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带着一大票人走进造纸厂办公大楼之后,周逸先让下岗工人们选几个代表出来在谈。期间和厂长江天做了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这事情我做的不对,请县领导处罚。”江天请罪道。
  听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周逸知道整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只能够说身为造纸厂厂长的江天的确在这问题上有些急了。看着江天一脸悔恨的模样,周逸知道如果这时候当真处罚江天的话,既有可能会打击厂子领导班子的积极性,甚至引出更多的问题。于是安抚道。
  “裁员这事情从造纸厂的角度来说,为了减轻厂子的负担,江厂长你做的没有错。不过从员工的角度和从厂子的安定和县里的安定来说,你这个做法欠考虑。”听到周逸这番话,江天留下了激动地眼泪,他就是担心这事情上面看法不一样,现在连周县长都觉得自己当初的这个想法没错,之后怎么处理,他也就认了。
  周逸又说道:“现在这个造纸厂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造纸厂了,是姚县,是县里领导干部的造纸厂。所以说这个造纸厂有了问题,那么就是我们整个县的领导班子的问题。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请示在做决定。”
  “周县长,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优先想到厂里的员工,也一定注意。”江天点点头。
  “当然我们这也不是让你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上报,主要是那些拿不定主意,甚至会引起什么大变化的主意大家多商量商量。”
  “是、是、是。”江天连忙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人群当中怎么会有那种人?”想到刚才那个煽风点火的年轻人,周逸忍不住问道。
  江天想了想答道:“这个我不清楚,我也是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些下岗的工人堵住门口的。”
  “会不会是有人想要看我们的丑,所以特意搞出这事的?”梁米插话问道。
  “很有可能,今天这事多半不是他们自行组织起来的,应该有一个中心人物,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聚集一百多号人在这里,而且其中还参杂着这种人。”王伟说道。“但问题是,闹出这样的事情谁会得益呢?”
  “会不会是那些被下岗的工人里?”想了想,梁米猜测道。
  “有可能,毕竟也只有他们这些下岗工人们才能够集齐这么多人,而且他们也想要将事情闹大。”王伟认同道。
  “可是你们不觉的这样做多此一举吗?”刚才一直没有参加讨论的周逸,思索着说道。
  “多此一举?这话怎么说?”
  “如果说是下岗工人里想要将事情闹大的话,他们已经做到了。一百多号人堵在造纸厂的门口,这事情无论如何都回引起县里的注意。既然会注意到,那么他们就没有理由在找一个这样的人在里面。而且问题是,那个年轻人可没有打算让这事情有解决的趋向。”
  “那也有可能他们是期望这事情闹到市里去,也说不定?”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这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是在造纸厂闹了。应该是去市政府那里折腾,这样的话,我们这些领导干部现在都应该在海宁市的办公室里听着上级的质问了。”周逸反驳道。
  “对呀,在场门口闹,显然是希望能够解决问题,但是那个年轻人。。。。。。,会不会,那个年轻人只不过是路过,他只是为了闹着玩的。”有人提出了假设。
  对此,周逸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这个能够闹着玩吗?又有谁会主动站在那些下岗工人中间,除了有其他目的之外,我真想不出来。而且问题是,那个人他竟然还知道这事情。你们不觉的蹊跷吗?如果说,这人造纸厂的员工没有一个认识的话,那么这事情恐怕就有问题了。”
  “周县长你是担心会有心之人想要在造纸厂上面做文章?”虽然对于这种阴谋没有太过直接的接触,但是也曾经看过不少的王伟立刻就想到了。
  “我担心的不是有人想要针对造纸厂,而是针对县领导班子!”周逸意味深长的说道。
  造纸厂现在可以说已经算是穷途末路,是依靠着政府的资金存活下来。造纸厂的结果无非两个,要不复苏,要不就是倒闭。但是从根本来说,下岗工人堵在门口这种事情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直系的关联,更多的是和县里干部有关系。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如果这事情处理不当,甚至是闹大了,影响到姚县的颜面自然是肯定的,但是姚县的名声已经这样了,其实对于外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对于姚县的领导干部们,尤其是现任的来说,确实污点。
  错误的决策没有被弥补,反而造成更多地错误,可以说必然会遭到上级领导的批评甚至处分。
  “周县长你不会是怀疑。。。。。。”相同了这一切的王伟不自觉地想到了某个人,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其他显然眉头听到,正要开口问到底是怀疑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走进来。是副厂长,他说道。
  “那些下岗工人们选了几个代表。”
  “让他们进来吧。”本着不想将事情说得太透的原则,周逸并没有给其他常委有机会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对副厂长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四个人被领了进来。三个女的,一个男的。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和梁米搭话的那个女工。四个人显然有些紧张,站在眼神不断乱飘。
  “还愣着干什么?找几张凳子呀。”看到造纸厂的干部们都愣住,周逸连忙说道。这些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去其他办公室抽调了几张凳子。
  “说说大家的意见和要求吧?”等四个人都坐下来之后,周逸开口说道。
  “周县长好,梁书记好,王副县长好,,其他领导好。我是原造纸厂的一线女工,我叫做赵秀芳。”赵秀芳怯生生地说道。“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从新回到造纸厂上班。”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个想法,我们不要什么经济补偿,我们只要从新回到造纸厂上班就好。”其他两个女工业连忙附和。
  “只要这个要求?”看着这四个人,周逸又问道。
  想了想,四个人同声答道:“就这样要求。”
  “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赵秀芳才开口道:“我们在厂里干惯了,如果出去不知道应该找什么工作。”
  对于这个答案,周逸笑了笑。
  周逸知道这个赵秀芳并没有说真话,多半是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对过口供了,所以才会有这个说法,不过他还是多少能够猜测得出来。
  而作为造纸厂厂长的江天自然也知道原因,所以见到四个工人并不老实,于是一口就道出了原因:“不是这样的吧,我记得张老三你前几月一直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就是为了要这个经济补偿。当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这个厂子没有救了,乘着还能够顶一段时间来抢下岗补助。”
  “江厂长那时候,县里不是还拨款下来嘛。”那被叫做张老三的中年人老脸一红,说道。
  “张老三你的意思是说,县里拨款下来,你就还能够继续在这里混下去?是不是等着这款子花完了,你再来找我要下岗补助金?”听张老三这么一说,江天就来了脾气。怎么说他也是一厂之长,今天已经被搞得一肚子火气了,这些子自然而然就被点燃了。
  张老三一脸尴尬,但是还是死皮赖脸的说道:“我不管,我现在想要留在厂里。”
  “你。。。。。。”如果可以,江天此刻真巴不得冲上去狠狠的给张老三一脚,但是现在又其他县里的领导在,他只能够按耐住自己的脾气。“你这是强词夺理。”
  “反正我不理,如果不让我继续留在厂里,那我就继续闹下去。如果县里不帮我解决,我就闹到市里去。我就不相信,市里的领导干部们不帮我解决。”张老三显然也来了倔脾气,硬硬说道。
  “这人。。。。。。”听到这话,梁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他之前想要领取补助金的,现在可好了,不要了,而且还要闹到市里去。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让我来理一理,张老三是吧?”见对方应了后,周逸随后说道。“你之前是因为厂子效益不好想要在厂子跨之前能够拿到失业补助对吧?”
  见到对方点点头,周逸又说道。“也就是说,现在你看到县里打算拨款给厂子,你觉得厂子有活路了,所以想要继续留下来,对吧?”
  仔细想了想周逸的话,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张老三又点点头。
  “那很好呀,看来县里拨款给造纸厂的确是作对了。原先工人们都不会厂子抱有期望,现在工人们的热情都出来了。这是一件好事,我觉得他们这要求不过份。”
  没想到周逸会这么说,江天满脸震惊:“周县长你这是。。。。。。”
  “难道这不对吗?我觉得江厂长你这个做法不太对,你这是在赶走对厂里热情和期望的工人。”
  “周县长,我。。。。。。”没想到突然间就成为众矢之的,江天慌乱的看向其他人寻求帮助。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被周逸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那里有闲空去理会江天。
  “对,就是这样。周县长真是青天。”见到周逸为自己说话,张老三来了底气。
  周逸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县里拨款给造纸厂也不是白给。县里可是给造纸厂定了规矩,如果这批钱不能够救活造纸厂,那么厂里的一切变卖后的钱都将作为还款。”
  周逸的这话让四个人不由得一惊,他们本能的感觉到最后一句话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但是还是没太听懂。
  张老三连忙问道:“周县长那我们怎么办?”
  “只能够发给给位还在厂里的员工一些经济补助,不过不确定会比现在的多。而且那时候,我们不负责各位工人同志们的再就业培训。”
  周逸之所以会将话题绕来绕去,只要就是想要告诉他们这些想要回到厂子里的人,现在厂里给的待遇很丰厚,既有经济补助金,还有再就业培训。如果厂子到最后还是破产了,那么厂干部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权利和资金负责他们的再就业培训。
  想到这一层,梁米和其他常委不由得对周逸更尊敬了一份,他们是真没有想到周逸这个县长竟然如此足智多谋。
  “大家可以考虑一下。”周逸这叫做欲擒故纵,他并没有打算逼着这些人立马做决定。
  四个人满脸愁容走出了办公室,房间便又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