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浑不在意,身法展开,如鬼魅一般来去无影,在杂物众多的室内也毫无阻碍。王孟乃是豪门高第,在这阎缇城中,向来以天才自居。所见之人,无不夸他惊才绝艳,少年英雄。而那些与他交手之人,都顾忌他显赫背景,哪敢与他当真动手。所以他有生以来,同辈之中,未尝一败。近几年修为日进,更是不可一世,将许多老一辈人物都不放在眼里,隐隐间已经有长剑后浪之势,觉得自己的修为,已经无人可比。
  但今日与林七动武,自己一出手时,竟然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当下心中气恼。想到:哼,我看你是个无名之辈,出手教训一下你已经是你天大的荣耀,你就该乖乖地来到我跟前让我好生修理一番,怎么敢这样躲躲闪闪,让我下不来台。要知道我可是未出全力,今日在这里不好取你性命,但我也要好好的修理你一番。
  他与人动手,已经习惯了不出全力,因为他觉得这阎缇城里,值得他全力尽出的同辈中人,已经没有了。一个人若是与修为不如自己的人相斗,还要全力尽出,岂不是太失身份了。
  所以气恼之际,实力渐渐地施展出来,一剑猛似一剑,剑光中带着的呼啸之声,也越来越如江海一般澎湃,剑势威猛,无可匹敌。这样的剑法使出,立刻引起了围观中人的一阵阵惊叹。
  有人说:“王孟公子果然是天资聪颖,小小年纪,竟然能练成这样的精妙剑法,有这样高的修为,果然不愧是王家子嗣。”
  也有人说:“是呀,如此看来,过不了几十年,这阎缇城里,就再没有年轻人,能同他相提并论了。”
  听了这话,又有人说:“岂止是年轻人,只要再给他三两百年,到时候即连那些老一辈的人物,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们都在轻声低语,这时候又有一人说话了,他似乎专门为了让王孟听见一般,高声说道:“哼,那需要三两百年,依我看,不用百年,王孟公子,就是这阎缇城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这些人说来说去,所提不过是阎缇城中,在场众人听了,都不觉有什么不妥。但这话若是被外人听见,心里面早已开始嘲笑他们,乃是井底之蛙了。要知道修仙世界,广阔无涯,大得不着边际,一个小小的阎缇城,能藏得下多少高明之士?
  而王孟听到这些,心里头却一阵得意。手上剑招使出,更加的淋漓尽致,如鱼得水。一剑剑刺出,连环无尽,不一会儿,更是渐入佳境。仿若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心中、眼里都只剩了剑,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了他和剑一个。只是片刻之间,剑势已成。
  其实天下无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万般兵器或者拳脚法术。只要再争斗之时,慢慢的积累成势,便是等同于将对手的节奏控制在自己的剑下,对手只要落入了自己的势里,便如同被自己牵制了一般,举手投足,都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你若要他出剑,他就必然随着你的剑招出剑,你若要他中剑,他便仿佛将自己的身体,送到了你的剑尖之上。王孟见自己剑势已成,便知道,自己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要做的,只是随意的玩弄对手。
  此刻在旁围观众人,都不禁喝彩起来,纷纷叫好。他们修为都不甚高,平日里极少见过这样精彩的斗剑。方才那大声说话之人,此刻高声喝彩道:“王公子好高明的剑法,在下真是敬佩啊。”
  王孟心中得意,停下手来,朝他拱手谢道:“好说,好说。”
  众人见他如此举动,更是惊叹不已,一阵惊动。要知道相斗之时,能连成剑势已然是难能可贵,若是高手相争,恐怕打上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可能让对手连成剑势。而剑势若成,哪怕稍微被对手寻到一个破绽,使剑法一滞,也可能让之前辛苦积攒已成的剑势,荡然无存。而此刻王孟不仅剑势已成,更主动停下剑招来,与众人谈笑,如何能让人不惊。
  修为低浅、眼力不济之人,心中只当王孟修为比对手高出太多,只需要再一动手,便立刻又能连成剑势。但在场毕竟有识货之人,譬如李琅、金峒二人,眼见王孟虽已停手,但周身气势未衰,且隐隐有更增之势,显然这一停手,并没有失去剑势,乃是在蓄势待发!
  想到此处,众人心中都不禁暗自惊叹。虽然明白,王孟今日能打得如此精彩,多半是占了与对手修为差距的优势,但小小年纪,已经有如此造化,怎么不叫他们心中惊叹。但惊叹之余,心里又暗自开心。想到:这王孟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今日一战之后,在阎缇城里,定然名声大噪。少年成名,锋芒毕露本不是坏事,可奈何在这阎缇城中,势力错综复杂,纷争纠葛不断。王家出了如此天才,众人又怎么会容他再活下去?想到此处,心中更是升起奸险歹意。
  王孟在众人喝彩声中,骄傲的立着。情花也轻叹一声,柔音婉转地笑着对他说:“王公子果真是少年奇才,今日你可一定要力挫群雄,奴家……奴家等着你哦……”她说着羞怯的扭回头去。王孟被她言语中的媚态,勾引地魂不附体,心旌荡漾。
  王孟把手中握着的剑紧了一紧,骄傲地站在场中央,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下,原本就分外得意。而此刻更是得佳人青睐,少年人意气之极,岂非就在于此?
  林七自然明白王孟此刻的心情,如此情境,他又何尝没有想象过,心中也隐隐有一丝激动,想要力挽狂澜,博美人一笑,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但再细细地看一眼王孟,设身处地思想之后,却又觉得人生如此,虽然不甚快意。可此时此刻,在座的不是英雄豪杰,是一群乌合之众,井底之蛙。而至于那美人,又更是一个骚妇。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动手,又再这样一群无足轻重的俗人面前出剑,林七觉得此时此刻的王孟,真如一只猴子一般。想到此处,不禁哑然失笑。
  王孟听见林七的笑声,转过头来,冷冷地问道:“你笑什么?”
  林七笑着说:“你管不着。”
  王孟恨恨地说:“好,那你就尽管笑吧,毕竟一会儿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林七笑着说:“我一直在笑着,我笑不笑还用你来说?”
  王孟狠狠地说:“哼,我本不想杀你,可你这么不知死活地话……拿命来吧!”
  林七笑着说:“呵呵,你不表演了?”
  王孟不知他这话是在暗讽自己,只当他疯言疯语,半点也不理会,举剑就朝前刺来。他这一剑刺出,立时旋起一阵大风,在屋室之中席卷。无论凡间武者、还是仙家修士,只要没达到修为精深的地步之时,第一次出手,都难以打出最大的威势。以王孟修为、剑术,起手之时,本达不到这样威势,乃是方才剑势积蓄之力。
  此刻连环施展出来,仿若浩然江海,连绵不绝。又如滔天巨浪,沛然无边。众人眼见如此威势,都纷纷惊叹起来。
  王孟也在这惊叹声中,得意非凡,更加的勇不可当。一剑剑刺出之时,皆朝着林七周身要害,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处下手。但每一剑刺到林七身前,眼看就要刺中之时,却被他惊险万分的躲掉。王孟心中虽有些气愤,但剑势越积越雄浑,一点也不在意,明白要将林七斩于剑下,只不过时间问题。于是凝神与他相斗,这一斗,竟然就是半个时辰之久。围观众人,一个个也惊异起来。
  方才林七与王孟第一次动手之时,两人只不过相斗数百招。仙家出手,数百招攻伐,可以是短短一瞬,也可以是前年万年。只是以王孟修为,自然远不懂那快慢如意,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他出招之时,快逾闪电,数百招只是顷刻就使完。这很短的时间之中,他剑势便成,林七又只是闪避,并未出手,所有的人都被王孟的剑势吸引,没一个人注意到林七竟然从未出剑,就将他的剑招尽数闪避过去。
  而此刻两人相斗半个时辰之久,王孟剑势越来越不可抵挡,但依然伤不了林七一片衣角。众人就是再眼拙,有怎会看不出林七的高明之处?
  但许多事总是旁观者清,此刻与林七相斗的王孟,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剑势之中,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心中唯余一剑一人。且剑势越来越超群,已经到达了自己的巅峰,剑势之大,自己眼看就要把吃不住。但他的心中却更加的坚定,更加的开心。他拼尽全力,掌握着手中的剑。因为他明白,自己今日只要能将手中的剑紧握住,那便立时能突破现在的境地,达到人剑合一的天人之境。所以他虽然不能伤到林七,心中越来越焦急,但更多的还是开心,仿佛自己即将要悟道一般,充满了激动与惊喜。
  他就这样连绵不绝地使着剑招,法力与体力都在极速地透支。但即使手中的剑越来越难以把握,即使手腕酸痛,肩膀腰身如被火烧一般剧痛,他都仍然坚持着,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挺过了这一关,便能达到另一番天地。于是他就这样坚持着,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他再无一丝力气握住手中的剑,再没有一丝想要站着的力气时,忽然周身一轻,手中的剑似乎也如若无物,整个人连带着手中的剑都如空灵一般,像一片在云端飘舞着的羽毛。他心中立时涌起了一阵狂喜,知道自己已经到大了另一番天地,从此后剑意更甚,立时便能将林七斩于剑下。于是他奋起而上,一剑刺出,但这一剑似乎永远刺不到林七一般,在一刹那间,他甚至有些恍惚,琢磨不透现在自己的境况。但他毫不气馁,依然一剑剑刺出,但每一剑都刺在了空处,每一剑都被林七躲过,自己虽然还在不停地舞着剑,但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己的剑永远不可能刺到林七……
  他想到此处,心中再没了方才悟道的狂喜,只有无尽的悲哀与颓废充填着心胸,再也生不起一丝斗志。他看向周围旁观的众人,只见他们再没有了方才为自己剑势惊叹的表情,所有人的严重,都只是木然与不耐。因为王孟不知道,现在的他,就好像与林七在练剑一般,一个人刺出的剑,与另一个人躲闪的方位,仿佛就是两人练过千百万遍的套路一般。而且越随着时间的推移,境况就越来越逆转,再不是一个人要刺,而另一个人要躲。仿佛两个人在玩耍一样,是一个人要往哪里躲,另一个人则往哪里刺……
  王孟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他一瞥眼看见情花严重的冷漠与淡然之时,忽然便再没有了斗志。只想结束了这一场争斗,回到家里,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一样,关起门来大哭一场。但就在他想要停手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无论他想怎样控制,四肢手脚都不由自主地还想要跟林七斗。他再不想用剑去刺林七,于是他想停下手里的剑来,而就在他控剑之时,忽然心中一片冰凉,他清晰的明白——自己若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那天下间再也没有人与剑之分,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何来控剑这一说?
  他悲哀的想到,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踏入方才的地步……
  王孟现在已经再没有了思想,再没有了斗志,他不想再动手了,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在一剑剑地刺出,在与林七相斗。而他不再控制自己身体的时,自己就好像元神出窍,变作了一个旁观者一样。他渐渐地也终于发现,自己惊险诡谲的剑招,好像是刺到力气要躲的地方似的……又好像……好像自己每一剑刺出,都是按照着他的指令一般,每一剑要刺向哪里,要如何刺出,都像是他在吩咐一般……
  此时此刻,他才绝望的发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落入了他的势里……
  王孟陡一惊绝,林七便立刻停了下来,王孟的身体也随着他而停下。这感觉像是看见自己的身体随着一辆疾驰的马车消磨完惯性而停止,王孟已经无能为力,傻傻地呆立一旁。
  林七说道:“你走吧。”
  王孟仿若未闻,丝毫不动。
  林七说:“你走吧。”
  王孟这才有所知觉,又呆立半晌,倒拖着剑走了出去。
  眼见王孟离开,林七这才转身要走。旁观之人见他要走,都一阵唏嘘惊奇。毕竟阎缇城里,能胜过且敢胜过王孟的人,总是值得人关注的。
  忽然一人闪至林七身前,拦住去路,这人正是李琅。
  林七也不说话,从他身边绕过。但李琅伸手将他拦下,说道:“且慢。”
  林七说:“有事?”
  李琅说:“阁下虽然赢了王孟,可还有我们两个未赢。”
  林七说:“我为什么要赢你们两个。”
  李琅说:“今夜比试切磋,本就是为了情花姑娘,阁下既然已赢了一场,自然还有我们连个要赢。”
  林七说:“哦,我不是为了她才出手的。”
  李琅说:“那你为何出手?”
  林七说:“他叫我滚,我不愿意,所以就出手了。”
  李琅说:“不论你为了什么,既然出手了,你就已经入了这一局,若不与我们打,我们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林七说:“这么说,我走不了?”
  李琅说:“不错。”
  林七说:“那我与你打了,是不是还得同他打?”他说这话时,已经望向了金峒。
  金峒说:“老朽本来不该同小友过招,但为了情花姑娘,今日也不得不同你动一动手了。”
  林七说:“你是做生意的?”
  金峒说:“不错。”
  林七说:“既然是做生意的,就更应该懂得审时度势,怎么你还要跟我打吗?”
  金峒说:“生意人,有时候也迫不得已。”
  林七说:“看来你果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生意人。”
  金峒说:“这一点,可就要手上说了算的。”
  林七说:“好,那你就动手吧。”
  金峒说:“还是小友先请把。”
  林七伸手一剑递出,已经朝他攻了过来。金峒浑没料到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赶忙迎剑抵挡。林七的身子却在半路停住,转身一剑朝李琅荡去,李琅猝不及防,好在林七这一剑并非杀招,虽出其不意,却来势甚慢,林七剑到之时,已经横剑封住。但不想林七剑身未与他剑身相碰就已经抖手撤回。李琅与金峒正准备挺剑攻击之时,林七忽然脚步一错,站立身形,长剑向下一挥收回剑鞘,金峒与李琅已经扑倒在地,全场哗然。
  李琅与金峒赶忙站立身形,满脸尽是惊怖错愕。看两人身上毫无伤痕,且没有痛苦神色,显然方才只是扑倒在地。但这却更让人惊骇不已,没人看得出林七是怎样出剑的,没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法术,但两个在阎缇城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就在他这收剑回鞘的一瞬,扑倒在地。当中明白的,或许只有李琅与金峒两人。
  当然,还有林七……
  在凡间武术之中,有一种技巧叫做凌空劲,高手使出,能让敌人在出力之时,还未碰到自己的身体,便摔飞出去。而凡间武术,最初都是仙人传授,是以这些技巧,修道之人修炼最初,也都会练习。只是等到修为高深之时,这些东西都已无法作用在修士身上,只能戏弄一下修为差自己很远的对手。此刻林七使出,自然比凡间任何高手都要高明的多,是以他一刹那逼李琅与金峒两人出剑,然后错身收剑,长剑向下,两人立时扑倒在地。
  旁观众人,最初在见到林七要以一敌二之时,还兀自不解,以为林七纵能胜过王孟,也未必是李琅金峒两人联手之敌。却不想只一刹那,惊得众人难以相信。
  李琅与金峒两人,互相忘了一眼,又惊疑地望着林七。他们明白林七修为之高,同他们已不是一个层次,自然再不敢造次。只怕惹得他一个不乐,今日两人难免尸横当场。
  林七也不等他们说话,走到李琅跟前笑着说:“我能走了吗?”
  李琅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林七笑了一笑,从他身旁走过。这时拿风韵的妇人忽然来到他身前,笑着说道:“官人今日既然力压群雄,独占鳌头,那就是我们万花楼的人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林七说:“我不是为她而来,告辞。”说完错身而过。
  那妇人赶忙走上前来,抱住林七的胳膊说道:“那可不行,今夜怎么能让情花姑娘独守空房呢?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辜负了情花姑娘的一番美意?”她说着手中手绢一挥,在林七面上拂过。林七只问道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熏得他心中烦恶,正想推开她时,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已经软倒下去。
  醒来之时,只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之上,身上似乎被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只见红烛摇漾,锦被玉床,一个角色的美女正趴伏在自己胸膛之上,她不是情花姑娘是谁?
  林七只感觉她漆黑的眼眸之中,流露着无尽的神采,想要将自己的魂魄都吸引进去,一下子看得痴了。
  情花就这么神情地与他对视着,忽然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林七说:“你笑什么?”
  情花说:“我笑你。”
  林七说:“我有什么好笑的?”
  情花说:“你方才还在大堂之中,装得正人君子,一幅不近女色的样子,怎么现在看见了人家,就用这种眼神,仿佛要吃了我一样。唉……你们男人哪……”
  林七说:“男人怎么了。”
  情花说:“你们男人哪……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从来都心口不一的,还要偏偏装出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你们天生就是要撒谎的。”
  林七笑着说:“哈哈,你倒是很了解男人。”
  情花说:“我当然了解了。你刚才不是说要走吗,那现在呢?”
  林七说:“你要是从我身上起来,我就走。”
  情花说:“我这么轻,你只要轻轻的推开我,就可以走了啊。你那么厉害,难道还推不动我吗?”
  林七说:“你知道的,我刚中了迷药,现在力气还没有恢复。”
  情花说:“那你再躺会儿。等你再躺一会儿,说不定就不想走了。”
  林七说:“不会,我一定要走。”
  情花却笑了。
  林七说:“你笑什么?”
  情花说:“我笑你又在撒谎了。”
  林七说:“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情花说:“你说你要走。”
  林七说:“对,我一定要走的。”
  情花说:“可我有办法不要你走。”
  林七说:“什么办法?”
  情花说:“你猜。”
  林七说:“我猜不到。”
  情花又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已经把袖子掀起,露出一条美丽的毫无瑕疵的胳膊,在林七脸上摩挲。温柔地对他说道:“你还想走吗?”
  林七说:“想。”
  情花又笑着趴伏在他身上,用炽热的双唇在林七的脸颊上亲了起来,轻轻地在他耳旁吹着热气,喘息着一般低声说道:“现在呢……”
  林七笑着说:“我要说不想,那我就是傻子。”
  情花忽然做起来娇喘一般地笑着说道:“你若说不想,我就让你尝一尝更美妙的滋味儿。”
  林七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仿佛真的有点儿不想走了。”
  情花惊喜地低下身来,抱住了林七的头,将鼻尖与他贴近,轻轻地说:“唉……你看你……我说过男人总是会说谎的么,你竟然要同我狡辩,不过……不过我就喜欢你说谎。”
  林七呵呵一笑。情花看见他笑,正想要有所动作,林七忽然伸出右手,一把擒在她后颈之上,只需轻轻用力,便能将她脖子扭断。情花完没想到,一个男人,且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会在如此时刻,还想着要杀她。“哎呀”地呼痛一声,娇嗔地说道:“真讨厌,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急什么?”
  任何男人,若是听到如此美艳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都会难以把持,但林七右手用力,一把便将她扔了出去。情花跌落在地,不仅不怒,反而撕扯开自己的衣襟,躺倒在地毯上,摆出来更诱惑的姿势,娇笑着说道:“原来你喜欢这样啊。”
  林七笑道:“别装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
  情花说:“我……我是你的人啊……”
  这一句话说得林七筋骨酥麻,林七却心中明白说道:“这话流着对阎王小鬼去说吧。”
  情花说道:“你……你要杀我?”
  林七打断她说:“你不用废话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天魔手下的什么人?”
  情花说道:“天魔?什么天魔?”
  林七说:“少装蒜了。”说罢已经掣剑在手,一剑朝情花砍去。辣手摧花毫不留情,这在他眼前的角色美女,竟然如一段朽木一般,视若无睹。情花眼见他出手绝决,显然不是试探,当下不敢大意,翻身飘出,落在了屋顶横梁之上。惊异地对林七说道:“你……你竟然如此无情。”
  林七说:“对你又何必留情?”
  情花说:“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林七说:“我初出茅庐,最近才开始下山游历。在仙道之中,也无名头,阎缇城中之人,更不可能有知道我的。而从我进来之后,你却几次三番注意于我,更是挑拨王孟与我争斗,显然从一开始便已认出了我。而能认出我的,除了天魔手下,还有何人?”
  情花幽怨地说:“你居然这样想,难道……”说着她的语气里面,已充满了柔情:“难道你不相信我在人群之中,第一眼看到,便喜欢上你了吗?”
  林七笑着说:“呵呵,或许我长得还不是那么让女人着迷。”
  情花说:“呵呵,你或许不是男人中最俊美的,可是你年纪轻轻,就这样的修为高深,天才无双,哪一个女人见了,会不喜欢呢?我……我已经对你倾心不已了……”
  林七说:“这话你对别人说或许会有用,不过我以前也听别人说过,女人天生就是会骗人的。并且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情花说:“你也承认我的美丽,你难道就真的不对我动心吗?”
  林七说:“不动。”
  情花用一双魅惑的眼镜看着他,看见林七的眼中却是不屑与轻蔑,忽然她眼神里的光芒便淡了。她下到地来,平淡的对林七说道:“你是一个很精明的男人。”
  林七说:“多谢夸奖。”
  情花说:“不过,有一件事你猜错了。”
  林七说:“哦?什么事?”
  情花说:“我虽认识你,但我却不是天魔的手下。”
  林七说:“那你是何人。”
  情花说:“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
  林七说:“你如何认识地我?”
  情花说:“自然是从天魔的手下那里。男人对于枕边的女人,是什么秘密都保守不住的。所以我不但知道你是谁,知道你的样子,而且知道你很厉害。你不仅打败了金戈子与赤魁,而且还在古剑门杀了古不三与古不四。连天魔的分身都奈何不了你。你只怕是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的人了。”
  林七说:“这一点不重要。”
  情花说:“这怎么不重要了?你就是这一点才最让我倾心,哪一个女人,不希望找到一个英雄了得的少年侠客,做自己的伴侣?”她说着就朝林七靠过来,想要躺进他的怀抱里面,林七却一剑将她逼回。漂亮的女人大多如蛇蝎一般歹毒,她考得你越近,便越有机会蜇你。林七方才已经不防备迷晕,此刻如何会再上这样的当。
  情花哀伤地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吗?”
  林七说:“你对我有没有心,这不重要。”
  情花忽然眼中燃气了一丝光辉,她觉得林七会这样说,似乎已经有了转折的机会,赶忙说道:“那什么才重要?”
  林七说:“重要的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情花说:“好啊,你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林七说:“你今日找我为何?”
  情花正要说话,林七已经打断了她说道:“我只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你说的答案,我若不信,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情花这才住口,许久之后才笑道:“哈哈……林七果然是林七……哈哈……”她的笑声忽然顿住,因为林七的剑尖,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赤龙剑炽热的火焰,似要将她的喉咙烧穿。
  林七说道:“不要说废话。”
  情花说:“好。”林七把剑收回,情花说道:“我找你来,是因为我想找你帮忙。这阎缇城外面的沙漠之中,近日忽然发生异象,许多人深入其中,竟然凭空消失。后来才有人带回消息,说在沙漠中心发现一个大洞,其下有一座古阵,里面不知道是修士之墓,还是荒废的洞府。只知道阵法高妙,无人能解,若其中有宝藏的话,定然价值连城。我也想深入其中分一杯羹,所以只能借助于城中别的势力。今日你若不出现,我定然会依附于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可没想到突然发现了你,所以才临时想到,要看看你的实力。”
  林七说:“那洞府在什么地方。”
  情花忽然笑说:“想知道吗?呵呵,你只要……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她似乎很明白有些话说一半的效果,往往比真正说出来更有效果,但林七却转身便走。
  情花说:“等等,站住,你难道不想知道宝藏在哪里吗?”
  林七头也不回地说:“我只需找人问出来便可。”
  情花呵呵一笑说道:“你当这样的秘闻,会弄得满城皆知吗?”
  林七说:“那我就去找王孟他们问问清楚。”
  情花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很成熟的人,却没想到想法还这样的天真。”
  林七说:“有什么问题吗?”
  情花说:“你真以为你能打赢他们三个,在阎缇城就真的毫无所忌了吗?且不说他们三人身后的背景,仅是被他们更厉害的高手,就能轻易的将你拿下。”
  林七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情花说:“我的意思是,你只有同我合作,才能在这宝藏之中,得一份利益。”
  林七说:“我不同你合作,到时候只需盯着城中之人的动向,依然可以找到。”
  情花说:“可是我现在已经与你绑在一起了,你甩不脱我。”
  林七说:“你说什么?”
  情花忽然念起口诀来,林七立刻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坐倒在椅子上面。情花说道:“在你刚才睡觉之时,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蛊,现在你只能听我的吩咐了。我刚实在没想到你出手就要杀我,不过也幸亏你如此优柔寡断,我现在才有机会将你制住。不过可惜了,你再也没有机会杀我了。”
  林七说:“但我依然有余力杀你。”
  情花说:“你若拼却了一身修为不要,当然能杀的了我。只不过你若是同我合作,等到事成之后,我立时便会帮你解咒,到时候我们各走天涯,再不相干,你说如何呢?况且,若不是我,你也不会知道有这样的机遇等着你。”
  林七说:“既然这件事对我本就没什么坏处,我答应你便是。”
  情花说:“好,果然爽快。”
  林七说:“既然事已至此,那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情花忽然撒娇地说:“长夜漫漫,两个人在一起,总会过得快一点。”
  林七说:“你出去。”说完转身在床上躺了下来。
  情花这才不甘地嗔望着林七关门走了。她只是一个女人,没有高深的修为,没有显赫的背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能用自己原始的武器,依附于男人。所以她从不曾放弃诱惑林七,却没想到林七竟然如此的软硬不吃,不禁心下无趣。
  林七就在这间房中住下,除了第二日去讲自己的狗带了回来,整日也不出门,只是运力想要排去身体中的诅咒。但这咒语竟是情花以自己的元神做咒,若想解除,除了她自己来解,便只能将她杀掉。但林七独处此地,哪里找得到帮他之人。而他自己若强运法力,必然引得咒文爆裂,将自己满身修为散去。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忍耐,等待事了之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