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堡坐落在云州城西北外郊,依山傍水,公孙家集数代人之力合力建造的巨大机关堡垒具有极强的防御力,又占据天险,易守难攻,俨然像是一座城堡一样。强大的机关傀儡在真气的催动之下,不管是从地上进攻来时御剑而来的修士,都将遭受凶猛的攻击。邪道陈云两家就在这座钢铁堡垒面前吃足了苦头。
  邪道世家来势汹汹,即便是公孙堡再怎么稳固,长时间的围攻也让堡内的人神经紧张。公孙家执法长老亲自坐镇城防,以防有邪道妖人趁虚而入。
  这一天,久未开启的公孙堡竟然城门大开,所有公孙家有名有姓的子弟悉数到场,家主公孙雄领着最疼爱的小女儿公孙韵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像是在迎接什么人一样。在两人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不停地抬头望向远方,眼神中透着一抹担忧和焦急。
  “我看那张晓东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此时只怕已经折在陈家了。”这时候,队伍中一个衣着锦袍的青年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地道,他是公孙雄的大儿子,名叫公孙胜,从小资质过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凝聚金丹,号称公孙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公孙胜从小就被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天之骄子一般,因此也就养成了一副傲慢的脾气。
  不久前,邪道传出要抓自己妹妹公孙韵的消息,公孙胜心想这就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了,几次三番恳求出堡接妹妹回来,结果就在父亲快要同意的时候,公孙韵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说是一个叫张晓东的人的功劳。公孙胜本来就有些目中无人,当初听闻张晓东名号的时候就心有不平,想着找机会和他一较高下,结果这张晓东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抢了自己的功劳,公孙胜心里就更不爽了。
  公孙胜从小就有睡懒觉的习惯,雷打不动,即便是父亲多次斥责也没能让他改掉这个毛病。结果今天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邪风,父亲竟然一大早亲自跑来把自己从床上揪起来,说是要出城迎接贵人。公孙胜就纳闷了,能让父亲如此重视的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一番打听之下,得知要来迎接的竟然就是张晓东,当下心里更是不爽了,还没见面,公孙胜就悄悄恨上了那个叫张晓东的家伙。
  公孙胜这话一说出来,前面的公孙雄立刻面色一冷,严厉呵斥道:“这张晓东对我们公孙家有恩,如今更是为了我们去陈家以身犯险。姑且不论他成与不成,这种话是不能再说的。要是传出去,人家还说我们公孙家狼心狗肺,不知道感恩。”
  公孙胜一听父亲竟然为了这个外人呵斥自己,心中更是不服,当下道:“父亲说的是,可是这张晓东迟迟不见踪影,不是死在了陈家还能是怎样?咱们这么劳师动众地打开城门在这里等他,要是陈云两家得知风声,趁机攻来怎么办?”
  “陈云两家攻来我们便战,难道没了公孙堡天险,我公孙家的男儿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公孙雄怒喝了一声,公孙胜见父亲当真发怒了,连忙闭口不言。
  公孙雄训斥完儿子,自己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那张晓东传言中虽然是能和应天狼那种高手相提并论的强者,但听女儿说,修为也不过只有金丹境界。一个金丹修士闯进陈家,根本就是找死。倒是他那两个元婴境的同伴十分强大,修为之高,就连自己也自愧不如。公孙雄若不是亲眼见到了鲁家叔侄的强大实力,此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摆出这般隆重的架势来欢迎张晓东。在他眼里,盛名之下的张晓东究竟实力如何还是个未知数,鲁家叔侄两人却是实打实的强大外援。
  公孙雄摆出这个态势,想拉拢的不过是张晓东一起的鲁家叔侄罢了。至于张晓东是否成功,是生是死,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甚至他在心里恶意地想,最好张晓东是身受重伤,让鲁家叔侄送回来,然后没两天就死掉了,自己不就可以趁机收拢两位强者吗?
  就在公孙雄暗自筹划的时候,张晓东和鲁家叔侄还有公孙铁笔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张晓东一身鲜血,手中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血染正跑,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所有人此时只觉得来人豪气万丈,公孙韵美目中更是异彩连连,至于公孙胜,则是不屑地哼哼道:“不知道从哪里随便弄个小瘪三的脑袋,一头什么好神气的?”
  在公孙铁笔的引导下,张晓东直接来到了公孙雄面前,将手中血淋淋的脑袋一举,朗声道:“早就听闻公孙家主的大名,今日有缘得见,特送上陈原人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陈原是谁?也许半个月之前,云州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如今,却是街知巷闻。凉州陈家,一个完全不属于公孙家族的庞大世家,最近更是联合天拓云家,直接扫平了云州四大家族其中三个。
  这个名叫张晓东的少年,当真了不得。
  “张小友的名头小老儿最近也是时常听闻啊,都是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公孙雄见到陈原人头的时候微微一震,随即很快就面色如常,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去,不动声色地唤来仆人道,“赶紧把这东西拿下去,这可是一份重得不能再重的大礼。”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寒暄,公孙雄将三人迎至大堂,此时早公孙家的人早已经备好了酒菜。
  众人落座,公孙雄此时还惦念着跟随张晓东的鲁家叔侄,于是开口问道:“张小友,这二位想必是你家族长辈吧?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张晓东闻言一笑,还没说话,旁边的鲁枝山则自己开口了:“我二人姓鲁,乃是追随公子的下人,哪里敢称什么长辈。”
  两个元婴强者追随一个金丹强者?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一众公孙家的高手都震惊了,公孙雄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也是一阵惊讶,这张晓东竟然能够收服链各个元婴强者做下属,定然有其不同寻常的地方。
  想来传言他打败应天狼的事情,只怕也不全是虚言···难道,那陈原还真是张晓东自己杀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公孙雄否定了。陈原的实力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击杀,更何况张晓东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陈原总不会傻到和张晓东比拼什么元神吧?这陈原,多半还是鲁家叔侄帮他杀的。
  张晓东哪里知道公孙雄的想法,听到鲁家叔侄如此给自己面子,只是含笑不语。这让对面的公孙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寻思着应该找个机会探探张晓东的底。
  “张小友年少有为,此番出手相救小女,又替我公孙家解决了心腹大患,如此大恩不敢言谢。来,老朽先敬道友一杯。”公孙雄说着朝一众公孙家高手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紧接着站了起来,齐齐举杯道:“敬张道友一杯!”
  张晓东也笑着起身,满饮杯中酒,落座之后这才道:“诸位是在太客气了,大家都同时正道中人,互相帮助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如今我帮公孙家,说不得明日就要公孙家的诸位好汉相助呢。”
  张晓东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是在提醒公孙雄,我之所以废这么大力气,不是只想听到你一声感谢的,我和你们公孙家的人早就有了约定,这个时候你可别想反悔。
  公孙雄哪里听不出张晓东的话外之音,只是他有自己的顾虑,张晓东虽然击杀了陈原,但却没有真正重创陈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公孙家面临的困境,他自己对张晓东的实力也还存有一定的疑惑,因此合作的事情还有待商榷。更何况,如今通天渊收纳世家散修高手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中土九州,张晓东的野心路人皆知,公孙雄心底最害怕的就是张晓东借此机会想要吞并公孙家族。
  而事实上,张晓东的确也是这样想的。鲁家叔侄原本有机会杀掉陈家剩下的两个元婴高手,但却被张晓东阻止了。他就是要把陈家打痛,但又不把对方打残,接下来痛失家主的陈家很可能会和云家联合起来进攻公孙家,到时候公孙家的处境就会更加恶劣。
  “哈哈,张道友修为通玄,手下更是能人辈出,像你这样的少年英杰哪里用的着我这样的老头子啊。”公孙雄打了个哈哈,不着痕迹地避开这个话题。归来之后的公孙铁笔则坐在公孙雄旁边,只是默默喝酒,微笑不语。
  这么快就想要过河拆桥啊?张晓东暗自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是没有多少担忧,很快,你就会来求着和我合作了。
  张晓东和公孙雄两人不痛不痒地打着太极,随后又叫人送上了许多珍稀宝物,张晓东也不动声色地收了下来,至少表面上看去是宾主尽欢。只是在最后散场的时候,一直隐忍不发的公孙胜忽然站了起来,一脸笑意地道:“在下公孙胜,当日听闻张道友在通天渊中大败应天狼,心中无限敬仰,今日有缘能得见,在下激动万分,一时技痒,不知道张道友能否下场赐教?”
  公孙胜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微笑,但眼中的挑衅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公孙韵看到自己哥哥竟要为难自己的救命恩人,觉得有些过分,正要开口阻拦的时候,公孙雄却是朝他使了个眼色,不咸不淡地道:“胜儿,张小友是我们公孙家的大恩人,是贵客,怎么能随便和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动手?”
  那公孙胜闻言一笑:“父亲大人教训得是,只是孩儿见张兄弟和孩儿也不过一般年纪,竟能有如此大作为,心中惭愧,只是希望张大哥能够好好赐教一番,让孩儿也有所精进。”
  张晓东冷笑着看着这一对父子一唱一和,看来公孙家的人还认为击杀陈原的并不是自己啊,早知道就不让鲁家叔侄来支援了。张晓东心中苦笑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狠色,淡淡地道:“公孙公子当真要和我动手不成?”
  “张大哥言重了,我们不过是切磋罢了。”
  “好,我总算领教了公孙家的待客之道。”张晓东哈哈大笑一声,大手一挥,豪气万丈,“那就来战一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