就单手举枪把标靶的头部打成了筛子。
  奥克薇.安普森不动声色的把步枪塞回皮耶尔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讚道:「好了,你今天的训练结束了,打得不错。」
  「这……我……我该怎麼和库克排长交代?」皮耶尔抱著步枪都傻掉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几枪根本就不是他打的,而奥克薇.安普森却不管这麼多,很不负责任的回答道:「你自己想办法,现在先跟我来。」
  皮耶尔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尾随在奥克薇.安普森身后……皮耶尔身上穿著的是最小号尺寸的军装,但问题是最小号穿在他身上看起来还是很宽鬆,所以他现在感觉就像是一个套著军人外衣的小孩,加上又剃了平头,看起来非常滑稽。
  「皮耶尔,听说你在大学毕业前一年的时间,都用课餘的时间参与职业队比赛?」他们军中除了偶尔能看看电视,或者是放假回家之外几乎与世隔绝,所以每个人都很喜欢打听别人的故事,奥克薇.安普森也不例外。
  「是阿!我是参与战神星上的例行赛。」
  「那你们的队伍输了一百九十二场,这也是真的吗?」奥克薇.安普森其实知道这是事实,她原本以為这支队伍的战绩烂到都快要被踢出竞赛联盟,从这队伍出来的选手应该也不会是什麼优秀的驾驶员,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麼一回事。
  而皮耶尔回应表示没错,她望著NCR-04还没安上装甲的胸口,稍微回应了一下弟兄们的敬礼之后,又问道:「拥有这样的实力,却只能待在一个不成熟的小团体裡,被人逼著吞下败果,你不觉得无奈吗?」
  「无奈是一定会的,但是比起当初在世界冠军赛之前,我和原先的队友们搭乘运输舰的时候,在舰上的特训要轻鬆太多了。」
  周围的弟兄们注意到皮耶尔似乎正在和排长聊他的故事,手边没有工作的都下意识靠了过来,想要仔细听听他们在聊些什麼。
  游戏裡的驾驶员能将手速发挥到每秒二十二有效指令,不算是什麼离奇的事情,官方的纪录之中手速最高的玩家是每秒二十五那才叫传奇,但是在现实生活还能够在真正的机体上发挥出每秒二十二有效指令的操作,这才是真正的离奇,而皮耶尔在他们眼裡正是这样离奇又强悍的一个人。
  「特训?和我们说说,你当初接受了什麼特训。」奥克薇.安普森坐在NCR-04的小腿上这麼说道。
  「是『WQ』吗?」其中一个有在留意职业赛事的机修兵,原本趴在机甲胸口的他回过身来,他想起皮耶尔在网路上有「虎头蜂女皇」的称号,当时他放假回家也没有多关注,只知道那段时期有很多人在讨论他的战绩。
  「对,当时我在网路上连败了一千两百多场,使用『WQ』的败率是百分之百,止败的第一场还是在世界赛中。」听见这句话,每个人反应都不太一样,有些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有些人半信半疑,而少部分人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连败一千两百多场,而后还能获得这样响亮的称号?
  皮耶尔已经被公认是驾驶「WQ」最强的驾驶员,但是他这架机体在游戏中的战败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也是事实,而奥克薇.安普森点点头又说道:「难怪你还有个称号叫做『连败王者』,听说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破你的连败纪录,输成了这副德性还打得下去,我算是佩服你了。」
  奥克薇.安普森一说话,周围的弟兄无论出於何种心思都纷纷开口讚扬,而皮耶尔则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这麼厉害,要不是当初有一群好朋友在背后推著我,我可能到现在什麼也做不到,而上次能击败库克排长只是巧合。」
  「巧合?你在跟我开玩笑?」奥克薇.安普森很欣赏皮耶尔真心谦虚的个性,但问题是这小傢伙也谦虚过头了,他这话说给别人听或许其他人还会相信,要她相信这麼乾净俐落的掏出敌机的能源核心这种事是巧合?
  奥克薇.安普森模仿皮耶尔当初驾驶NCR-04做出的手势,说道:「要在袭击敌机胸口的那一瞬间,让手成虚握的手势探入核心室,接著让每一根手指都分开操作,除了大拇指之外邻近的两根手指成两组,就像两支钳子一样把核心左右两边的线路夹断,用大拇指托著核心抽离机体以免引发爆炸……这一连串的动作至少要每秒二十指令条件,如果你不是提早做好了準备,把所有的手速都浪费在机体的右手上几乎就是自杀行為,所以……别当我是傻子。」
  当奥克薇.安普森这麼说,周围的弟兄们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们都没想到皮耶尔居然手动操控机体的每一根手指,并控制力量和角度才完成了「掏心」的动作,这种战斗方式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啊哈哈……当时因為想不到其它的方法,所以才会……」皮耶尔笑得非常尷尬,他没想到奥克薇.安普森可以这麼轻易就看出他的打法。
  「希望你不要真的把NCR-04当作你最擅长的WQ才好,要不然在出任务的时候,我是有一定把握可以修好你的机体,却没有把握能修好你的人。」她说完马上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笑的一班队员,他们的笑容马上僵硬在脸上,这回头一眼的意思大概就是要他们加快脚步,别再磨蹭了。
  「出任务?我们要出任务了吗?」皮耶尔忽然有些兴奋,而每个人都不知道这小傢伙在兴奋什麼,他们都不知道这傢伙从小时候就非常嚮往能从军,然后在任务之中大显身手的英雄情节。
  「嗯……不久之后我们2396连就会被调往北边的研究基地,似乎是希望我们在新的机体试验完成之前,作為研究基地的加强守备队伍,反正意思大概就是要我们去那理站哨,很无聊的。」
  「实验机?很强吗?」皮耶尔好奇道。
  「这是国防部的机密,我们没有资格知道……好了!你们该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别在这裡磨蹭了,有任何事情就到操场上来找我。」
  两天之后,2396连就在一大早集结完毕,一整连共一百五十几人、各式机体共九十六架、十二辆运输车及两辆工程车,浩浩荡荡地从营地的北门离开踏上杂草丛生的公路,往研究基地的方向前进。
  虽然只是一般的任务,但按照正规的行军规定,他们还是必须轮流让两个班在队伍的左右两翼保持警戒,不过在自己国家的星球上根本就不会遇到什麼危险,所以每个值班的驾驶员都让机体保持和班长的距离,而自己则靠在驾驶座上打瞌睡,最可怜的就是班长,班长必须带路没得睡。
  而这时,第五排的一号运输车裡,皮耶尔站在左右两边背对背成一字排开的机体中间的走道上,库克正低著头一脸严肃的和他说著什麼。
  库克非常不喜欢这种神祕兮兮的任务,因為很有可能得罪到高层的人,而且任务完成也不会有什麼甜头,所以他叮嚀道:「这次任务,研究基地那裡和我们排上借人,似乎是需要一名够资格的驾驶员帮他们测试新机体,而那个人就是你……听著,他们要你做什麼就乖乖配合,别给我捅娄子,那些可是国防部的人,出意外我自身都难保也不可能保你,知道吗?」
  皮耶尔敬礼道:「遵命,长官。」
  「大声一点!」库克也不知道為何国防部的人会看上这小子,反正只要皮耶尔不给他惹麻烦,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情。
  「遵命!长官!」皮耶尔再次立正并大声回应,库克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就转身走向运输车的驾驶室。
  皮耶尔原本得知这个任务只是站哨而失望,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他有机会可以驾驶新的机体,这下他忽然感到非常兴奋,而班上的弟兄也纷纷靠过来问他怎麼一回事,但这是国家机密他也不能随便透露,搞得大家心裡痒痒的,看他一个人在那边爽都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而这个时候,2396连的车队忽然停了下来,皮耶尔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被吓到的弟兄们也纷纷开始询问发生什麼事,而库克问了一下运输车驾驶之后,用广播说道:「是沙兽挡住道路,不用担心,前面的弟兄会帮我们排除。」
  皮耶尔不解道:「什麼是沙兽?」
  和他同一个班的佐佐木是土生土场的风沙陀瓦人,所以班上有对当地任何不解的事情都会问他,所以皮耶尔也第一个凑了过去,而听见皮耶尔的问题,佐佐木说道:「那是一种可以在沙漠快速行动的危险动物,通常单独行动,它们是肉食性的生物,可以遁地在沙子裡两个月的时间不进食。」
  另外一个弟兄也好奇地靠过来,惊讶道:「两个月不吃东西?这傢伙两个月不吃东西要靠什麼活下去?而且可以挡住我们的车队,体积应该不小吧?」
  佐佐木沉思道:「是不小,目前风沙陀瓦星上发现最大的沙兽高十二米长二十米,它们好像可以依靠沙漠的高温存活,只要运动量不大的话它们就可以这样活两个月,直到埋伏到猎物的那一刻,但是很奇怪呀……」
  「哪裡奇怪?」皮耶尔第一次听见这种动物,忽然感觉有些害怕,如果一般人不驾驶机甲的话,在这种生物面前是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
  「它们的生理结构都是為了适应沙漠而演化,一离开沙漠它们不要说狩猎了,连移动都是问题,我们一般人慢慢走搞不好都比它快,所以正常来说它们应该不会离开沙漠才对,这裡可不在沙漠的范围内……」
  此时队伍前方的巨大沙兽,已经被一架支援机和两架突击机开火击毙,那米黄色略显透明的黏稠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外壳支离破碎且血肉模糊的巨大甲虫,被一整个班共八架机体合力抬起扔到公路旁边。
  清理完道路之后他们才重新上路。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有一艘不属於联邦的怪异战舰就停在沙漠中央,从漆黑的外表上的轮廓去分辨,勉强可以看出这是一艘装甲突击舰,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装甲突击舰长得这麼流线,而战舰的头部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生物紧紧闭合的大口,看起来非常诡异。
  「我就说直接降落在星球上会惊扰到这裡的生物了……」这艘装甲突击舰的舰桥裡,一个看起来非常像流氓的男子穿著副舰长的衣服,瘫坐在应该属於舰长的位置上,用一种相当麻烦又像在抱怨的口气这麼说道。
  「你有其它方法?」这句话没有任何声音,正确来说它是出现在投影萤幕上的一行字,而似乎是為了让每个人知道他们的对话,所以每个人的岗位萤幕上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回应字眼。
  一名正在观察雷达的侦察员劝道:「副舰长,舰长小姐都这麼说了,而且联邦目前的科技程度也侦测不到我们,应该没有关係吧?」
  副舰长把自己的菸斗扔了过去,正中侦察员的脑袋,他火道:「侦测不到我们不代表我们不会有危险,在这毫无掩体的该死沙漠上,新崛螺联邦军只要一察觉有异,就可以用卫星找到我们,到时候风沙陀瓦第二舰队一围上来我们都别想跑,知道吗?」
  「但如果不是在这裡,我就没办法找到『那个东西』,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
  这时话面上又出现了这无声的回应,副舰长摇摇头嘆了口气,他算是拿这位母舰长没办法,她执意要这麼做也没人可以阻止她,都不知道他这个副舰长的存在用意是什麼,对此他只好举双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