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教授力挽狂澜,财经学院大逆转挺进最后决赛!”这是本周校报的头条新闻。丁丁大声的把这条新闻的标题念了出来,并将校报“啪”的一声拍在教室的课桌上。“真带劲!”她复又大声说道。
周围的同学也附和:“是呀,沐教授简直是我心目中的另一个小皇帝詹姆斯。”说话的显然是名男生。
我汗了汗,说道:“他们好像不是打一个位置的,而且风格也完全不一样。”男生讪讪的不再接话。
“沐教授简直太帅了!”一名女生花痴状说道。
“可张厉峰也很帅呀,而且他的得分是队内第二名呢。”我亦没好气的说道。那女生又花痴状的说道:“是呀,张厉峰也很帅呀,这节课我要坐到他旁边去。”
那女生走开,我愤愤的说道:“这帮女生,哪里会看球,分明是在看人!”
丁丁打量着我,笑吟吟的说道:“你今天看起来很暴躁哦,是不是因为这个?”她伸手指了指校报上的照片。
我顺着她的手指瞥了一眼报纸上的照片,立刻将自己的后脑勺对向她。这则新闻,这个标题以及搭配的这张图片都很和谐。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这张图片的下方,沐教授那被包扎成陀螺状的脚踝。在我看来,是那样的刺眼。这个家伙,偏让我记起自己的尴尬糗事。
我将头扭过去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可偏偏所处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刚才说要坐到张厉峰旁边的那个女生。她此刻正千娇百媚的在张厉峰身边变换着各色pose。我想,也许张厉峰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决定在此刻呢,为了不影响那软妹子的发挥,我将头转了回来。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沐风,年龄三十。北方大学最年轻最大名鼎鼎的教授。至今单身,是负有盛名的钻石王老五哦!”丁丁说。
三十岁,那不是整整大了我一轮。单身,那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喜欢他了。可他是我的教授哎,总让我有一种高高在上,圣神不可侵犯的感觉。可我早晚有一天会毕业工作,那时我就不是他的学生了。可他会一直这样等着我吗?等到我不是他的学生的那一天。我晃了晃头,自己又想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我想得到他更多的消息,却不想再跟丁丁讨论这个话题。
我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小声问丁丁:“你不是说你对篮球的感兴趣程度为零,干嘛那么激动?”
“我解气呀!”她说话时丝毫没有降低分贝,一点也没有领会我想引导她用正常语气说话的苦衷。虽然还有几分钟才上课,虽然教授还没有来。但是她的大嗓门已经引得很多同学都侧目看向我们,并且飘来幽怨的目光。
我捅了捅她,并用食指覆上嘴唇,向她做出一个静音的提示。她看了一眼周遭的氛围,终于不再大声吵嚷,低语说道:“你不知道我上星期去信息学院时遭受了多么大的侮辱?”
“何出此言?”
“就是上周呗,我去信息学院旁听,在得知我是财经学院的人后,几个男生非说我们院篮球队遇到他们就是遇到了终结者。这把我气的。你想啊,我这么一个有集体荣誉感的人,哪受得了这刺激啊?当场就与他们打了赌。”
“旁听?打赌?”我一头雾水。
“对呀,我赌他们帮我洗一个月的衣服。”丁丁窃喜。
我却没把重点放在赌注上,“我们自己的课程已经很紧张了,你为什么还有时间去别的系旁听?”
“啊…我…”
“同学们,我们准备开始上课。”随着一位中年女教授的声音,上课铃声也响了起来。嗯?这节不应该是沐教授的《宏观经济学》吗?我抬起头有点像盯着异类似的看讲台上的这位女教授。却又觉得这样盯着别人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把自己的目光调整到最柔和状态。
女教授迎着同学们的目光,无奈的说道:“我知道沐教授是一位很受欢迎和爱戴的教师。但是他的右脚踝骨裂,没有一个月我想是不会回来给你们上课了。这段期间就由我来给大家代课,请同学们多多忍耐。”
我侧目扫视了一下四周,很显然我的同学们并没有及时调整他们的目光。以至于这位教授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不和谐的因素,以至于这位教授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介绍还说出了此等悲壮的话语!
我虽然能够及时的调整自己的目光,但是却没有能够阻止我的心呈自由落体状下坠。他,受伤了!我,该怎么办?
我怅然若失的度过了这漫长的一节课。下课后我奔出教室,却不知该如何探知他的消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却有人主动的找到了我。
“江翎羽,沐教授受伤的事情我想你应经知道了吧?”我看着何泽,点点头。“他这次受伤是为了我们的篮球比赛。他是你的任课教师,而你又是体育部的人,我想选你做代表陪我去医院一起探望他,没什么问题吧!”
“那我们快走吧!”我拉起他就走。觉得何泽从来就没有在这么适当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过。
我们来到医院,我的怀里捧着一大捧鲜花,何泽的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果篮。在挑选鲜花和果篮时,我们颇费了一些周章。何泽认为送老师就应该送康乃馨,可我认为又不是教师节用不着送康乃馨这么没有创意的花。可是她问我要送什么时,我又觉得没有一种花是我适合送给他的。我连忙将放在玫瑰花上的目光收回。“好吧,康乃馨,所有颜色都要上两朵。”我对花店老板说道。
在买果篮时,我们又意见相左。我觉得沐教授肯定爱吃橙子,要在果篮里面多放些橙子。可何泽说苹果好。“你肯定沐教授最爱吃橙子?”他问我。我立刻没了底气,不悦的撇了他一眼。
“这里所有的水果平均每种都来一点,要放得满满的。”我转头对水果店老板说。所以当我们出现在医院门口时,我们怀里的是一捧花里胡哨的花束和一个花里胡哨的水果篮。
此时的医院里病患真是不少,人声吵杂的,犹如我复杂的心情。何泽之前已经打听好,我们来到医院后,很快就找到了沐教授所在的病房。住院处果然就安静多了,安静得我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但何泽还是先探着身子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他的声音还好,依旧朗朗。
何泽在前,我在后,我们跨进了他的病房。午后阳光正好从窗子倾泻进来,他斜靠在病床上,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以及他看到我们时的表情。他的声音虽好,但是他的腿不太好。我看到他的右腿脚踝处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固定着架了起来,在我看来是这么的触目惊心。我的人整个都不好起来了。
沐教授让我们坐了下来,可我却觉得坐立难安。恰巧看到窗台上有一支空花瓶,就说要去把花插好。我把用于包装花束的玻璃纸和彩带全部扒掉,只剩一捧花干净的插在透明的琉璃花瓶里。是我吗?罪魁祸首是我吗?如果那天我没把他的脚踝缠成那个样子,他会像现在这么严重吗?
我再次进去的时候,他们的话题正好是那天的比赛。原来那天比赛的时候,我只看到对方的防守队员将他撞倒,却没有看见沐教授失去平衡后脚没有稳稳的落在地上,而是踩向了对方的脚面。他怕伤了对方,急于躲开,才狠狠了崴了脚踝。我轻叹一声,果然还是没有电视转播技术先进,这么关键的时刻,却没有慢镜头回放。
“江翎羽,你叹什么气呀?”何泽果然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了话。
“我…如果不是我那天包扎处理得不得当,也许沐教授的脚伤不会这么严重。”我话说得没有底气,声音低的像是在喃喃自语。
“哈哈哈!”只听沐教授爽朗一笑。我背着光正好可以看清他的脸,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怪我或者取笑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着。我实在不解以他现在这种走路都不能的状态有什么可开心的。不过他这样爽朗的笑,真是难得一见啊!
“我伤的是右脚脚踝,你包扎的是左脚脚踝。如果这也能扯上关系的话,那只能怪我没有伤到左脚了。”他语气淡淡隐含着笑意。
“什么?”我只觉额头上透出细密汗珠,更是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是何泽部长让我包扎左脚的,我只是按指令行事罢了。沐教授,别见怪啊!嘿嘿!”我讪讪说到。
“什么?”何泽一头雾水。
“沐教授,何泽在场上也是没有看清您究竟伤了哪条腿,您别怪他,他也是无心的。”说完,我用脚尖踢了踢何泽的脚。
何泽愣了愣,将眼镜往上推了推。“嗯,沐教授,您吃水果吗?我帮您削个苹果吧?”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比较喜欢吃橙子。”沐教授答道。
我微微怔了怔,看了看沐教授,又看了看何泽。神色竟有些得意起来了。他果然是喜欢吃橙子的。
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并没有叨扰沐教授太久,很快就返回了学校。
夜晚,我滚来滚去的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夜越来越静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住在上铺的,即使晴天娃娃的睡眠质量再好,也应该快被我弄醒了。
为何?为何一向头碰到枕头就能马上睡着的我竟然失眠了。头脑里总是闪现沐教授那裹着厚厚石膏的腿,心里满满的都是刺痛感。我终于明白我是为了他,看见他受伤的样子我很心疼。我被自己的这个结论吓到了,我认识他尚不足三个月,怎么就这么在乎他了。
我翻个身爬起来,以最轻的动作下了床。我站在窗边,掀开一点点窗帘。月光如洒,操场上没有了日间的喧闹,却是别一番风景。我又悄悄的打开了衣柜,摸到了篮球比赛那天背的包包。现在里面唯一放的一件物品就是那天我偷偷藏进去的球衣。
不知不觉间,我睡着了,睡得很香、很甜。恍惚有梦,梦里似有他。当我醒来,那件球衣就静静的趟在我的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