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交手数招其实只在眨眼瞬间,因而没有引来其他人的眼光,但巨响声后,便引起酒馆伙计的探头注意。
  小师妹向正要过来一看究竟的伙计甜笑道:「刚才街上有人放鞭炮,这边视野较好,我凑个热闹罢了。」说完娉婷转身回座,好似什麼也没发生过。
  那大师兄轻嘆了一声,向扬赤尔聚音成束密语道:「这位兄台请勿怪敝师妹唐突,若不嫌弃的话,请来一道同坐好吗。」
  扬赤尔正一头雾水,心中也想了解一下他们这是什麼意思,便拿起酒杯走到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中间位置坐下。
  那青衫男子和小师妹也没露出奇怪的神情,依然喝酒吃菜,好似大家本来就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小师妹边替两位师兄斟酒边笑道:「大师兄还是这麼随和亲切,一点也不像武林高人。」她话锋随即一转,明亮的眼神上下打量扬赤尔,说道:「你还不错,天池真君的徒弟算够格拿赤霄剑。」倒似在称许他的武功。
  扬赤尔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他们三人看来大他不过三四岁,怎地说起话来如此老气横秋。
  二师兄神态傲然道:「小师妹适才不过是要试试你的功力,我们师兄妹三人对於属於你们的神兵绝不会覬覦。」
  扬赤尔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忍不住道:「你们是谁?怎会认识我师傅?还有,这十大神兵连我都只听过其中三样,為何你们像十分了解似的?」
  大师兄朗朗笑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至於天池真君里萨我们早已久仰大名,数年前已去过天池拜见,入云尊者卓玛的日月乾坤斩那时还未被置在天池裡哩。」他笑起来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很难对这样的人起厌恶之心。
  小师妹接著道:「天池真君剑术固然高明,不过比之我大师兄还是略逊一筹。」
  扬赤尔不服喝道:「胡说!我师傅剑术天下第一,你看来不过三十岁怎可能超越我师尊一甲子的功力?」
  小师妹呵呵娇笑道:「天池真君虽胜过我手上的剑一招半式,但我大师兄未和他对招,天池真君就服输了,你信是不信?」
  扬赤尔冷怒道:「不信!」
  二师兄微笑道:「那你就等著吧,听说你正想刺杀利皇格罕以报血海深仇,横竖我们也看那火罗大帝不怎麼顺眼,等到哪一天你认為自己确实需要高人指点一二时,再来云剑阁找我们吧。」
  小师妹莞尔道:「二师兄的毛病又犯了,每回只要看到资质不错的,就想收其為徒,若是你哪天看到火罗大帝也觉得他资质不错,那该怎麼办呀?」
  二师兄哈哈一笑豪爽道:「那也一起收了吧!」
  小师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亏你想得出来,那麼他俩个人打起来又该怎麼办哩?」
  二师兄模样认真道:「那就看谁悟性高学得快,总之两个人的师傅都是我,不管谁胜谁负我也算有面子啦。」
  小师妹被二师兄这番话逗得好笑,转向扬赤尔打趣道:「你要拜师就得快,搞不好利皇格罕就成了你师弟哩!先佔了辈分上的便宜不是也挺好麼!」
  扬赤尔真觉得这几个武功高强的汉人实在莫名奇妙,狂妄自大的程度只怕连利皇格罕那魔王都要自嘆不如。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大师兄忽然道:「好了,时候不早,咱们也该準备去办正事了。」说罢洒然长身而起,姿态甚是好看。
  扬赤尔心中立时一动,想看看这能打败他师父的男子到底有多厉害。
  手随念起,虎腰一挺正要拔剑出招,那大师兄此时有如雕刻完美的俊脸微侧,平平淡淡扫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深沉幽寒有若黑潭,忽然之间精芒连连暴闪,神妙异光骤现,只在这一个眼神接触裡,扬赤尔霎时整个心神被瞬间吸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内,跟著掉进一个沙漠战场,眼前一片狂沙飞舞,他的赤霄剑正要击出却被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给强压下去,他手握得越紧越想要抗拒,却更被漫天黄沙席捲全身,动弹不得,直到他将剑收回鞘内,眼前狂暴黄沙才倏然消失,场景又回到小酒馆内。
  酒馆内一片寂静。
  扬赤尔颓然坐倒,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跟眼前这位黑袍男子打斗过了,而他竟连一招都还未出手,连剑都未完全离鞘就已被打败了。
  这到底是什麼样可怕的武功?如非身在其中实难想像,说给别人听谁都不会相信的。
  扬赤尔自出道以来首次感到遍体生寒,有种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无力感,这根本不是人的武功!
  小师妹银铃般的笑声在他耳边悠悠响起。「我们大师兄从来不轻易出手,就连你师傅都无法让他出手对决,你这乳臭未乾的小儿就更别想啦!」
  等扬赤尔回过神来,他三人早已不见影子,桌上只留一锭银两,和美人衣袖淡香。
  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