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裡是白头翁小队,请求支援,我们正被一名无法用步枪射杀的敌人追赶!重复……」这个时候,两支荒芜洲特种小队成员都进入了通讯范围,只剩下三名队员的白头翁小队发出求救信号,肯纳亚立即回应之后往他们撤出的方向冲了过去,由於皇权骑士没有远程攻击手段,所以他在奔驰的同时点燃能量刀锋。
  在骑士队员们於基地中清理出一片空地之后,舰长小姐将庞大的身躯悬浮在基地上空,在皇权骑士让开之后张开六条虫腿稳稳降落在地面上,带著箱子的白鷺鷥小队第一时间冲上装甲突击舰。
  「我来掩护白头翁撤离,其餘的队员马上登舰,东西到手了我们準备离开!」肯纳亚发现一名穿著西装的中年男子和白头翁小队的队员一起冲了出来,骑士锥矛顶端的能量刀锋对準中年人便砍了过去,然而……
  这中年人却跳起来了,没错!他用跳的方式闪开了皇权骑士的斩击,肯纳亚瞪大双眼盯著萤幕上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他还来不及让机甲进行第二次攻击,这名中年人便践踏锥矛的表面,身体向后一跃,在白头翁小队的扫射之中迅速撤退,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人类能够办到的反应和速度。
  「不管他!我们撤退!」确认所有的特种部队成员都在突击舰上之后,他才让自己的机体也跟著跳上战舰,让机体转过身稳立於整备架上的时候,才注意到还有一架机体还没登舰,那就是――剑圣。
  不知何时剑圣已经拿起它的锯齿军刀,稳立於装甲突击舰的侧面似乎没有登舰的意愿,肯纳亚打开通讯问道:「这裡是骑士一,呼叫剑圣,怎麼一回事?」
  「这裡是剑圣,情况不对劲!」
  「还没确定目标位置吗?」那沙哑难听的声音迴盪在阴暗的走廊之中。
  躲在阴暗处的中年人望著那艘体积庞大的装甲突击舰,虽然早就知道这艘战舰体积相当庞大、通体流线且没有推进器,但他还是被这艘战舰的身躯给震撼了,对於那声音所问的问题,中年人望向站在它身旁的剑圣,说道:「不,目标已经降落在地面上,问题是有一架机体还没登舰。」
  「不过就是一架机甲,有什麼特别之处?」对於这样的回答,他似乎感到有些不耐烦,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够久了,他不相信区区一架普通的机体就可以和他抗衡,鬼面星上的经验已经证明,论个体来说机甲根本不会是突变体的对手。
  「它不是普通的机体,而是我先前和你提到过的剑圣,它导致了水瓶星的失利还有……」话还没说完,中年人伸手摸向自己胸口沾满了血的尖刺,他瞪大双眼想说些什麼然而一口鲜血却从喉咙喷了出来,他不久前才以一己之力对抗六名特种部队成员的强悍身躯,此时此刻却像布偶一样被拖向阴影深处。
  「用不著你来教我怎麼做……动手吧!乖孩子。」
  当那沙哑难听的声音落下这句话的那一刻,无论是圆圆还是舰长小姐都感受到相当致命的威胁,因為她们都感觉到那些实验体就在自己身边,它们的数量多到难以想像,虽然每一个个体都相当虚弱,但这个数量确超乎想像的惊人!甚至比鬼面星上感应到的个体数量还要多!
  舰长小姐第一时间想要收腿起飞,却被破土而出的六条触爪给勾住六条腿,硬扯著六条腿将舰长小姐的身躯给扯回地面,而剑圣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射出刀型装甲想将这些触爪给斩断,但触爪表面忽然分裂出更多细小触爪将刀型装甲给鞭开。
  舰长小姐知道走不掉,準备开啟舱门释放机甲,但细小的触爪对準了舱门猛喷黏液,黏液一沾上金属马上凝固成固体,厚厚的特殊角质层卡住了舱门让它们完全打不开,而剑圣正打算冲上前用军刀斩击,却被从地底下冒出的另外两条触爪给击飞,要不是皮耶尔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让剑圣在半空中利用推进器和登山爪转向落地,恐怕早就被触爪贯穿驾驶舱。
  装甲突击舰上的砲台转向,对準了剑圣后方猛烈开火,破土而出彷彿蜈蚣头部般的脑袋被轰掉了一支触角,复眼多到让人感到相当噁心的蜈蚣脑袋张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头部两旁的触爪对準了剑圣猛然挥舞,那挥舞的速度快到人类的肉眼难以捕捉,营房和大楼被扫中即垮。
  「这麼会有体积这麼庞大的怪物出现在这?!」即使是拥有剑圣这样的性能,对於要闪开这怪物的攻击皮耶尔还是感到相当吃力,更重要的是圆圆提供给他的攻击线条提示相当混乱,他几乎只能靠自己的反应和判断来闪避。
  剑圣可没有像装甲突击舰那样拥有厚重的装甲,一但被扫中肯定就完蛋了!
  这时圆圆依然保持冷静,就在刚才她已经完成了对怪物的分析,将得出结果显示再副萤幕上,同时说明道:「我明白了,他们太小了,这样的体积若是进入休眠我和母亲就无法感应到,它是由总数约两百万上下的突变个体组合而成,就目前的初步了解来推测,即使摧毁它的中枢也没办法击杀它们。」
  「没办法击杀?!那该怎麼办才好?!」经过师父的严格受训之后,即使驾驶剑圣上战场,再怎麼紧张也不会有任何的慌乱,他知道只要听取圆圆的建议再将训练中学到的东西应用在战场上,就没有什麼问题是难题。
  但眼前这个敌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个体和弱点,就算剑圣真能伤得到它又怎麼样?把它的脑袋砍下来舰长小姐依然没办法安然离开这裡,而圆圆也不确定这傢伙还有没有其它的能力。
  「焦头烂额,对吧?」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皮耶尔脑海裡响起,皮耶尔一个恍神之后,面对那迎面扫来的触爪,咬紧牙根让机体往一旁扑倒,而那声音笑道:「还记得我吗?年轻人。」
  「你就是『未知』对吧?你到底想做什麼?!」让剑圣一刀将另外一条触爪给砍了下来,火红色的伤口才刚出现就被大量的黏液给降温,焦黑的部位马上剥落之后大量细小的组织从伤口射出互相缠向对方,剑圣才刚落地,刚刚才斩断得触爪便重新组合在一块并癒合了!
  「皮耶尔先生,你在和谁对话?」对於皮耶尔的自言自语,圆圆提出了疑问。
  「未知」笑了两声,说道:「我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目的我不方便告诉你,而第二个目的很简单……你应该有看见现在正被这大蜘蛛缠住的身体吧?那华丽而坚韧的鎧甲,还有那美丽的身躯,不久之后她就会是我的了。」
  「你不可能得逞的,只要有我在这裡就不可能!」皮耶尔知道,打破目前困境最快的方法就是先救出舰长小姐,但这怪物的攻击范围太快也太大了,更恐怖的是即使他分心使用刀型装甲去攻击这怪物的脑袋,也完全不影响它八隻爪子的运动,正如圆员所说的,即使中枢重创也没办法击杀。
  装甲突击舰上的砲台不断扫射触角,但有更多细小的触角正在破坏砲台,已经有三门砲台因為触角的袭击而爆炸了。
  「喔?有自信是好事,但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我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该结束这场闹剧了。」皮耶尔即使在百忙之中,也能感受到他语气裡蕴含的笑意,还有那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个时候,装甲突击舰的舰桥内,舰长小姐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正凝望著什麼,而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有些人正忙著和军方连繫上,火控员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控制砲台扫射目标。
  「有一个坏消息,这肯定是一个测谋已久的陷阱,如果没有办法摆脱掉那怪物的话,我们恐怕一个都别想离开。」沃德发现白鷺鷥小队的小队长走入舰桥,便指著画面上那正在和剑圣对决的,身体像蜈蚣却只有八条腿的怪兽。
  「陷阱?我印象中似乎有情报显示,联邦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控制实验体,对吧?」小队长还没发话,跟在后面拿著箱子的凯瑟洛薇忽然这麼问道,她可不认為眼前这怪物的行為像是失控的行径,从牵制到封门,而现在又用剩餘的两条腿专心应付剑圣,这种种行径都让她觉得与先前得到的情报相去甚远。
  沃德摇摇头说道:「首先,眼前这个大傢伙不可能是实验体,或许它的前身是实验的一部分,但联邦的科学家没有把实验体搞成这副德性的癖好,这只能是突变体,而能操控这突变体的恐怕也只有『未知』能够办到。」
  小队长点点头同意了沃德的说法,联邦的科学家确实没有理由把实验体搞成这样,而且他们还没有发现过这麼庞大的实验体,纪录中体积最大的实验体是SOP-0,他问道:「副舰长,既然你说这是陷阱,那麼『未知』的目的是什麼?难道会是剑圣?或者是為了把任何妨碍联邦实验的人一网打尽?」
  「我想它的目的应该不是剑圣,剑圣对他来说没有价值,它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沃德望向不知究竟是专心在操控身体,还是使用联络网路对外联繫的舰长小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道:「但这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凯瑟洛薇问道。
  「当我们在执行任何行动的时候,相信『未知』一定也在蒐集关於我们的情报,他不可能不知道,光凭这样的攻击是不可能突破这艘战舰的装甲,等舰长小姐将最表层的装甲脱落,我们就可以摆脱掉这怪物的攻击,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想要脱离它的掌控没有难度。」
  小队长讶异道:「这艘战舰可以办到这种事?」
  「可以,这艘战舰就是舰长小姐的身体,它随著舰长小姐的意愿成长或代谢著,你可以想像一下蛇如果没办法脱皮,它根本就没有继续成长的机会,我想舰长小姐应该正在调整这艘战舰的生理反应。」
  当沃德话说到这,凯瑟洛薇似乎明白了什麼,望向那依然完好无损的舱门以及依旧待在自己的机体裡待命的皇权骑士们,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不下令让骑士们破坏舱门,舱门被破坏我们的风险反而高,对吧?」
  沃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话是这麼说但他一点放鬆的感觉也没有:「妳很聪明,但这种脱险的方法在鬼面星事件发生的时候,舰长小姐使用过一次,这在作战室的纪录裡写得一清二楚,若当时『未知』就已经存在的话,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手段留不住我们。」
  「会不会是你多虑了?也许『未知』没有你们想像中这麼聪明呢?」小队长似乎不愿缠绕在这个讨论不出结果的议题上,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舰长小姐手中这一点已经够令人鬱闷了,他不想让自己增添烦恼。
  「往好处想,我们已经得到了关键的目标物,有这东西『未知』将无所遁形。」凯瑟洛薇举起手中的箱子晃了晃。
  而这个时候,沃德眼前的操控面板忽然投影出一行字,上头写著:「这裡是剑圣,我是圆圆,箱子裡装著的并不是实验体的大脑,重复!箱子裡装著的并不是实验体的大脑,请立即摧毁!」
  几乎是第一时间,凯瑟洛薇将箱子扔在地上举起还未组装的狙击步枪,对準了金属箱,而也是在她即将开枪的瞬间有一条肉色的东西突破了金属箱,展现出惊人的伸展性往舰长小姐的方向飞去。
  才刚得到警告的舰长小姐猛然回过身来,转过身想要闪躲而这东西却已经近在咫尺,事情发生得太快,小队长举起还未组装的突击步枪想要开枪,但目标却已经和舰长小姐重迭在一块。
  鲜血喷洒在两名特种队员的身上,而舰长小姐柔弱的身躯重重摔落在舰桥冰冷的地面上。
  面对沃德伸过来的援手,舰长小姐下意识想伸手搭上,但沃德却忽然将手收了回去,他将摀著的胸口的左手拿开,掌心和胸口满满的鲜血,而被贯穿出一个洞的舰长军服底下,有一个伤口正在快速癒合,但无论是重新生长出来的血管还是皮肤都狰狞到令人感到恶寒。
  「小齐,过来把舰长小姐扶起来,我想我今天得先早退了。」沃德闪开了舰长小姐想伸过来的手,转过身用那无比苍白的脸,对著两名用枪指著他的特种部队成员露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说道:「别在这裡开枪,我担心会出事,现在唯一能自由进出的部位是口腔,送我从那裡出去。」
  「遵命,长官。」一个敬礼之后,随手一甩将步枪组装成型,小队长指著沃德的背部,而凯瑟洛薇则从策后方对準了他的脑袋,带著沃德离开了舰桥。
  「两位,有没有觉得我像个真男人?从小我爸就最看不起我做事优柔寡断,所以才会送我去读军校,我似乎是比十几年前的自己要进步多了。」沃德摀著自己的胸口,他能感觉到那该死的东西在他的身体裡蠕动,而且活动的频率越来越低了,但同样的他的心跳也越来越沉重而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知道这是一种寄生虫,一种专门用来控制大脑的寄生虫,他之所以还有办法讲这麼多废话,很可能是因為人类的身体和舰长小姐有很大的不同,根据舰长小姐的说法她们的本体就是个大脑,但人类的大脑只有在头部的部位。
  「真男人?」凯瑟洛薇问道。
  「在我们的部队裡,这不叫做真男人,这叫做英雄……你是我们的英雄,沃德中校。」小队长绕过沃德的身体,但枪口仍然指著他并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打开了通往食道的大门,採集小组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副舰长,这……」
  「各位,关於今天发生什麼事情,事后舰长小姐会和你们解释,现在我得比你们早一步退役了。」他独自一人走到口腔末端的舱门等待舱门开啟,但等了快一分鐘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抹掉脸上的泪水,对著正上方喊道:「舰长小姐,能不能帮我把门打开?我求妳了……让我痛快一点!」
  而这个时候,一个投影画面出现在沃德的身前,上头的文字是舰长小姐所说的话:「我印象中,人类通常不愿让英雄们战死他乡,我身為舰长也不应该把你孤独留在这颗星球上,这样吧……让你的骨骼成為我的养分,和我永远在一块,如何?」
  仔细看完她想说什麼之后,沃德忍不住笑了出来:「妳的表达能力还是一样烂阿……但是听起来挺浪漫的,这个提议我喜欢。」
  在沃德同意了之后,打开的并不是通往口腔的闸门,而是通往消化熔炉的另一扇门,满脸憔悴的沃德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而原本待在他身旁的所有人早就收到舰长小姐的命令全都撤出採集区。
  炙热的高温点燃了沃德的衣服和毛髮,沃德转过身对著萤幕上的所有正在观看的船员们,行了一个标準的帝国军礼之后,便仰身跃入消化熔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