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之渊GodlessAbyss
十二月梦
【Spring四月第三个星期】
「看来达不成共识……」空中的那位皱眉,淡淡的说了这麼一句后,举起手……
「找掩护!」城下的会长大喊,顾不得使用公开喊话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而晨星也很快的挥起手,在那瞬间唱出法术!
「黑色千羽鹤!」
「光壁!」
光与暗的魔法互相冲撞起来,一整个就是天摇地动。极端的魔法刚好从强者的手中发出来,更是动盪的可怕。
『有晨星在!晨星的魔法会挡下来的!』
有人这麼说著,似乎看到晨星放出魔法,大家就把对方的魔法不当一回事,继续原先的攻势或动作。
可是这种情况,却让我觉得非常不妙。
一点一点的黑色渐渐的在光芒之中扩大,盖住光芒,然后,耳边传来咻的声音,一隻黑色的羽毛擦过我的脸颊,直挺挺的戳进石板地中!
「掉……掉下来了……」我讶异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快躲──!』不知道是谁,在公会频道大喊了一声。
很熟的声音。
「破掉了!光壁破掉了!」我大叫,将我所看到的情况说出来。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而在这麼一点点的时间,晨星的光壁整个从顶上碎裂开来,一隻又一隻的黑色羽毛像雨一般,直直的落下……
利刃似的,攻击著在城墙上,地面上,没有遮掩的人们,不论敌我。
「龙……龙之护卫!」连忙架起防护,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到底撑不撑得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身边的人一个个发出惨叫,耳边响起的是一串串凄厉的叫喊,有自己人,也有敌人。
然后,地板上的尸体一具具的消失……
攻城战中,死亡的角色会被强制登出,这是為了避免所谓的人海战术所下的规定。
护卫被破了好几次,好几次我从死亡的边缘逃过,最后一次的龙之护卫叫出,同时我也看见,艾兰诺消失。
『御师!』
『御师死了!』
骚动加上不断扩大的、加强的追寻回忆的不分敌我攻击,一整个就是混乱。
会长的旨,各个团长的令都无法再压制成员,四处散开逃躲的人们越来越多,城门口的势力已经薄弱到无法再阻挡。
要是流窜入城的话,会完蛋的!
至少,先把城门挡下来!
「点破裂!」
对著女儿墙施展点破裂,碎开的墙石落下,形成巨大的障碍──没想到这招竟然可以在这时后派上用场……
『GoodJob!』
『十二月妳站得地方太明显了。』
会长这麼说,我这时候才发现,城墙上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不是在刚刚的攻击之下消失,就是四处躲藏去了。
后宫的人……也是会这样的吗?
「很有胆识的女人,看来又是一颗未经琢磨的宝石吗?」
轻笑的声音传来,一隻略為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虽然贵為前十公会,不过显然的你们神经太大条了哪。」
一种好像被针刺上的感觉从肩膀蔓延开来,直到脑中。头皮发麻,明明知道该做些什麼动作,却完全无法动弹。
这,就是极致的恐惧吗?完全的,无法去思考他刚刚说得那句话的意义。
「把妳从这裡丢下去,好像有点可惜啊……」声音的主人说著,凑近我的耳边「招兵买马一下,退出后宫如何?」
『小梦,踢他!』
公会频道裡突然传出这句话,想也不想的,我直接举脚往后一踹!
『这……』
『糟糕……』
会长和晨星的声音紧接在后响起,公会频道突然的吵杂起来。
『快跑!小梦。』
下一个指令过来,拔腿就跑,我在此刻想起这是谁!
『贝贝!』
『别上来!』
『只不过缺席一次你们怎麼就变成这样?』轻笑,天空中出现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月之警戒──ReloadOne!』火球从我身边砸下去的时候,贝伊诺发佈了属於他的警戒。
『嘖……日君、老子,城门!』
『瞭解!』
『晨,快上去!』
会长开始大幅人事调动,似乎已经察觉到贝伊诺的位置!
『不准上来!慌张到连形式都忘了吗?』他的声音难得的严厉。
穿著和晨星同样的袍子的人不知道什麼时候已经来到城墙上了,一隻手上举著火焰。
从袍之下,海蓝的眼看著我和那位。
冰凉的手离开我的身上,瞬间我大喘了一口气,退开,发现自己脚软。
刚刚,满脑子的死亡,在我心中不断窜起。
「好久不见,我的蓝宝石。」那位笑著这麼说。
「谁是你的蓝宝石啊。」
「你。」
「……」
火球飞过,那位只是略一伸手就挡下。
「果然捲轴魔法就是没办法像你原本的能力这麼强对吧?」轻笑,那位往前走去。
『十二月,死都要给我挡住那个人!』晨星气及败坏的声音传来『敢让他碰到贝贝的话……』
『晨你打你的,别多嘴。』贝伊诺说。
『贝……』
『城下失守你就知道死了你。』
『靠──』
不知道是说不过贝伊诺还是真的气到不知道该说什麼,或是两者皆有,晨星大骂了一声。
「最强的魔导士,眼下还要想办法逆转危机吗?」那位问著,笑意不减,似乎对於贝伊诺出现在眼前感到高兴。
他伸手,拉下贝伊诺的帽子,那张脸上满是平静,就和以往一样……
不,有著些许的不同。
「你的身体,不可能挡得下我的攻击,只要你一有动作,我就可以马上杀了你。」那位这麼说著「虽然我总是放过你。」
「所以说,你是特地来趁火打劫的?」贝伊诺回问,静静的看著那位走向他。
「这个嘛……」那位的距离已经近到,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触到贝伊诺的距离「各种机会都要尝试看看,嗯?」
伸出去的手,抬起贝伊诺的下顎,略带强迫性质的让贝伊诺看著他。
「很难得你这麼乖。」那位笑著说。
『该死……十二月,你愣在那干嘛?快扁他!』晨星用公会频道大喊。
『十二月,妳傻了啊!快点杀他啊!』
『就快结束了。』贝伊诺这麼样说著,然后我看见他推开那位的手。
所有人在这时候,都无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算是给你当纪念,雷那尔。」贝伊诺开口,面对著那位退后几步……
时间彷彿停止了,我看见贝伊诺胸口突然冒出的光球,急速扩大!
发生的太突然,一瞬间照亮整个城和整个原野,整个战场的极大亮光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公会裡有人在大叫,场上有人在哀号……
身体感觉到的是一片炽热,随即意识几乎被淹没的时候,那位张开的黑色羽翼挡在我身前,阴影挡下热,也阻止我意识继续流失。
「真没想到……」那位的声音传进我耳中。
「真没想到……纪念会是这样的纪念啊……贝伊诺。」他说。
『贝贝……』
『该死!為什麼!』晨星的声音将近失控的喊著『快点阻止他!』
出事了……
「贝伊诺他……」我知道出事了,而且……
一定是很糟糕很糟糕……因為我这麼感觉著……
因為空气中飘散著的血味。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无论有什麼样的结果,都不能。
我怎麼能够躲在这裡?我是要保护他的……这是我今天的任务。
无论发生什麼事情,都『不能』离开贝贝一步!
「要让他停下来……」我说,对自己说,双刃片戟折开两段,交叉於中央形成一个十字形,我支起双刃片戟形成的龙盾,走出那一位的翅膀阴影范围。
要前进任何一步都非常的艰难,越是靠近贝伊诺,越是灼热。
握著双刃片戟的双手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我闻到自己头髮的烧焦味道,鞋子的前端开始融化……
再走过去,要再过去……
「贝伊诺……」
如果这时候不保住他,我有很强烈的预感……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热源的正中央是一层红色的光膜,包覆著裡头的贝伊诺……
而胸口,一开始那颗光球扩散的原点,有著一把小刀。
插在贝伊诺的胸口之上,流出的血直接成為红膜的一部份,越来越红,越来越厚……
热也,越来越热。
「贝伊诺……」好不容易走到了他前面,稳住脚步,我看著他。
半睁著的眼眸早已失去神采,不断飞逝的鲜血染上他自己的衣服,脸颊,像泪痕一般。
「停下来……好吗?」我说,拋下双刃片戟。
当头而来的热力那麼一剎那几乎让我昏眩,我知道不行……我不能昏。
「拜託……」我抓住他的肩膀,看见自己的双手甚至於手臂皮开肉绽,皮肤一片片的焦黑。
很痛……可是痛到没感觉了。
「会很糟糕的……所以停下来啊!贝伊诺……」
一隻手从我身后探出,同样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那隻手直接的握住贝伊诺胸口的小刀,抽出。
热一瞬间不稳定起来,我被迫放开贝伊诺,由热所引起的风,将我吹退。
「站稳。」
一隻手抵在我的背后,而六片黑色的羽翼,挡在我身前。
是那一位。
「愚蠢,但勇敢。」他说,然后翅膀一张,黑色的力量推开热的力,恍若结界一般的张了开来。
血膜破开的同时,所有的热急速退却,而光也在转瞬间消失殆尽。
贝伊诺倒下。
「贝……贝伊诺……」我向前跑,可是却不能举步……
低头,鞋子早已烧融,黏在地上。
「好痛……」硬是扯著脚离开地面,我知道我的脚步蹣跚,也很狼狈……或许称得上恐怖,可是我以无法去顾及这些事情。
侧倒在地上的贝伊诺,脸色惨白的像纸一般。
「贝伊诺……贝伊诺!」
胸口的血还在流,我想要止血,我想帮他止血,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麼样帮他止血……
不要死,不要死……
「贝贝──!」晨星喊著,冲过来。
重重的跪地,他立刻将手覆上贝伊诺的伤口,金色的治癒光芒开始散发。
「别死……拜託……不准你这样……」他喃喃自语著,往昔的悠哉和閒散完全不復见,满脸的著急。
『各团团长自行判断行事……团长消失的统统给我去清灭餘党。』会长在公会频道说著。
对了……城战……怎麼样了?
我的视线从贝伊诺身上移开,首先见到的理所当然是晨星,而另我讶异的,是他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
比起我,只可以说是好了一点点。
越过晨星,触目所及是倾颓的城墙、残垣断樑,血的味道和烧焦味同时在空气中飘散揉合。
底下,战场之上,焦黑到看不出来的人体,或者是全身血肉糢糊还冒著烟的人,遍佈。
有些还在挣扎,有些正化作白色光点。
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
我看见赤焚的马,站在一把刀的旁边……但是没看见赤焚。
攻城砲的遗骸站在那,它的驮兽全部都烧焦著,倒在一边。
这是一场无差别的攻击,而这一击,几乎将所有一切都摧毁,包括自己人。
我闭上眼,转回贝伊诺的方向,张眼,却意外的看见那位举起手,手上有把黑色的短剑。
他的手,就和我的情况一样。
短剑,瞄準著晨星的背。
「妳还站得起来?毅力惊人哪。」那位轻笑,脸上还有著擦伤。
身上,并没有比晨星好到哪去。
「不准……伤害他们……」我说,手紧握著短剑。
他只是看著我。
「我一弹指就可以杀了妳,小龙。」他说。
我没回答,也没多餘力气回答,所以我看著他。
双方,僵持著。
「你再来找我会员的麻烦,下次就是我去平你公会。」
会长这麼说,站在那位的身后,剑尖指著他的后背。
「唉呀……」
嘆口气放下短剑,他好像说了什麼,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