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间尚早林七与老黑在房中安睡,打算等到半夜时分再去探查。正在睡梦之中,忽然耳旁嗡声大做,林七梦到自己陷入一片慌乱的人流之中。到处是惊呼喊叫,到处是喊打喊杀。仿佛哪里起火一样,众人却不像是去救火,都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身边老黑朝自己大声吠叫,林七干嘛探身下去,摸着它的脑袋。但老黑依然大叫个不停,仿佛自己对它理不睬一样。它越来越急,忽然张口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林七痛醒过来,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还在床上。
  只当方才不过一场怪梦,但耳边依然嘈杂声响,猛然回神,才知道方才梦中所见,并非虚妄。伸手大袖一拂,立时将老黑装进了袖子里面,开门来到了院子之中。他这一手,乃是袖里乾坤的法术。凡是修炼之人,大都懂得,平常身上带的法器、丹药,全都收在了袖子里面。这一日他将老黑收进袖子,倒是第一次装活物。不过袖里乾坤的法术,虽然平常,但却有修为高低之分。法力高深者,大袖一挥,三山五岳都装得进去。当年镇元子抓孙悟空时,十万天兵都奈何不得的猴子,被他一袖子掳了回去。
  林七来到院中之时,身旁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正向前奔跑,都衣衫不整,有的边跑还边在套衣衫、鞋袜。院子上空,每隔一片天空,就亮起一个大火球来,照得院子里影影绰绰,乃是有人用法术变化出来的。林七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赶忙也顺着大家跑的方向跑去,来到一个小道士身旁,向他问道:“师兄,门中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啊?”
  那人修为低下,乃是个外门弟子,边挤着腰带边对林七说:“他妈的,我哪知道啊,反正是出大事了兄弟,咱们赶快过去看看吧。所有的人都在说朝古剑居那里看起来好像出事了,咱们也去吧。”
  林七问:“古剑居?小的是这几天刚来的,那古剑居是什么地方啊?那里能发生什么事?”
  那人刚刚系好了腰带,对林七说道:“哎呦喂兄弟,古剑居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啊,这古剑居乃是咱们古剑门历代掌门居住的地方,现下大家都朝那里跑,肯定是出大事了。而且方才还听到了一声巨响,想必是争斗之声,大家现在都去了,咱们也快去吧。”
  林七说:“以前出过这样的事没?”
  那人说:“没有啊,你师兄我在这里呆了快十年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啊。唉,不说了,咱们赶快去吧,这件事实在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是谁跟谁打架了,咱们要是去晚了,搞不好会有人罚咱们。”
  林七说:“恩。”说罢已经跑再了他前面,顺着人流,朝前快跑。他听说这件事似乎是因争斗所起,心里头一阵开心。想既然是平白无故有人争斗,那定然是天魔的手下趁夜偷袭,自己得来不好不费功夫,竟然如此简单,就找到天魔踪迹。
  心里正自高兴,身旁建筑渐渐的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古华门附近。过了古华门便是天一别院,古剑门中内门弟子以及长老掌门,都住在其中。平日里不限外门弟子入内。这地方人流越聚越多,将前面围得一片水泄不通,他来到跟前,挤进身去,见周遭均是外门弟子。挤到最前,才看见前路之中,有内门弟子把守道路,四五个人将所有人都拦在外面,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再往前挤挤,却是人潮汹涌,再挤不动了。
  林七问身边的一个外门弟子说:“海,兄弟,里面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大家都往这儿跑啊?”
  那人听了他话,如受了惊吓一般,颤声说道:“小声点儿,你不要命了?没看我们大家都每一个人敢说话吗?”
  林七被他喝问一声,才发现这里认输虽多,但全都静悄悄的,没一个敢说话。当下心中有些奇怪,但怕打草惊蛇,倒是也不敢再说话了。
  一群人在此等候多时,不见有内门众人前来说话,也都不敢就此散了。此刻越是迁延良久无人理会,便越说明门中出的事打,但只能就这样干巴巴等着,都不知所措。林七只见前方古剑居中,灯火通明,有人悲号大哭,心想是什么人给天魔杀了,看来这一次闹的还不小。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以后,才有一个内门修道之士,来到众人跟前说道:“只不过深夜里有刺客闯入,并没有翻起什么风浪,现在已经被众长老所擒,大家现在就回去原地休息,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说不迟。大家现在就赶快回去,不可误了明日功课。”
  众人听了,虽心中还有不少疑问:不知道那刺客是如何进来的,又杀了什么人,但既然上面不想让自己知道,也就如蒙大赦一样,纷纷赶回了自己屋子,打算睡觉。可是内门弟子,还是守卫不动,让林七心中犯疑。
  但眼见如此守卫重重,没有什么空隙可乘,只能就此回去,不敢再有任何打算。当下随着众人回到了自己那间屋子,大袖一挥,把老黑从袖中放出,向它问道:“你刚才可闻到了天魔的味道没有?”
  老黑在地上转了两圈,鼻子又到处嗅着,过了半天才对林七说,刚才还有,但现在却没了。
  林七心中大喜,说道:“看来这天魔手下,果然是在古剑门中作乱。只是不知道它藏在哪里,有些什么目的,有是否的手离去了。”他越想越是激动,在屋子里乱走乱跳,最后才说道:“唉,算了,不多想了,咱们还是先休息吧,万事明天再说。”
  老黑似乎非常赞同他这句话,当下往床上一蹦,原地走了两圈就躺下睡觉去了。林七哈哈一笑,也在床上躺下,开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色放亮,林七便赶忙起床,直奔古华门而去。但见竟然还有内门弟子在那里守卫,他来到近前,就已经打算绕走,但还是被巡逻之人拦住,那道士问他:“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七赶忙说道:“小的是外门弟子王东须,昨夜到此之时,掉了自己的东西,早上醒来才知道。所以来这里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回来。”他料定这个内门弟子同自己一样,对外门弟子全然不识,是以拿王东须的名字,前来糊弄,也不怕他认识这个王东须。
  只见那人从手中拿出一部名册来,低头一阵巡检,发现确有“王东须”这个名字,才说道:“恩,果然是你不错。不过昨天晚上那么多人,丢了的东西,肯定找不到了。这里长老有令,不准闲人驻足。你赶快离去。”
  林七见他拿出来名册来查,心中暗道侥幸,自己没有跟他开玩笑用自己的名字,不然立刻就要给他查到,把自己当奸细拿了。到时候自己可是父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八方有难,十面埋伏。肯定要被这古剑门,倾举教之力捉拿归案。但现在既然已经被他认作了自己人,便笑呵呵的说道:“嘿嘿,师兄在上,小弟有理了。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给小弟透露一点啊?”
  那人倒也和气,对林七说道:“这些东西都不是你该知道的。长老们都说了,昨晚的事,半个字也不许透露给外门弟子,不然定要将我们重重责罚,废了一身修为。这些东西你还是别问了,赶快走吧。”
  林七说:“哦,这么重要啊。那我马上走,马上走。”他口中虽然如此说,但还是想浑水摸鱼,说道:“小的再在这外面找上一找,等过一会儿,不管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东西,都马上离开,绝对不敢多待片刻。”
  那人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抬举?我说了叫你赶快离开,就赶快走,哪来那么多话。你要是想找你那东西,待会儿被长老们发现了,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么一说,林七一心里头担忧,赶忙说道:“是,是,是。小弟马上就走……”说完转身而去。那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出了老远,才离开了。
  林七回到房中,眼见老黑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当它跑出去溜达了,心中也不担忧。它若是四处乱走,给这古剑门中之人给抓住,自己到时候子要跟他们说,自己是风云门中二代弟子,为追查天魔踪迹而来。那到时候他们最多斥责林七两句,不守规矩,不请自来,还是得乖乖的将他们两个放了。
  他正在房中思考对策,分析局势,忽然门外有人说道:“嘿嘿,王兄,咱俩昨日在这房子里面,可还摆着不少的好就好肉。现反正没事,不如就此进去,好好的吃喝一顿,以庆祝昨日得宝的喜事怎么样啊?”
  另外一说道:“好啊,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咱们俩进去一醉方休。哈哈。”
  这两人林七一听声音,便知道是昨日带自己进来的王东须和张行二人。心中暗暗好笑,想要捉弄他二人一下。于是在屋中门后藏好,待他二人进来。
  那二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屋来,见桌上酒肉还摆着,当下向前走去。他二人昨晚将林七抬出去时,时间已经很晚。回来后怕惹人起疑,赶快回自己的居所去了,没敢回来收拾。林七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刚刚坐下,突然在身后说道:“唉,吓死我了,我还当别人发现我了,却原来是两位道兄。来来来,咱们好好的喝上一顿,然后再出去溜达溜达。”
  王东须与张行二人,如遭大敌,猛然向前一跳,转过身来朝林七怒目而视。王东须惊疑不定地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林七说:“我怎么不在这里?明明是你二人昨夜带我到此的啊。我喝醉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早上醒来也不见两位道兄,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甚是害怕。”
  王东须说:“胡说……我二人昨晚明明已经将你……”
  林七说:“啊?两位将我怎么样了?”
  王东须说:“我们明明已经将你扔了出去,你现在怎么可能还在这里,你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林七说:“昨晚两位将我扔了出去?”
  王东须说:“哼,不错。你快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林七说:“啊,那两我可否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扔出去?”
  王东须说:“我二人不过为了贪图你给的法器,才带你回来的。不然我古剑门门规极严,我们俩如何敢冒着被罚的危险,留你在门中过夜?”
  林七说:“哼哼,原来是这样啊,你们两个可真是狡猾的狠啊。若不是我多长了个心眼,不然可就被你们骗了好多的法器去了。”
  王东须说:“咱们名人不说暗话,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回来的?我古剑门山门自有大阵守护,你是如何能够进来的?”
  林七说:“你一直问我如何进来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从来就没出去过呢?”
  王东须与张行都是一惊,齐声说道:“不可能。”两个人对望一眼,王东须说道:“我们明明把你抬出去二十里地,仍在了树林里面才回来的,你怎么可能没出去过。”
  林七哈哈大笑,说道:“你两人只当把我抬出去了,可是就没想到过,我身子是不是太重了?难道你两个当真是天生神力,不知道累的吗?哈哈哈哈。”
  王东须与张行登时醒悟,说道:“原来是你使诈。我说怎么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都是你到的鬼。”
  林七说:“哈哈,也不能说是使诈,只不过使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见你们言而无信,心地狡猾,让你们受点惩罚而已。”
  王东须两人登时怒不可揭,张行飞身便朝林七打来。林七还有话要问他俩,当下也不使法术,只是同他拳脚相交。张行朝林七打了几招,皆被他轻松化解。林七在他胸口轻轻的一推,张行登时便感觉胸中烦恶,身子如被巨力撞击一般,倒射而出,撞在身后墙上。但力道虽猛,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并不疼痛。
  气得哇哇大叫,当下祭出飞剑。那飞剑起先还晃晃荡荡,在周身转悠两圈之后,才被他指挥地稳了。林七见他这一招,说道:“你这功夫,练得实在是太烂了。吓唬吓唬凡人还行,拿来斗法,实在是不够看的了。用不了一招,就要给人杀得身首异处。飞剑之术,就应该讯疾如风,威猛似电,你这飞剑使得,晃晃悠悠,我看连一只鸟都打不下来。即便遇到了凡人武功高强的高手,也是打不过的。”
  张行听了,大喝一声说道:“休要猖狂,看我来斩你。”说罢一掐剑诀,飞剑直射而出,向林七胸口刺去。林七站着不动,只笑呵呵的看着。那飞剑刺到他身前三尺,便如刺到了一块生铁上一样,为他护身罡气一阻,哪里还能再刺得进去。但凡修道之人,不用法力催动,身旁便会有护身罡气,也不用法力催动,便会自行运转。使本身不会遭遇为难,也可以不染纤尘。林七笑呵呵地看着,张行却憋红了一张脸,梦里催动法术。林七朝那飞剑一吹,飞剑倒飞而回,直朝张行头顶斩去。
  张行眼看飞剑朝自己飞来,赶忙控制,但哪能够控制的住?眼睁睁看着那飞剑朝自己脑门儿砍来,吓得双腿一软,立时坐倒。他的飞剑,一剑插在了墙上,离他脑袋,只有几寸而已。张行只当自己就死,现在死里逃生,望着笑呵呵和的林七,心中大为恼怒,站起来拔下飞剑,怒喝一声:“老子跟你拼了。”便朝林七打去。王东须在一旁立着不动,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把将张行拉住,说道:“算了。”张行说:“你他娘的脓包软蛋,老子可不是,老子要跟他拼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王东须说:“唉,算了,咱们俩打不过他的。”
  张行大骂一声,还想在说什么,但看了王东须这一脸丧气样,方才提枪壮往的气焰,立时消了,手中无力,那一把剑也扔在了地上,“咣当”一响,煞是清脆。
  王东须上前对林七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尊驾,实在是罪该万死。”当下跪下向林七磕头谢罪,然后又把昨天林七送给他的法器拿了出来,说道:“不知道尊驾到此,有何贵干,小的若是能帮上忙的,一定万死不辞。”
  林七嘿嘿一笑,朝着张行说道:“你呢?”
  张行平静下来以后,方才的怒气,立时全变为了恐惧,把林七给的法器拿出来,战战兢兢地来到他身前跪下说道:“小……小的该死,求……求……大人饶命。”
  林七大笑一声说道:“哈哈,都起来吧。我不要你俩人的命。送你们的法器,也都收着,我不要了。都起来吧。”王东须和张行两个听了,还兀自不肯起来,林七大喝一声说道:“都给我起来!再不起来,一个人赏你们一脚。”
  两人听了,赶忙站起来,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林七说:“现在我问一句,你们就答一句,敢有半点隐瞒,我叫你俩立刻生不如死。”他有意恐吓,那两人自然吓得不敢多说,连声应是。林七说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谁知道?”
  王东须听了心里头一阵奇怪,他刚才还以为,昨晚的事是林七干下的,心里想自己放了这样的恶徒进来,门中对自己的处罚,肯定极为严重。此刻听林七如此说话,心想多半是自己猜错了。他向林七说道:“昨晚……昨晚听说是有人行刺,具体的,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林七听了,心里头一阵叹气,说道:“你俩人一点东西不知道吗?”
  王东须说:“只……只知道一点。”
  林七说:“快说来听听,再吞吞吐吐地,我叫你好看。”
  王东须说:“那行刺之人,一定是将什么人杀了,才会这样戒备森严。今天教我们法术的师父,全都有事没来。若不是出了大事,自然不会如此慎重。”
  林七心想:那天魔手下来此,自然还是为了古剑门中藏着的天材地宝。便问道:“可听说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王东须两人心里头莫名其妙,想:他这么问,难道是为了什么东西才来的?但门中是否丢了什么东西,他可是不知道的。只能回道:“这……这一点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林七心想:古剑门将这件事瞒的如此严密,他们俩看来是不会知道多少了。于是说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俩这就走吧。”王东须二人听了,如蒙大赦,不住地磕头道谢,转身就走。林七笑看着他俩的背影说道:“站住。”两个人心里一惊,只当他改主意了,当下就盘算着是拼死一搏,还是不要命地冲出门去。到时候即使自己两人被他杀了,门中长老立时便能知道他的踪迹,料他也难以逃脱。他们两个正迟疑不定,林七笑呵呵地说道:“我乃是正道中人,过一会儿便要走了,绝不会连累到你二人。如果你们两个出去,非要去告密的话,惹祸上身,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王东须两人赶忙转身磕头,说道:“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敢,小的绝对不敢啊。”
  林七说:“恩,这就对了,你们俩出去吧。”王东须两人赶忙出去,轻轻地把门关好,远远地走了。王东须说:“他娘的,真是晦气,咱们现在就远远的走开,等会儿他就算干出再大的事儿来,也查不到咱俩身上。”张行说:“是呀,是呀,咱俩赶快走开,远远地再别来这屋子附近了。”王东须说:“嗯,就该如此。”
  林七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等到两人走远之后,才从房中出来。摇身一变,变作了方才查探自己的那个内门弟子模样,朝古剑居走去。
  来到古华门时,林七远远地先藏着身形,悄悄观看。看那个自己变化的道士,是不是还在门口巡查。眼见他不在了以后,才战战兢兢地朝里面走去。心想:自己这可是为了三界苍生,舍生忘死,来此查看天魔踪迹。如此舍生忘死的孤胆英雄,实在是可歌可泣,罄竹难书。若是上天有眼,就该让自己能够进去,而不被他们拦住。日后才好阻止天魔复活,为三界苍生造福。
  这一刻仿佛是如有神助,林七来到门前之时,门口守卫恰巧是刚刚换过。见林七到来,都朝他打招呼说:“见过师兄。”
  林七这时候正是草木皆兵,胆战心惊的时候,猛然间几人抱剑抬手,当时就吓了一跳,打算动手。好在他还算是镇定,眼见几人是向自己问好之后,便抬手说:“恩,大家好。大家辛苦了。”说完已经走到了门内,守卫的道士,也不疑有他。
  古华门内,乃是古剑门内门弟子休息修炼之地。这里有藏经阁、有炼丹房、有讲道堂,林七昨天说过的地方,这里都有。只不过他现在可没功夫去那些地方溜达。在古华门中四处走动,也找不到古剑居在什么地方。他本想问一问人,但若是随口一问,自然要被发现他是个冒牌货。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多势众,要拿住他,可谓是轻而易举。况且现在看他们的样式,举教皆敌,若是发现了他的踪迹,只怕不问个三七二十一,立马上了将他给结果了,这个霉头林七可不愿意去触。
  他在其中四处转悠,忽然看见前面有几个道士在一起聊天,便走了过去。那几个道士见了他过来,都朝他打招呼说:“剑风师兄。”
  林七想:原来自己变的这人叫做古剑风啊。当下朝几人拱一拱手说道:“恩,大家好。大家都在这里聊什么呢?”
  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道士,名叫做古剑良的说道:“还不是在聊二师兄的事情。”他说话之时,愁眉苦脸的,面有悲伤之色。林七心想:原来是他们的二师兄死了。他还想多套一些话,好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哪里知道这自己变得这个“剑风师兄”是不是大师兄呢?心里想只能赌上一赌,也幸亏这个不难,这死的是“二师兄”而不是“三师兄”、“六师兄”、“七师兄”、“十五师兄”,那时候自己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也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道:“唉,是呀,想不到二师兄他少年有为,英雄了得,怎么竟然就这样……”他本来要说“死了”二字,但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换一个“去了”或者“走了”比较好,就被人抢白道:“是呀,二师兄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对师兄弟万分的义气,想不到竟然会做出来这种畜牲的事来。”
  林七莫名奇妙的看着他,想:他不是死了吗,死了又能做什么畜牲的事了……一想到这里,当下惊出来一身冷汗。他本来看古剑良如此悲伤的样子,心想这所谓的二师兄,定然是那个昨晚死了的人,可哪里知道死了的人竟然不是他。心想自己可真是上天眷顾,造化通天,这都能蒙混过去,被那抢白的人救了一命。他本来看古剑良如此伤心,那么他二师兄平时定然很受人爱戴,跟自己的师兄,李远一样受人尊敬。所以说一些“少年了得”、“英雄有为”的词语,那么就算说的不对,别人也只当自己以死人为大,不忍再说他的坏话,便都默认了。到时候就算有人不服气的,也不过是说一些:“哼,他什么鸟人,也配得上少年有为、英雄了得”的话。到时候自己就可以立马问他说:“你凭什么这样说二师兄?他平常做了些什么事情,不值得如此赞他,你说出来听听?”这样的话,那人就定然会气愤不过,一件件都说出来。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多听一些门中之事,说不定还能多打探到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到时候等这人说完,他便一躬到地,说:“唉,你说的果然是对的,二师兄他为人如此不济,果然是当不得这两个词的。”然后便可无事。而且他现在终于想到,既然他分不清两人谁大谁小,那不用师兄师弟的叫不就可以了吗。
  那抢白的道士说了这话,周遭立刻有人愤怒地说道:“哼,是呀,没想到他这鸟人,竟然是如此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亏我二十年来,还把他当兄弟一样,想不到……”他说道这里,竟然哭了起来。
  让林七心下大为恼怒,心想: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个什么劲哇。就算是要哭,你也把话说完了再哭啊。你这是到底想不到什么,你那二师兄又到底干什么了?
  他心下正在恼火,旁边另一个人出口反驳道说:“哼,我才不相信二师兄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你看我们抓他的时候,他一点都不反抗,定然是咱们冤枉他了,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他干的。”他说着说着,话中也带了哭腔。
  林七听了只能按耐住心下的怒火,没好气地想:你们古剑门的人怎么都一个德行,大家都是男人,有话就干脆的撂出来,藏着掖着算是什么男人,忒含蓄了也。其实这也是他心里瞎埋怨,古剑门中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个个心里伤心,不愿意提起。是以只含蓄的说上一句,便都知道对方话中所指的什么,又何必言明。
  刚才被他反驳那人,此刻说道:“怎么,你当我心中就不怀疑,就不苦恼了吗?我又何尝不相信二师兄的为人,可是这件事,叫我一时怎么能接受得了啊?而且有大师兄和两位长老亲口作证,我们又能怎么办?难道他们两个会说谎的吗?”
  他这话一出,方才那反驳他的人,便也无话可说了,众人只能呆呆地坐着不动,唉声叹气的。忽然古剑良似乎醒悟过来了一般,对林七说道:“剑风师兄,你平日里与二师兄交情最深,他的为人你最知道了,你告诉我们,二师兄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这话一出,林七登时背后一凉,心中把那古剑良骂了百八十遍。但见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此刻是不能不说的了。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恩……这个……依我看……”他脑子里不断的思想,该怎么答复,眼睛不停地在众人之间扫视。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样子,满含希望,心想:从他们刚才的话来看,定然是跟他妈的二师兄交情甚笃,而且这个二师兄平日为人一定不错,这一次只怕真是蒙上了什么冤情,且他们刚才提到了他们的大师兄和两位长老。脑子一转,心下便有了计较,向他们说道:“依我看二师兄的为人,是绝对的慷慨正义……”他话到此,先停顿一下,看众人飞反应,众人听他这么说,眼睛里都放出光彩,林七知道自己说得对了,心中十分欢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平日里对咱们兄弟更是十分的照顾,虽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二师兄平时或许会有做得不对,或者不尽人意的地方。可他的为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说他脑袋一时糊涂,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但那也一定都是些无关大义的小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要说这件事,我是一百个不相信,一千个不相信,我就是死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敢肯定,我绝对敢肯定二师兄他是有冤情的。”
  他话到此处,众人都高兴了起来,纷纷叫道:“对,二师兄一定是被冤枉的,二师兄一定是被冤枉的。”可群情激奋过后,还是有人说道:“但是大师兄和两位长老都有长者之风,平素也仁和谦让,他们的为人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不会冤枉二师兄的啊。”他的话一说,众人都又是一阵沉默。
  林七看他们的样子,心想:自古以来,凡是大奸大恶之人,哪一个不是装的仁至义尽,古道热肠的?又有谁会把奸佞小人这四个字,写到自己脸上的?你们说“二师兄”英雄仗义,又说“大师兄”有仁有义,我看啊其中必定有一个,阴险狠辣之辈。又或者,这两个根本就都是假仁假义,攻心狡狯之人。这两人定是狗咬狗一嘴毛。
  古剑良沉吟片刻,又对林七说:“剑风师兄,你觉得呢?”
  林七心想: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暗自盘算着该怎么回答,想道:既然他们说大师兄跟两位长老可以做见证,那么就应该先去找他们对质、评理,顺便去找他们的师父求情。于是说道:“那咱们现在就一起去找大师兄他们,说一个清楚,再好好的问一问当时情形,然后……”他正要说:“去找师父求情”忽然有人大声说道:“对呀,咱们这就去找大师兄跟两位长老去。”
  众人听了都兴高采烈地说:“对呀对呀,剑风师兄就带我们去找大师兄吧。”
  林七心中腹诽:怎么古剑门的人这般不守规矩,我这个当师兄的还没说完话,竟然两次抢白。虽然第一次救了我一命,可也不能回回如此啊。而且你叫我去见你们的大师兄,若是遇见了你们的剑风师兄可怎么办啊。但现在他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对一个人说道:“恩,大师兄现在在哪,你带路,咱们一起去找他。”
  那人说:“自然是在古剑居中。”
  林七把他往前一推说:“嗯,咱们快走。”本来他叫人带路,是为了掩饰自己。但这人说了是在古剑居中,那他便不需要带路了。而且这几个人里,数古剑风最大,众师弟理应走在他的后面。可林七不认识路途,自然立刻就要穿帮。但他倒是狡猾,把那人往前一推,伸手揽着他的肩膀,那人便在前走了起来,林七则看似与他并肩而行,却稍微落后一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其间那人几次想走到林七后面,林七揽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一用力,他便又被推倒了前面。林七边为自己的才智而欣喜,心中又边想着一会儿如何逃脱。
  忽然众人之中,又有一人说道:“哼,咱们就找大师兄他们好好地说道说道,我就不信,二师兄会做出这杀害师父,谋逆掌门之位的事情来。”
  林七直惊得面如土色……
  一行人走到古剑居中,只见屋子里断柱残椅,碎瓦破墙,有许多争夺打斗的痕迹,显然是大战方过,还没有修复。本来仙家之流,随手而为,便可将一切归元如初,但此刻不加修缮,显然是有意而为,要留着查探。
  林七一路胆战心惊,生怕碰见了正牌的古剑风,那么自己可立时就要被拆穿。来到了这屋中之时,更是恐惧不已,生怕那古剑风便在屋中。索性上天眷顾,进入屋中之后,只见一个年轻人与两个老头儿,正在商量着什么。见了几人到来,那年轻人便向几人问道:“众位师弟,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众人都不说话,只看着林七。林七想这人一定便是大师兄了,说道:“我们是来为二师兄讲情的。”
  那年轻人正是古剑门大师兄——古剑浪,听说几人是来为二师兄讲情之后,脸色顿时变青,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们要袒护与他。但是我亲眼见这个逆贼将师父杀死,难道还能有错吗?”
  古剑良分辨道:“可是……”
  古剑浪说:“有什么可是的,你说。”
  古剑良说:“二师兄他素来对师父尊敬有加,且为人正直,我绝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欺师灭祖是事情来。”
  古剑浪说:“哼,你这么说,难道是在怀疑我跟两位长老吗?你是在说我们污蔑他?”
  古剑良说道:“不敢,师兄和两位长老,都是十分好的人,自然不会诬赖于二师兄。”
  古剑浪听他语气缓和下来,也平静的说道:“唉,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何尝不伤心。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二师弟他与我们手足情深,我也是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唉……可是我亲眼所见,难道又有假吗?”他说着说着,也流下泪来。
  众人见他如此,也都哭了起来,林七觉得自己不能特立独行,可又怎么都哭不出来,只好两只手在眼上瞎揉,只盼能揉的红了,掉出几滴泪来。
  一群人哭了一阵,古剑良又说:“既然大师兄也相信二师兄的为人,那么这件事,就一定还另有冤情,求大师兄和两位长老明鉴啊。”
  他这话一出,后面两个老头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其中一个一步跳将过来,大声说道:“哼,我都说了,掌门人就是被古剑一那个畜牲杀害了的,这件事我亲眼所见,哪里还会有半点冤情?你们一个个在这里苦恼不休,难道都与他是同党不成?”
  众人被他一吓,心中虽都有怒气,却不敢再说一句。古剑良兀自分辨,说道:“三长老岂可如此说话,我们都相信二师兄……”
  古剑浪忽然说道:“哼,别说了,都别说了,这件事我亲眼所见,没有什么冤情再来诉说了。师父已经不再了,现在由我暂时代理掌门,你们都得听我的话,这件事由我同两位长老作证,难道你们在怀疑本门的掌门与长老吗?”
  古剑良仍然说道:“可是,可是我不相信二师兄他会……”
  古剑浪说:“住口。”
  古剑良面不改色,反而说的更加大声:“我不相信二师兄他会杀害师父。”
  古剑浪恼羞成怒,说道:“放肆,你如此顶撞于我,难道当真不把我这个代理掌门放在眼里吗?”
  古剑良说:“我没有,可是二师兄一定是有冤情的,请掌门师兄明察。”
  古剑浪大声说:“我亲眼所见,没有什么可查……”
  他话未说完,古剑良说:“那就请你将二师兄带出来,我就要听他亲口承认。”
  古剑浪怒不可揭,但却又忍着怒气说道:“哼,好,你很好。你相信古剑一是无辜的是吧?”
  古剑良直视于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当——然——”
  古剑浪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好……很好。”说完又转向旁人,对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说道:“你们呢?你们也都这样认为的吧?”
  众人有的为他气势所逼,不敢与他目光相交,低下头来。有的则凛然而视,说道:“我们都相信二师兄是无辜的。”
  古剑浪说道:“好,你们果真都很够义气。”他又对林七说道:“三师弟,你可也相信二师弟他是被冤枉的?”
  林七眼见这里的阵势,可能一个不好,就要大打出手了。到时候自己使得是《紫气决》,剑气一出,紫气浩荡,立马可就现行了。当下又被古剑浪逼视,心里头对他虽然不惧,但情势如此险恶,却叫他战战兢兢,只能吱吱呜呜地说:“额……这个……恩……我觉得……”
  他如此说话,古剑浪心想:他定然是要向着我了。但古剑良此刻却开口说道:“哼,什么这个那个的,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时候敢作敢为的剑风师兄,也如此脓包了?”
  林七听他喝骂,心里头丝毫不以为意,只想着自己安危事大。这古剑风的名誉、还有古剑一的清白可都不碍自己的事。他又跟他们两个素不相识,哪里知道他们是不是英雄好汉,值不值得跟他们讲义气,共生死。当下仍是吱吱呜呜地不说一句。最后为了解决此刻僵局,只好说道:“二师兄的清白暂且不论,我觉得师父刚刚逝世,我们可不能在这里伤了兄弟和气,让师父他老人家去了都要寒心啊。”
  他这话一出,众人幡然悔悟,又都流出泪来。古剑浪说道:“唉,三师弟说的甚是,刚才确实是为兄的不是了,愚兄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说罢就要拜下。
  古剑良等赶忙一起拜下,林七见如此阵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跪拜下去,古剑良抓着大师兄的手说:“对不起师兄,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还请您不要见怪。”古剑浪说:“没关系了兄弟,只要我们日后手足情深,一起将古剑门发扬光大,那样师父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古剑良又对林七说:“师兄,方才我出言不逊,请你责罚吧。”
  林七说:“不妨事。”
  此时在后面的那个老头儿走过来,对大家笑道:“哈哈,大家快看起来吧。今后还是好兄弟。”然后又对古剑浪说:“浪儿,你初登掌门,日后可一定要对门中师弟,处处忍让,再不可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也只有如此,我们也才敢将掌门之权,慢慢地全部都交还于你。”
  古剑浪说:“谢师叔提点,弟子日后还需要您老好好指点。”
  原来古剑门掌门新丧,古剑一作为掌门首席弟子,依照门规,暂代掌门之职,由门中长老一同辅佐。门中之事,均有代理掌门与门中长老一同决断。等日后确认古剑浪确实能胜任掌门之位时,才可正式出任掌门。
  古剑浪叫大家都站了起来,说道:“大家暂且回去,二师弟的事情,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都先回去吧。”
  古剑良还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再也说不出来,只说道:“大师兄,我相信。可我也相信二师兄他。我只求你能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二师兄他。”
  古剑浪说道:“嗯,你放心吧,我记住了。”
  古剑良听他如此说话,便同众人一起走了。
  林七正要走,忽然古剑浪对他说道:“三师弟,你且留步。”林七心里一惊,后背直冒凉气,但还是不敢拔腿就跑,只能立下来。
  眼见古剑良等人都走得远了,古剑浪对林七说:“师父遭难,二师弟竟会做下这样的错事,我想三师弟也是很伤心的吧?”
  林七面带悲伤地说道:“门中出了这样的为难,我们哪一个不是如此伤心啊。”
  古剑浪说:“是呀,不然的话,剑良师弟他们,也不会如此冲动了。”
  林七说:“师弟他们不过是一时激愤,还请大师兄不要责怪他们。”
  古剑浪说:“刚才为师也是一时冲动,自然不会在乎这件事了,就让它过去了吧,咱们今后谁也别提了可好。”
  林七说:“恩,正应该如此。”
  古剑浪说道:“嗯……不知……”他又朝后面两个老头儿看了一眼,两位长老都同他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我与两位长老亲眼看到二师弟他杀害师父,但剑良师弟他们与二师弟情谊深厚,偏偏不信。不知道三师弟是相信为兄呢?还是相信二师弟呢?”
  这句话一出,林七登时心里明悟。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血腥继承,这小子要问自己站队站哪里了。他前世还是凡人之时,只当这样的事情,只会出再凡间朝廷之中,没想到道门仙家,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古剑浪想要继位掌门,自然需要长老的支持,还有同门师兄弟的认同。此刻古剑一对他已经没了威胁,且犯了重罪,随时可以被他杀掉。但有许多的师弟都对古剑一深信不疑,这些人若是要反他,那他这个掌门自然坐不稳。而且古剑门中显然不只有他身后这两个长老,倒是大家若是趁机都来反他,那他这个掌门恐怕做不长久。是以此刻他留下林七来谈话,自然是想问一问自己的三师弟如何立场。若是能将古剑风笼络到自己一便,古剑风在方才那些师弟中也颇有威望,那么到时候只要他说几句话,那些师弟自然就都站在了他这一边。可古剑风若是带头与他对着干的话,那可就得心狠手辣,让他做了古剑一的同党,也一起杀掉了。
  他心中如此谋划,若是真正的古剑风在此,听了他的话,无论是否明白他话中用意,自然都会说相信二师兄。 那样古剑风自然要被这古剑浪计划在必杀之人的名单。可他哪里能想得到,此刻站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林七。而林七又偏生警觉,察觉到了他话中意味,赶忙笑着说道:“嘿嘿,我自然是相信大师兄多一点了。而且大师兄现在是掌门了,那我自然是更加的相信掌门的话了,古剑门中,掌门的话哪里会有错?”他故意提到掌门,而不是代理掌门,古剑浪听了自然高兴,与背后的两位长老,一起笑道:“呵呵,三师弟果然是深明大义,愚兄十分佩服。”
  林七说:“师兄不必客气,小弟现在还有点儿事,先行一步了。”
  古剑浪说:“师弟慢走,为兄就不送了。”
  林七说:“恩,师兄再见,哦不……应该是掌门师兄再见,两位长老再见。”
  古剑浪大笑着亲自将他送了出来,林七请他留步,告别以后,径直朝古华门走去。
  待得出了古华门,来到他昨夜待过的后院之中,变回自己相貌,心下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方才的遭遇现在想起来,心里头兀自不能平静。心想:多亏我福缘深厚,见事机巧,随机应变。若是换了叶孤云那小子,谎话不会说一句,只怕早给人在里面宰了,哈哈。就算他能杀出重围,只怕也给人砍得缺胳膊少腿,终身残废了哈哈。
  他越想越是开心,越佩服自己,当下往古剑门之外走。忽然想起自己的狗还在古剑门里,可不能不讲义气,陷他于不顾。于是又在古剑门中,四处转悠着,找起自己的狗来。
  反正他来到外门之中,人多眼杂,也没人能认出他面生,心下也不在乎。
  忽然远处有十来个人手提兵器,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风风火火的,像是去打架一般。林七心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有心想过去看一下,可又害怕如方才一般,陷入重围,那就未必还能够脱身得了了。反正此地天魔之事他已经查了个大概,天魔手下勾结古剑门二师兄——古剑一,杀害古剑门掌门古不通(古剑门掌门的名讳,他还是知道的)。是否抢走了什么宝贝去给天魔治伤,他就不知道了。反正古不通已死,古剑一又失手被擒,古剑一是否还有帮手,宝贝是不是已经给送出去了,他都不在乎了。反正古剑一伙同帮凶能在古剑门中长老赶来相救之前,就将古不通杀死,这样的修为,比赤魁要高出来不知道多少,他这样的修为是不够看的。而至于古剑浪是如何争权夺势,古剑门是如何改朝换代的,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想天魔既然在此已经得手,那呆下去的意义便没有了,准备找到自己的狗,就离身而去,别的事情便都不准备参合了。
  他正走着,忽然前面又有两人提着兵器,朝他奔来。林七起先也没注意,待得他们到了近前,才看见竟然是王东须和张行两个。古剑门中,禁止御剑飞行,他们两个只顾着埋头奔跑,也没看见林七。林七问道:“站住。”
  王东须与张行大吃一惊。王东须说:“您……您老人家还……还没走啊。是不是记不得路了,小……小的带您出去?”
  林七心中好笑,说道:“我要出去还用你带?你们这一帮人干什么去啊?是不是又有人来行刺了?”
  两人听了他的话,王东须说:“是。”张行说:“不是。”说完后互相看了一眼,王东须又说道:“不是。”张行说道:“是。”
  林七说:“到底是还是不是?”
  两人齐声说:“不知道。”
  林七说:“那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王东须说:“有只狗妖跑到了后山的药园之中,偷盗仙草,被那里种药的兄弟们看见了,可是竟然打不过它,于是只好叫小的们过去帮忙。”
  林七想肯定是自己的狗了。于是问两人道:“那你们说不知道?”
  两人齐声说:“是,小的是知道的。”
  林七说:“那你们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
  两人一人说道:“是。”另一人又说:“不是。”发现不对了一会,说“是”的人又说“不是”,说“不是”的人又说“是”。
  林七说:“荒唐。”
  王东须赶忙说:“是有狗妖,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林七说:“哦。好了,知道了,我看那只狗妖,也不甚厉害,你俩人不用去了。”他心想这件事原来还是自己问得有问题。
  王东须两人听了,站在原地踟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七说:“叫你们走就快走,难道还想死不成?”
  两人见林七发怒,立马掉头就跑。林七看他俩跑得远了,转身朝方才那一群人跑过的放下走了过去。这里是古剑门后院,住的都是些杂役和外门弟子。药园离此地不远,出了后门便是,且灵药仙草的香味远远地便能闻见,是以不用别人带路,他也能自己寻到。
  天下宗门护山的阵法,其实并不是什么杀阵,只不过可以让门中守山之人,随时知道是否有人从哪里怎样进去了。有的护山阵法,更是设成幻阵,那么想要冒犯之人,定然会迷失路途,不能如愿。古剑门中的外门弟子杂役,都手持令牌,才得以入。但是若向从中出去,便没有丝毫阻碍。所以老黑才能随意地从后面跑出去,不被阵法所阻拦。而且它只是一条长毛的白色獒犬,虽然灵异,这些普通的外门弟子又哪里识得它的神妙。所以它在院子里溜达之时,都只当谁养的狗乱转,也没人为难。
  林七出得门来,走了四五里路,寻着药香,来到了一处山谷里面,之间一间药园,坐落在山谷之中,其中药香氤氲,闻一闻就觉得心神舒畅。他不禁有些羡慕了起来。想古剑门果然是比风云要气派的多,竟然有这么打一间药园,供起门下弟子修炼之中。自己风云门若是也有这样大的一间药园,那自己又何必三天两头,出去采摘灵药。不过想到此处,他又觉得好笑,心想就算是真有这样大的一座药园,那自己恐怕还是得跑出去自己千辛万苦的采摘灵药仙草修炼才行。
  他来到药园之中,眼见前方一堆人正在围着一个圈,打闹不休,其中更有数声犬吠,自然便是老黑的声音。只见那群人都是外门弟子,没什么本事,提着刀剑枪锤,朝老黑打去。但他们的法力低浅,砍到它身上也伤不到分毫。老黑大叫一声,朝前一扑,便有十数人被扑倒,都“哎呦”地叫个不停。老黑又朝旁边一扑,那些人立时便给吓得倒退十步,但还是盯着老黑,想要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