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儿每每想起当初自己在栖霞谷中当着那么多人对张晓东近乎表白一样的言辞就会羞得俏脸通红,她不知道在心底里暗骂了自己多少次,说秦玲儿,你可是个大家闺秀呀,怎么能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可是羞恼归羞恼,秦玲儿自问再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这么做。她在经历了对王荣华朦胧的崇拜和好感之后,已经很清晰很清楚很确定地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望月宫。
  月上中天,玉盘一样的圆月投影在古井中,正好填满整个井口,满溢着月华的喷泉,瑰丽得让人迷醉。月光下,少女娇艳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喜悦之色,惊艳得惊心动魄。
  张晓东或许还是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地近距离观察这个还未长成但却已经有几分风华绝代风范的少女,她和雍容华贵的郑若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玲儿双手合什,捧着精致的贝壳像是在虔诚祈祷。张晓东一个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静静地等待着。
  张晓东不是王荣华那种能够圆转如意地玩弄计谋的妖人,肚子里墨水也仅仅只足够支持他认字写字,自然是想不出什么绝世妙计的。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只能是最傻最蠢最白痴的自投罗网。
  凭王荣华和自己两人之间的恩怨,想必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秦玲儿自然是不知道张晓东的打算,当张晓东提出要来望月宫的时候她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害怕自己触景伤情,但终究还是绝对勇敢面对,至于张晓东和她一起去王家门下的产业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甚至根本没想过。现在的秦玲儿心中有一种对张晓东近乎迷信的信心,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一定是安全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会用肩膀替自己扛着。
  精致的贝壳上写着只有秦玲儿才知道的名字,然后淹没在月光如花的井底,秦玲儿固执地相信自己的美好愿望一定会被天上的月下老人知道。她转过头来,盯着张晓东道:“张晓东,要是我有危险了你一定会来保护我的对不对?”
  张晓东点头。
  “一直都会这样的对不对?”
  张晓东愣了一愣,随即道:“只要我还在秦家。”
  “你会离开秦家?”秦玲儿似乎很失望,轻轻地咬着嘴唇,神色黯淡。
  张晓东故意不去看秦铃儿,摇头说不知道。秦玲儿也不继续追问,只是说,你要是想走了,记得带上我,我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就像我爹年轻的时候一样。
  张晓东没想到秦玲儿会这么说,笑道:“你好好的富家小姐不做跟着我出去乱窜什么,我可没有钱养你。再说了,夫人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这秦家日后还指望你来打理呢。”
  “我才没兴趣,娘亲是女强人,有她主持大局就好了。张晓东,我很好养活的,每顿一碗馄饨就可以了,就是我以前请你吃的那种,只要两个铜板。”秦玲儿蹲在张晓东面前捧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哪知道张晓东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反而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道:“一顿饭两个铜板,一天三顿饭就是六个,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百八十个,更还别说住店的钱了。我平白无故花钱养你个花瓶干嘛,对我又没好处。”
  “我是花瓶啊,大把人想养我这么只花瓶还没机会呢。”秦玲儿笑嘻嘻地站起来,扑闪着葡萄眸子狡猾地道,“我能做的事情很多哦,比如做饭啦,洗衣服啦,还能双修呢。”
  看着秦玲儿红着脸说出“双修”两个字,张晓东的心就像是被火燎了一把,连忙稳住心神,笑道:“那我还不如干脆娶了你。”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秦玲儿却脸红得更厉害了,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一本正经地道:“张晓东,其实你可以不用走的。你娶了我的话,这偌大的秦家就是你的了。依你的资质和潜力,有了秦家这块基石,手里有了资源,你很快就能崛起,称霸沧州世家,进而挤进玄门,不出十年你就能名震沧州,未来开宗立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张晓东静静地听着,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精致的脸蛋,淡淡地道:“我很动心,真的,王荣华会死,王家迟早也会被秦家压下去,成为沧州霸主。但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如果掺杂了功利这些东西,就没分量了。我宁愿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
  张晓东这话无异于是一种拒绝,秦玲儿红着眼睛看着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有姿色也有家世,谁娶了她秦玲儿简直就是财色双收,这样的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怎么就打动不了这个土包子出身的家伙?
  其实,在秦玲儿这种出身世家家族的富贵孩子眼中,即便是再怎么生性纯良,耳濡目染之下行为举止和考虑事情的方式也多少会沾染一些功利性。张晓东只是一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乡下人,心底里多少还会有那么一些不被人待见的、一厢情愿的淳朴想法,最起码,他不喜欢沾染了功利性质的感情。
  在他心里也不是完全对秦玲儿不动心,这么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女要是他都没有一丁点儿想法的话,那就活该天打雷劈了。更何况秦玲儿说的话虽然直白,但也的的确确是事实,张晓东若是成了秦家的女婿,无疑就是找到了一条富贵荣华的捷径。只是那个已经埋在土里的老头子以前会时常念叨,人要磨掉傲气,留几分傲骨,才能成大事。
  很明显,张晓东不愿意攀着秦玲儿,附着秦家成就自己的功业,说白了就是这几分傲骨在作祟。他不希望日后会有人在背后戳自己脊梁骨,说自己是靠着女人才一步登天的。
  看着秦玲儿红着眼睛几乎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张晓东没由来地又有点心软,只好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要是哭出来一定会把脸哭花,胭脂坊的水粉再好也经不住你哭啊。这样好了,你要是哪天不是秦家小姐了,实在没地方去的话,我不介意养着你。但你那时候可不能偷懒了,像你说的,要洗衣服,做饭,还要帮我双修,而且还要很努力地双修才行,不然可惜了你这一身还算不错的资质。我的女人可不能真的是花瓶啊,得跟着自己的爷们出去杀人放火,抢家劫舍才行,彪悍得无以复加才好!”
  被拉着手的小美女破涕为笑,明媚动人。张晓东顺势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温香满怀。
  秦玲儿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缩在对方并不算宽阔的胸膛中,面如桃花,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羞怯,剩下还有两分期待。她战战兢兢就像是只小兔子一样抬起头来,却发现张晓东的眼睛望向她后方,动作轻柔,没有丝毫的粗野,只是轻轻环住她,“等下小心点,找机会先走,剩下的我来解决。”
  顺着张晓东眼神望去的方向,掌声啪啪响起,一个阴渗渗地尖锐嗓音在远处传来,“好一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啊,月上中天,良辰吉时,不就地双修简直是可惜了。况且对象还是咱们沧州有名的秦家大小姐,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啊,虽说是本公子不愿意要的破烂货,但张兄弟你要是喜欢,我也不介意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