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它要离去的时候,怎么也无法留住。
  时间就是这样。
  一晃眼半个月时光就在张晓东打坐炼气以及钻研炼丹手法的过程中流逝了。
  这半个月来,张晓东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地修炼。似乎是因为那冰火双灵根的奇异功效,短短半个月时间,张晓东体内的真气竟是又浑厚了许多。
  后山之上,张晓东抓了抓脑袋,看着面前一块足有三尺厚的青石板,拳头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竟是不敢打下去。
  虽说当日一拳打碎了吴昊的防护屏障,但是在张晓东的认知里,并不知晓那个光灿灿的防护屏障和青石板到底哪一个更结实。
  要是远在沧州养伤的吴昊知道他竟然拿石头和足以防御仙术攻击的护身屏障来相比的话,肯定会气得再次吐血三斗。
  张晓东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体内真气奔涌到拳头之上,闭眼就是一拳砸了下去,心道大不了就是一个骨折。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桌面大的石板竟是在这巨力之下轰然碎裂,瞬间化为一地碎片,有少量的石块碎片竟是像箭矢一样激射了出去,在树干上打出一个深深地凹痕。
  张晓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造成的破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顿时咧嘴呵呵傻笑。
  得知自己如今实力不错的张晓东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就推开了门,刚一出来,便看到嫂嫂云彩蝶正一脸寒霜地坐在院子中。
  “嫂嫂,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张晓东的询问,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留在他惊愕的脸上。
  张晓东不知所措的看着嫂嫂,这个十多年来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的女人此时却是怒容满面,泪眼婆娑地咬着嘴唇。
  “你这个混蛋!人家杜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张晓东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一边安慰着嫂嫂一边奇怪地问道:“嫂嫂,到底是怎么了,我没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啊。”
  云彩蝶却是怒气未消,红着眼冷冷地道:“你出息了啊,跟了离先生那种大人物,有本事了。人家杜家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们张家这些年如此落魄,杜家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多有襄助,甚至还记挂着当年的婚约。可是你呢,居然不顾婚约在外面有了相好,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什么?”张晓东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怒道,“是不是杜月儿和你胡说了些什么?”
  “人家月儿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说你在城中有了相好,还是个官家小姐,上次她还亲眼见到你二人一同泛舟。晓东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
  张晓东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那杜月儿一心想要解除婚约,居然回头反咬一口!
  “哼,这女人好不要脸。我在城中整天忙着给人做工赚钱,哪有什么功夫和官家小姐泛舟?还亲眼所见,真是扯谎都不脸红!”张晓东憋着一口怒气,尽量压低声音对嫂嫂道,“嫂嫂,你把杜月儿叫出来,我和她当面对质。不顾婚约和人相好的不是我,是她杜月儿!”
  云彩蝶闻言一愣,随即一想,自家小叔的秉性她还不清楚吗?只是当时听闻这个消息,那杜月儿又是哭得伤心欲绝,这才来不及细想。
  如今想来,恐怕事情未必就真是如此。
  “可是,杜家二老听杜月儿这般说辞后,勃然大怒,今早已经回沧州去了。”云彩蝶暗自后悔没有留住杜家人,如今这误会可要如何化解。
  “算了,走就走了。她杜月儿看不上我,我还不稀罕呢!”
  “不行,就算你和月儿有缘无分,但杜家二老待你不薄,张家人不能让人戳脊梁骨,骂白眼狼。”云彩蝶思量了一番,然后回屋收拾了一下,拉着张晓东断然道,“走,我们去杜家,把这事情说清楚。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咱张家不能落个背信弃义的骂名。”
  张晓东本是不愿意去的,但想起自己如今炼丹手法已经熟练了,应该是要找些材料来开始炼丹才对。
  这炼丹的丹引倒是可以用那株千年妖参,其他材料还得去城里买才行,此番正好顺路。
  沧州城离团山坳不是很远,也就十来里路,不过半日工夫,两人便到了沧州城。
  云彩蝶自从嫁到张家就一心操持家务,基本没有出过远门,此时一到繁华的沧州城中,顿时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在张晓东早年跟随货商来沧州城帮过工,倒还算熟悉,二人一路朝着杜家走去。
  一路上,云彩蝶身上那股成熟稳重的气息荡然无存,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周围新奇的事物。
  宽广平整的街道,高大雄壮的建筑,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一切得一切,云彩蝶自出生以来都没有见过。她不住地扭头张望,虽然掩饰得极好,但是目光中流露出的欣喜和热切却被张晓东捕捉到了。
  张晓东心中突然莫名一痛,在路过一个卖饰品的小摊位时,花了八个铜板,买了一根古朴的簪子。
  簪子不是金银,只是用一种香木雕刻成的,不名贵,不奢华,但却是张晓东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东西。
  当张晓东把簪子送到云彩蝶面前的时候,云彩蝶美丽的双目中闪过一抹惊喜,但随即却是愠怒。
  “你没事花钱给我买这个做什么?嫂嫂都一把年纪了,用不着这些东西。”
  “嫂嫂你说什么,这簪子不值钱的。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嫂嫂你买根金钗戴上,一定很漂亮的。”张晓东咧了咧嘴,也不管云彩蝶同不同意,走上前去,盘起一把青丝,“来,我替嫂嫂插上。”
  云彩蝶拗不过他,面色酡红地任由张晓东在大街上替她挽起头发,插好簪子。来往行人投来的目光让她羞得无地自容,但她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不知为何,身侧淡淡的男性气息,竟让她有些神醉意动。
  “好了。”
  云彩蝶暗自舒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脸上还挂着尚未褪去的红晕,轻笑道:“好看吗?”
  她的笑容不惊艳,也不妖冶,但却醉人。
  张晓东愣了一愣,随即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肯定是骗我的!”云彩蝶低着头白了他一眼,然后大步朝着街道前方走去,一边走,还时不时伸手摸摸头上的簪子,看上去喜欢得不得了。
  张晓东不知道的是,这根只值八个铜板的簪子,却是这个女人一生中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它不名贵,不奢华,但却珍贵。
  二人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杜家。
  杜家二老虽然心中不悦,但也还是热情的招呼二人。只是张晓东看着二老打量自己的眼神,实在心里有些不舒服,那样子就像是在说:你个白眼狼···
  “杜伯伯,杜伯母,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二老说清楚。”张晓东硬着头皮对刚刚坐下的杜家二老说道。
  杜老爷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杜夫人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们都以为张晓东此时是来摊牌来了。
  堂堂富商杜家,居然被一个山野小子追上门来退亲,这事要是传出去,杜家的脸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