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医院的事件,阿修只要我们别去找他,之后就完全失踪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只知道他向学校请了长假。
我在学校碰到柏宇,气氛也变的很尴尬,见了面顶多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这些天的时间,我常回想起在医院所发生的事,说真的,怎么看好像都是我不对,从计划一开始因为想出锋头,以为自己的法力已经足以应付,才没找小洛和瑞秋帮忙,一直到青怡死和阿修的重伤离去,我才完全体认到自己的无能……
连着几天,也许是心虚,我都没去地下室找过小洛,与瑞秋见面时,也从不提起医院所发生的事,但她好像知道我有心事,只是淡淡的对我说了句,要我自己想清楚,可是问题有这么简单吗?我想清楚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吗?我真的是无语问苍天了……
这天,我终于鼓起勇气,下楼去找小洛,他见了我之后也没开口说些什么,直接叫我跟着他进入了八卦房中,站在当初实战练习的八卦阵中央。
只见小洛口中念道:‘天地无极,干坤借法,明心之镜,显!’
突然,我眼前景色一变,变成了在医院休息室的模样,从阿修躺在床上装昏开始,一幕幕的放映了出来,我变成局外人似的站在外面,看着眼前的景象慢慢播放,一直到青怡战死,阿修负伤为止,再看着医生凶恶的双眼,我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
这时,耳边传来了小洛的声音:‘你为何要闭上双眼,难道这些不是因为你的错误所造成的吗?你不该为眼前这一切负责任吗?把眼睛睁开,好好的看到最后。’
听到小洛威严的话语,我才又把眼睛睁了开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直到放映完了,眼前景象一变,又回到了八卦阵的正中间,这时,小洛很严厉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也不敢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小洛的眼神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开口对我道:‘小天,自从你接任天师以来,我从未逼迫你负任何的责任,因为我一向认为这些事都是一种缘份,要不要做,要做到什么程度,都是任凭你自己决定,但这次的事是由你自己所下的决定,所以这一切你要自己承担。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你可能认为今天死的不是你,也可能认为今天眼睛瞎的不是你,所以你完全可以无所谓,对吗?’
面对小洛这样沉重的指责,句句刺到我心头深处,顿时,沉积在心中已久的一把火烧了起来,我愤怒的往小洛扑去,一瞬间,彷彿站在那的不是小洛,而是那个医生,就在我冲到他身前数步之时,突然身体一阵巨震,浑身好像被电到一样,立刻被弹回了地上。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猛力的捶打着地面,喊道:‘什么叫今天死的不是我!什么叫今天瞎的不是我!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吗?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要死的是我,瞎的也是我!我知道是我懦弱怕事,紧要关头不敢跟医生拚命,都是我不好,是我太高估了自己,可是我也不想啊!’
说到这,我不由自主把这些天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全都爆发了出来,抱着头蹲了下来,我真的好后悔,好恨自己啊!!!
小洛见到我如此难过,静静的走到我身旁,任我蹲在地上的一角,像个孩子一样哭到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的平静下来,小洛见我安静了,才开口说道:‘这次在医院的事,你所犯的错误有两个,就像你刚才说的,第一,是缺少判断力,你在未经过评估就自以为能收拾那个僵尸,你根本对僵尸的背景与所下的诅咒没有任何了解,就自认为对战局有十足的把握,而导致这次的失败!’
‘第二,就是你对自己没信心,说是没信心,讲难听点也可以说你胆小、懦弱,所谓两军对战,勇者得胜,这是不变的道理,你把手上唯一能用来攻击的掌心雷交给你朋友时,就几乎注定要有今天失败的结局了,你可曾想过,掌心雷在你手上威力一定比在你朋友手上大的多,如果要让你朋友用来自保的话,定身咒或缓慢咒绝对比掌心雷有用的多呢?’
听到这,我开始冷静的反省,照医生那天最后的情况来看,如果最后一下的掌心雷在我的手上,的确有可能致他于死命,但我却下意识的将掌心雷交到了阿修跟柏宇的手上,美其名是为了让他们能自保,实际上呢?难道真的如小洛讲的,我只是一个没用的懦夫吗?
这时,小洛又接着说道:‘我想我也用不着再责骂你了,这些天你不敢来见我,可见你还有点反省之心,剩下的就由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你要走的路,要由自己做主,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完全不涉足道术的领域,好好的做个普通人,也可以像现在一样,做个半吊子,有事就找人帮忙,像这种三流角色,只要你开口,我很容易就可以帮你处理掉了。或者,你也可以学习努力修行,追求天道,但追求天道对现在的你来讲,是一种飘渺虚无的东西,而且如果心志不够坚定,很容易浪费光阴,所以你要好好的考虑清楚。’
‘我愿意!我愿意!无论有多苦多难,我都愿意用心去学,小洛,你相信我!’
不等小洛说完,我连忙喊出这些天来自己所下的决定,我双手握拳,眼神坚定的看着小洛。心想着青怡的死与阿修的重伤,只要我能力够强大,就一定可以帮他们报仇了!一定可以报仇!只要能弥补我所犯的过错,哪怕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我都愿意。
小洛严肃的看了我一会儿,就出去拿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进来,先将玻璃瓶打开,倒出了一堆用纸折成的纸剑,然后抬头看着我道:‘小天,过来。’
我走了过去后,小洛拉起了我的右手,将我手上的金钱剑拿了下来,顺手一抖,口中念道:‘天地无极,干坤借法,金钱招来,剑魂现形。’
只见瞬间连成一串的金钱剑化成两道光影,一道金光、一道白光,在空中盘旋了起来,小洛手一招,两道盘旋的光影飘了下来,停在他的身边,我定神一看,这两道光影原来是一金一白两支剑,金剑长约三尺,剑身细长,白剑长约五尺,剑身比金剑宽三指。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小洛怎么回事,他已先开口对我说道:‘有鉴于这次的教训,为了避免你下次犯同样的错,先给你做一些基本的训练,免得你以后碰到事情就只敢呆呆的站在那里,一点担当都没有!’
说完这些话后,小洛伸手抓住了金剑,同时间,白剑往前一飘,飘到了刚才他倒出纸剑的地方,带着纸剑凌空飘舞了起来。
这时,小洛转过头来,对我道:‘好了,再来循序渐进的为使用者打下基础。’
小洛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下来,两眼直视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直盯着我瞧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刚才检视你之后,发现你已经有达到过“无为神功”的境界了,虽然可能只是短短的一刹那,甚至你自己根本就没发现,但其实那对你本身修为已有很大的帮助,只是你尚不了解而已。’
我见小洛还想继续讲下去,但我已听的满头雾水,连忙开口打断他,问道:‘停停停,先等一下,一次别讲那么多,先回答我一下,这“无为神功”是什么?而且我几时达到过什么无为境界了,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小洛严肃的脸庞,总算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对我说道:‘所谓“无为神功”,要旨只有八个字,即是“无畏、无为,无为、无畏”。’
说到这,小洛见我听的一脸茫茫然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又继续解释道:‘跟你讲太多我看你也不懂,简单来讲,“无为神功”的最高境界就是──只要无所畏惧,就无所不能,只要无所不能,当然就无所畏惧了。而你曾达到的无为境界,应该是你身处在忘我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中达到的,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对修炼之人是大有帮助。’
听小洛一讲,我才想了起来,他所说的可能是上次跟瑞秋去山上碰到的那次吧!
但我心中还是有一点疑问,正想开口,小洛打断我,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你的“无为神功”的确是已经有了小成,对付那个身负重伤的僵尸,确实是足够了,但首先,你并不会使用,再来你也很清楚,你对那个僵尸心中有所畏惧,既然不能无畏,当然也不能发挥出什么功效了。’
说到这,小洛又对我仔细瞧了起来,我见他上看下看,绕着我走了几圈,又沉默不语,时而摇头叹气,时而点头微笑,越看我心里越麻。
这时,小洛才收回奇怪的眼光,忽然露出邪邪的笑容,开口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小天,你怕吗?’
我听他在放屁!看小洛一边讲的很严肃,一边在偷笑的表情,我眼皮就一直跳,他一定还在生气,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来整我,不过输人不输阵,既然下定决心要努力学道术了,就不能漏气。
想到这,我大声的对他喊道:‘有什么好怕的!有种放马过来啊!’
小洛听了我的回答后,又笑了一笑,继续道:‘那就简单了,等一下你坐下来,眼睛闭上,我要帮你洗髓伐毛,可能会有点痛,不过痛过之后,你就能自由的使用功力了,以后就算碰到问题也比较可以自己解决了。’
听他支票开的这么大张,心想,就算是给他修理了,也算是有交待了吧!对他点了点头后,我盘腿就地坐了下来,闭上眼。
小洛开口念道:‘天地无极,灵剑入体!’
只听他话语一落,我突然头顶一痛,白剑从头顶缓缓的插入,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我是闭上双眼,可是当白剑入顶的一瞬间,我突然可以感觉到四周的空间,明明就处在八卦房里,却感觉身处在一个很大的漩涡中,整个空间里好像还有另外三个差不多大的漩涡,不停的在转动着,也不知通往哪里。
我仔细看了看自己,一股淡淡的红光所形成的人影,一道亮着金色的光芒慢慢从上穿了进来,身边数道紫色光芒围绕我盘旋着,右手边原本小洛站的位置,一道强烈的金色人影取而代之,我心里正想着,虽然有点痛,但还好,没有我想像中那么严重。不一会儿,当金芒完全进入体内后,慢慢散成了无数的小光点,飘散在我的全身。
我正感觉全身舒畅,却听见小洛说道:‘准备好,你要注意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飘散在四周的紫光突然一起往我身上冲了进来,就在紫光破体而入的刹那间,全身传来一阵阵的刺痛,那些穿入体内的紫光,如数万只蜈蚣钻进我的血肉,穿骨而过,万分疼痛。紫光在体内不停的回绕着,这种疼痛令人根本无法忍受,我挣扎着想要开口叫小洛住手,可是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弹,连想张口大喊都没办法,在阵阵剧痛后我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在我头上一打,我只觉得身体一轻,耳边传来小洛的声音道:‘小天,别睡了,还在装啊!’
我睁开眼,此时全身的剧痛已经消失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还是身处于八卦房中,看着站在身旁笑得一脸贱样的小洛,正想找他算帐,突然发现,怎么红光形成的人影还坐在地上?
刚才我所看到的金光已完全进入人影内,形成无数的金点,而破体而入的紫光也不再四处乱闯,分散成一条条的紫线,串连着全身的金点,只见人影忽红忽紫的变幻。
我越看越怪,开口问小洛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不是我吗?怎么人还坐在地上,那我又是什么了?’
这时,小洛一脸微笑的回答我道:‘坐在地上的是你没错啊!刚才看你昏了过去,怕你撑不住了,所以我先帮你把元神拉了出来,这样在改造你全身气脉时,你比较不会那么痛啦!’
听到小洛这么一讲,我差点破口大骂了起来,如果他真的这么好心,早在一开始就可以这么做了,何必要等我痛到昏了过去!真是干在心里口难开!
我想了想,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先记着,下次再跟他算,这回我还是大人有大量,先放他一马好了。
小洛看我心有怒气口难开的模样,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趁还在帮你改造身体时,先教你一些基本知识好了。’
我也只能点点头,继续虚心受教,他见状便开口道:‘大凡道术、仙术等各种术法,不论攻击、防御等各种用途的法咒,施展起来最重要的当然是各人的道行,透过各种修炼方式增加自己的力量,这是修炼而来的,一点也急不得,不然就算你有再好的术法,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推动,那也是没用的。人的道行是需要循序渐进的修炼的。现在要跟你讲的是比较好控制的,那就是意念。由人的意志控制下,修行使自己的思想专一,将体内的能量散发出去,造成对敌人的伤害,或对自身的防御,这就是道术的基本使用方法。’
我听到这,不由得思考了一会儿,想了想,反问道:‘照你这么说,那每次看你施法前念咒什么的,有什么作用?’
小洛回答道:‘也不能说完全没用,除了几个固定的手印能提高精神力外,其余各宗各有法门,通常都是透过法咒或手印,能快速的集中较大的能量散发出去。’
说到这,小洛看向地上的人影,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发现地上的人影已不再忽红忽紫的闪动了,除了点点的金光外,已转化成全紫色的人影。
这时,小洛又开口道:‘你的全身经脉已经改造的差不多了,现在藉着金钱剑的帮助,我在你身上融入了七七四十九支我炼制的剑,现在已将你全身的经脉改造完毕,你要慢慢的想办法使用它们,等到你能自由的使用它们,我再跟你讲下一步吧!’
我正想开口问清楚,只见小洛手一挥,人影中的金点瞬间集中回复成剑形,顺着小洛的手退出了人影,我一个恍惚,眼前一黑,再睁眼一看,我已回到了身体中,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感觉上好像没什么变化。
一旁的小洛将手中的金剑及白剑一抖,又变回原来一串的样子,挂回我手上后,开口道:‘好了,就先这样吧,再来要做的就是练习了。’
我正想着要怎么练习时,只见小洛口中念道:‘天地无极,法轮常转,阴阳始动,转。’
四周景色一变,只见一个巨型奇洞突现于我的面前,入内一看,洞深长达好几百公尺,洞中有洞,大洞包小洞,数也数不清的洞出现在我眼前。
我心中正感叹造物者的神奇之时,耳边传来小洛的声音:‘这里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奇洞的禹王洞,千余年前,道家祖师老子就在这悟出了“无为神功”,但在数百年前曾一度被妖魔盘据了三十几年,尔后在你第七代祖先手中收了回来,当时洞中的大小妖魔不下数千,龙行空也是血战七日后,才将洞中所有的妖魔完全收伏,他也是在这场战役中,悟出了以心念御剑之术,命名为“心剑”。’
听小洛讲到这,我不由的呆了一呆,什么跟什么,讲一讲说到‘心剑’来了,还好我们不姓叶,不然可以去拍布袋戏了,正觉得好笑之时,耳边又传来小洛的声音道:‘准备好了没,要开始喽!’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要开始了?突然间,我嘴中喊出了一句:‘都出来吧,里面的垃圾,这里不是垃圾该待的地方!’
我吓一跳,怎么回事?我又没开口,怎么会发出声音?这时,洞口飘出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怪物,大多为人面兽身,有马身八足蛇尾者,有鸟身龙首者,有羊身人首者,有人面三首者……
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飘在最前方一只无首的人形怪物,双乳为目,脐为口,左手持盾,右手持一把长柄的巨斧,开口道:‘吾乃刑氏一族,名曰刑忌,我们兄弟在这修行这么久了,常有一些自以为是的正道人士想来找麻烦,不过像你这么嚣张的,我倒是第一次看见,有本事……’
他刚说到这,突然几张符出现在我手上,而我口中自然的开口念道:‘九雷正法,三连环,爆!’
一句话才说完,我手上的符射了出去,在那个什么刑忌的场面话还没交待完之时,已经连续打在他身上,刹时炸裂开来,粉身碎骨。
其他妖怪顿时大怒,一时喧哗震天,群起而攻的向我扑了过来,这时,我手一扬,金钱剑化成剑形出现在手上,我手持双剑向群妖迎了上去。
说也奇怪,明明就不是我在操控这个身体,可是我和先祖彷彿合为一体,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个施符、放剑、施法等等的动作,透过他一次又一次的施展,好像身前多了一本书,一页页翻了过去,慢慢令我熟记于心,而看的越久,越令我对这位先祖感到钦佩,虽然他受了不少的伤,全身的体力在施法中也快速的消耗,可是他好像不知恐惧为何物似的不停的动手收妖。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他施剑将最后一只妖怪砍成三段之后,失去了意识。
场中剩下的妖怪,在看到先祖突然停下手后,竟没有一只敢上前来查看,纷纷做鸟兽散,我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感叹不已,这才是真英雄啊……
接着,眼前景色一变,刚才杀的血流成河的场景突然消失了,又恢复成还没开打前的景象。
这时,小洛的声音又传来道:‘好啦,戏也看完了,你刚才看的是招式全破的画面,等一下就换你喔!’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跟什么,换我什么?还没想完,只见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又重来了一次,而这次不同的是,当我一扬手将刑忌打爆之后,在群妖扑过来前,我变成了场中的主角……
五分钟后。
我浑身是伤的坐在地上,而一旁偷笑的小洛正施法将我身上的伤痕消除……
‘我忘了告诉你了,小天,我改了一些设计,在模拟战中被打到的话,会或多或少有一点肿痕,不会致命但是会很痛,我觉得这样比较能增加临场感,不错吧!’
说到这,小洛看着我的伤痕,一边开口道:‘不过,像你这个样子好像被性虐待过似的,感觉不错吧!’
我一边坐在地上喘气,一边听小洛在旁边啰嗦,完全不想理他。
这时,他又开口道:‘以后这样好了,你放学回来,照今天这样打个十场,几时破关就几时教你下一步好了。’
我一听到这句话,脸一黑,顿时趴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