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要不然……」李高成从怀裡摸出一把小刀,迅速将刀鞘组成刀柄握在手中,在那瑟瑟发抖的男人面前挥舞出数条银白色刀光,他笑道:「这是我珍藏的髮夹刀,你觉得它……怎麼样?」
「你……你逼我也没用,我绝对不会说的!」长达两个小时的考问让他早已遍体鳞伤,虽然一副害怕到快暴毙的模样,但他却怎麼样都不愿意透露雇主是谁,似乎有什麼是比被人拿刀威胁更加恐怖的,一开始李高成和奥克薇都觉得拷问他应该是很轻鬆的事情,两人轮流拷问下来才发现一点都不容易。
李高成奋力地将小刀插在桌面上,男人吓得眼泪直流,但一张嘴却闭得更紧了,他回过头看了一下奥克薇,而后者则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束手无策。
「让我的同伴试试看。」舰长小姐在微笔记上写道,李高成看清楚了之后他才让开,让那笑容诡异的外星偽装人走到男人面前,而他只是一直盯著对方笑却什麼是情都没做。
经过这几个小时得相处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个傢伙根本就不是在笑,人的长相和表情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个外观。
「妳的同伴除了会修理军武、修理微笔记之外还懂拷问?」李高成可不认為这傢伙有这麼大的本事,更何况他们连话都说不出半句是要拷问什麼?而且这傢伙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站著,仅仅是盯著对方看。
那男人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而站在一旁的舰长小姐忽然在微笔记上写了点什麼给奥克薇看,奥克薇也没有多说便走到那男人的后方,两手按著他的脑袋逼著他转过头面对那诡异笑脸的傢伙。
就在这个时候,那诡异的笑脸的右半边忽然扭曲,就像在帮奥克薇修理霍夫达农夫的时候一样,分裂成无数蠕动的触手,那男人见到这惊悚的一幕在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发出恐惧的惨叫,而奥克薇却没有任何鬆手的意思,他被绑在椅子上的身体疯狂挣扎著,尤其是当那张一半诡笑一半触手的怪脸越来越近的时候。
「不要、不要过来!别靠近我!不要!」当他发现这傢伙正要摸向他脸颊的手也变成了触手的时候,他绝望地喊叫道:「拜託!放过我!我什麼都说、我什麼都说!让它离我远一点!我求求你们……」
「早点用这招不就得了?」李高成搔了搔脑袋,当舰长小姐的同伴重新变成人类的模样的时候,眼见奥克薇已经接手拷问这裡已经没他的事,他便走到舰长小姐身边问道:「妳的同伴都可以变成人类的模样,為何妳不乾脆也用一样的偽装?」
舰长小姐一点也没有因為问这问题的人是联邦人就闭而不答,她向来都是有问必答,她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写道:「我族只有雄性才可以模仿动物,甚至可以改变身体构造来吸收动物所需的维生素,雌性则像我一样可以培养『身体』,可以在宇宙中自由穿梭。」
「明明都是同一个种族,為何雄性和雌性的能力差这麼多?像我们人类就不会这样。」李高成用大拇指向著一旁正在揍人的奥克微,说道:「通常男人办得到的事情女人只要多用心也办得到,反之同理。」
「根据长辈的说法,我族在两亿年前也是和人类一样的繁衍方式,但当时代的祖先认為这样的繁衍方式对长期飘流宇宙中的我们来说,进化和学习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才改变了遗传基因,决定了雄性负责蒐集情报和经验来丰富遗传讯息,而雌性按照原本的方式生存并繁殖后代。」
对此李高成一脸茫然,整段话裡除了「繁殖」之外都是似懂非懂,虽然他们有办法和人类沟通,但要互相理解还是很有难度的,联邦的科学家研究至今都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改变和控制遗传基因。
相较於人类,他们的创造能力其实很差,整体文明的进化都必须依靠雄性的情报蒐集,以及雌性对遗传讯息的理解和传播,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未来的专长和能力,这对追求全方位自由的人类来说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奥克薇把人拷问到昏死过去之后,才走过来说道:「审出结果了……我们会被追击果然不是巧合,他们是受到一支名為『末日峡谷』的海盗团长所雇用,这支海盗团在这一个星域好像非常有影响力,但我问不出他这麼做的原因,你们曾经和这个海盗结仇吗?」
舰长小姐仔细思考了一下,墨镜后方开始出现阵阵光芒,她似乎很努力的在回顾自己的记忆,好一阵子才摇摇头说道:「除了洗劫他们的船四、五次之外,应该没有结什麼仇。」
「抢劫叫没结仇?还四、五次?!」李高成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舰长小姐这种状况该叫做天然还是可爱。
事实上也不止四、五次,她胃口一来哪会管挡在眼前的是谁,只要不是帝国的船舰就先吞了再说,只是她不能理解的是连联邦的军队都拿她没办法,為何这些技术力低下的海盗却可以掌握到他们的行踪?
所以她疑惑的写道:「但是……他们应该没有办法掌握到我的行踪,可以肯定人类目前除了目视之外是没办法追踪我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是怎麼预谋的呢?」
对於这个问题李高成和奥克薇也是匪夷所思,因為这三个月的相处下来他们已经知道舰长小姐的能力有多麼强悍,装甲突击舰因為装甲材质之特殊,就算将金属探测器紧贴著它表面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而这艘战舰也没有主推进器自然不会有热能反应,能源反应更是想都不用想。
更诡异的是,即使是身在大气层内,联邦军试图用声纳掌握它的存在也是完全办不到,舰长小姐的能力是為了适应人类的科技而遗传,而在应对侦测这一区块更是专精,就像她所说,除了目视之外是追踪不到她的。
舰长小姐的同伴忽然抬起手,指著靠在角落沉睡的皮耶尔。
舰长小姐这时似乎想起了什麼,忽然抬起头也盯著皮耶尔看,他们两人正用人类无法感知到的方式讨论著什麼,可以肯定的是舰长小姐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她似乎不太相信同伴的猜测。
「怎麼回事?不会又是新崛螺联邦的阴谋吧?」这次的事件似乎也和皮耶尔有关,李高成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三个月前的灭口事件,现在他对自己的祖国是厌恶到不行,尤其是在得知国防部一直都在秘密进行一些不人道的生物实验之后。
「不是,这次的事件和『实验体』有关,似乎有什麼不太寻常的东西,透过皮耶尔掌握到了我们的行踪,不过我想它的目标应该不是皮耶尔,而是我。」
两天后,「末日峡谷」海盗团的团长卡托瑞尔,坐在自己的王者之位上似乎正在享受著美女的服侍,而事实上他正紧闭双眼感受著什麼,在一个多月前他就会像这样时不时就闭著眼睛超过十分鐘的时间,团员们也见怪不怪了。
两天前的那场发生在街道上,七架NCR-01打输一架霍夫达农夫的新闻早已经在整个星域传得沸沸扬扬,这让许多基层团员出门在外都没有脸见人,而他们对敌的海盗团则积极的在寻找这位强悍驾驶员的下落,每个人都希望能招募到这样一位优秀的打手来為自己工作。
但卡托瑞尔彷彿不在乎似的,事实上这整个星球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準确的感受到所有人想要找的那个人的位置,整整两天的时间他知道皮耶尔躲在一个非常隐密的地方,而且在冲突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老大!大事不好了!」一位团员匆匆忙忙冲了进来,他才刚停下脚步就两腿一软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来到团长面前。
卡托瑞尔皱了皱眉头,摸摸自己灰白的鬍子问道:「怎麼回事?」
「我们正遭受到『加勒比亡魂』的攻击!从未见过的雪白机甲已经占领了战斗模块(宇宙基地的防卫建筑)A-1到3!」当他话说到这裡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怪,因為整个基地也不过五个战斗模块,超过一半的防御建筑都被敌人占领了,但警报系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卡托瑞尔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脸色一变,沉声道:「我们走!」
「走?去哪?」其中一名干部表示不解,他已经让一名部下去理解现在的状况,望著穿上了大衣就往外走的团长,马上跟了上去。
「这裡已经没救了,现在不走的话就没机会了!」
他知道自己大意了,原本以為目标会和皮耶尔一起待在星球地表上,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分开行动,而且已经无声无息的冲进了他的家门还后知后觉,他知道和这怪物正面对抗是死路一条,当然得走為上策。
而这个时候迟来的警报才开始作响,干部在一次配服老大的英明,在所有人都还在疑惑的时候,他就已经肯定了这次的袭击确有其事,不过他可不愿意就这样离去:「老大,这裡可是我们的总部,我们有这麼多的资產和成就在这……可不能说离去就离去,就算超过一半的战斗模块已经被攻陷,但就以往的情报来看,对手的人数并不多,也许可以……」
卡托瑞尔并没有多说什麼,在解锁逃生通道的同时,用依然沉著冷静的语气背对著他说道:「你觉得我们十五个人,能打赢一个皇权骑士吗?」
「这个……」干部脸色一变,忽然想起刚才团员所说的「从未见过的雪白机甲」是什麼意思,难道说那就是传说中的皇权骑士吗?这可是帝国最精锐的一支骑士团,骑士的平均手速都在每秒十八指令以上。
这样的敌人就算只来十个人,他们都不见得有战胜的可能,他结巴道:「我……我……我想应该是没办法。」
「那就对了,赶快通知大伙们趁早离开这裡,我可没兴趣為了一群注定打不赢的怪物把命赔上。」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麼发现他的意图,虽然早就知道那外星物种有感应到他们这种人的方法,但他们应该不会知道他的意图才对,会让皮耶尔待在星球上来转移注意力绝非巧合!
现在他们透过走廊的萤幕可以看见外太空中,一艘漆黑且庞大的装甲突击舰正在攻击基地的指挥中心,而為了抵御入侵的皇泉骑士,许多模块的连接走廊已经被分离。
卡托瑞尔带著几个心腹匆匆坐上穿梭机,机长完成一切航行準备之后,远端啟动了跑道末端的跳跃之门,穿梭机的机首在接触视觉扭曲范围的那一刻,穿梭机在一阵强光之中忽然消失,以一倍曲速等级飞向指定座标。
这样的飞行并没有办法带领他们远离这个星域,但却可以拉开与沦陷的海盗基地之间的距离,当周围的景色恢復正常的时候,机长回报道:「本机已完成曲速飞行,成功抵达指定座标,预计二十秒内将恢復动力。」
「确认基地目前的状况。」照理来说到了这裡就安全了,但卡托瑞尔还是不太放心,他马上让人用望远镜去确认海盗基地。
「基地指挥中心已经沉没,但……『加勒比亡魂』不见踪影!」侦察员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发现敌方舰队的身影,而且基地的战斗似乎也在他们完成曲速飞行的那一刻结束了,这让每个现场干部的脸色都很难看。
如果对方没有打算赶尽杀绝的话,只会显得他们的迅速撤离非常的孬种,而就在这个时候卡托瑞尔脸色一变,赶紧问道:「还有多久恢復动力?!」
「报告团长,还有九秒!」
「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体积庞大的装甲突击舰忽然出现在穿梭机的后方,没有动力推进的穿梭机速度和同样无推进力的任何战舰都是一样的,在穿梭机还在赶时间恢復动力的时候,装甲突击舰已经张开巨口,就像一头猎食的大白鯊一样猛然冲前将猎物一口吞入嘴裡,只剩下一对残破的断翼在宇宙中翻滚著。
装甲突击舰在掉头之后便往星球的方向飞去,这时一大一小两个淡蓝色半透明的身影从战舰的嘴角钻了出来,他们携手合作变成两块大小抹布的模样,攀附在突击舰的装甲表面开始修復刚才那一场战斗中受损的部位。
不久之后,看著重新回到房间的舰长小姐,奥克薇有一种非常无奈的感觉,她想要藉刚才的机会离开这裡,但皮耶尔说什麼也不愿一起走,而李高成似乎也对以往「自由的生活」失去了兴趣,他觉得和这支舰队的人相处还比较愉快。
舰长小姐在微笔记上写道:「有结果了,对方的目标是『我们』没有错,对方似乎有办法可以利用人类的大脑来传递讯息,原理和我族的联繫网路差不多,只不过只有大脑受到一定影响的人才有办法接收这些讯息,比如皮耶尔。」
「那為何我听不见?」皮耶尔问道。
「為了不让那『未知』影响到你的思维,所以我中断了你们的联繫,而且似乎是不希望被我们发现,在我这麼做之后那『未知』也不再和你联繫了,就在刚才我才掌握到了它的具体位置。」舰长小姐打开微笔记的地图,微笔记忽然投影出一个陌生的星球,这颗星球的表面有百分之五十都是沙漠,剩下的区块则几乎都是诡异的暗红色,她写道:「这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鬼面星』。」
「鬼……鬼面星?」皮耶尔望著这颗彷彿被人毁了半张脸的丑陋星球,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鬼面星的真正样貌,然而却不是他第一次听见鬼面星这个词,他想起了父亲曾和他聊过的,有关当年从军的故事。
约翰.普林斯顿的连队就是在鬼面星事件中牺牲,而皮耶尔的父亲则是该连队中的唯一倖存者,今天他终於意识到鬼面星上那暗红色的区块是怎麼一回事……舰长小姐继续写道:「我曾不只一次到达那颗行星调查过,但从来没有发现过『未知』的存在,要不是这次它失手的话,我也没办法追踪到它。」
「他们找妳是有什麼事?想开种族高峰会吗?」李高成很难想像他们这些生物之间到底是怎麼跨好几个星域沟通的,而且还是不依赖任何设备的情况下,更无法理解对方冒著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抓到舰长小姐的用意為何。
舰长小姐拿著微笔记的手竖起两根手指头,另外一隻手写道:「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未知』将我们的存在视為威胁,毕竟它是用我们及人类的基因培育出来,也许它能透过解读遗传讯息来了解我们的存在也说不定,而第二个可能则和它的先天缺陷有关,人类的实验的创造物之所以还不是完整生命体的关键,是因為它们不具备繁殖能力,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克服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