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心如同被调皮的孩子丢进一颗鹅卵石,激起层层波浪,无法平静。安以陌未施粉黛的脸庞在顾念惜的眼中显得那么美好,伸手捏了捏安以陌白皙的脸庞,笑问道:“我和那个服务员,你觉得谁更好?”有些幼稚的语气让安以陌噗嗤一笑。
安以陌伸手抚上顾念惜的脸庞,与他一起趴在桌子上,笑道:“我喜欢顾念惜!”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顾念惜原本有些愠怒的脸庞变得诧异然后是欣喜。安以陌看着顾念惜百变的面孔,笑道:“你喜欢我么?”伸手轻轻在顾念惜的脸上抚摸着,如黑曜般的眼眸中盛满温柔。她浅笑着,目光定定地看着顾念惜,浅色光线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她的表情美丽而柔和。
顾念惜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窒息,想必是忘记了呼吸,心脏跳得快速,顾念惜勇敢地抬眸与安以陌对视,他坚定地说道:“我不喜欢你。”
安以陌一愣,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下去,但还是假装淡定的问道:“为什么?”顾念惜看了看安以陌的表情,见她没发火,才敢站起身来,看着安以陌的眼睛,见她快要哭出来,便跨过桌子,直接抱住了安以陌的头,将安以陌的头按到自己的胸膛,笑道:“我爱你。”安以陌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温热,红到了耳根,她就那样坐在凳子上被顾念惜抱着,感受他的心跳,良久,她扑哧一笑,轻声在顾念惜的耳旁道:“你的心跳跳得很快呢。”
顾念惜一阵脸红,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吃的东西便来了。他连忙转移话题,“吃的来了。”
安以陌闻言扭头望去,看着服务员上菜,心中一笑,这件事就先放过你了,接下来有你好哭的了。想到这,她微笑了一下,看着有些别扭脸红的顾念惜不语。伸手放在桌子上,撑起自己的脑袋,侧头看着顾念惜,顾念惜因为害羞已经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吃着东西,安以陌笑了笑,伸手接过炒年糕,放在顾念惜的前面,笑道:“尝一下。”
顾念惜看了一眼安以陌递过来的东西,红红的,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皱了皱眉头,用筷子夹起一个白色的软软的物体,问道:“这什么啊?”
安以陌看着充满疑惑的顾念惜,笑道:“年糕,这盘是炒年糕,上面红色的其实就是辣椒酱制成的酱汤。”她顿了顿,看见顾念惜的表情有些难看,她笑问道:“怎么了?”
顾念惜看着有些担心的安以陌,微笑道:“没什么,就是不太会吃辣。”安以陌看着顾念惜,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潜意识里顾念惜应该是那种很会吃辣的人啊。怎么会……
顾念惜看出安以陌眼底的探究,他微微一笑,释然道:“得自闭症的那段时间,我谁都不理,甚至饭都爱吃不吃,就吃十分清淡的,差不多有六年没碰过辣的食物了。”他顿了顿,看见安以陌眼底的失望,强扯笑容,夹起年糕放到嘴里,一股辛辣的味道在舌上味蕾绽放,他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摆出一副很高兴的表情,笑道:“很好吃。”
话罢,安以陌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些,她笑了笑,随后也夹起一条年糕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在吃的过程中,她口齿不清的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就想吃炒年糕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而且爸爸妈妈也不同意我来吃这些东西,说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是以为自己得了一种病,一种不能吃这些东西的病。”她笑笑说,“那时候我很天真很傻吧?”
随后又夹了一条放进自己的嘴里。
顾念惜看着吃得很香的安以陌,微笑道:“没有啊。”伸手用餐巾纸擦了擦安以陌嘴角的油渍,笑道:“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可爱最完美的。”
安以陌腼腆的笑了笑,有些害羞,道:“真的么?可你在我心中可是很二的。”
顾念惜的脸黑了几分,努力扯出一丝微笑,道:“你是认真的么?”
安以陌笑道:“不是啊,我是开玩笑的。”顾念惜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安以陌努力逗顾念惜笑,但顾念惜就是不领情,安以陌无奈,只好无奈的说道:“平时见你挺成熟的,现在怎么这么孩子气啊?”
顾念惜听闻,从鼻子里冒出一个鼻音,“哼。”扭头不去看安以陌。安以陌无奈,只好举了白旗,上前用小拇指轻轻拉住顾念惜的手指,努力撒娇道:“别生气了嘛。”
就在此时,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碗大大的炒年糕放在安以陌和顾念惜的中间,顾念惜和安以陌都投去探究的目光,而那名服务员只是笑笑说:“你们要尝试挑战一下我们的比赛么?”
安以陌心跳了跳,难道就是那个?
顾念惜挑了挑眉,冷冷的问道:“什么比赛?”
那服务员也不恼,只是依旧保持着他那十分有风度的站姿,微笑着道:“就是一对情侣挑战吃史上最辣的炒年糕,如果挑战赢了,那么就能获得两年的免费券,也就是免费吃我们店里的所有食品,而如果你们输了,那便得当众kiss十秒钟以上。”
安以陌听见有免费券的时候,心里更高兴了,如果得到这个,自己不在的这几年,顾念惜也可以有保障。她笑笑抬头看着服务员,说道:“我们挑战。”
顾念惜本来对这个挑战游戏不感兴趣,听到安以陌的话,不禁疑惑的抬头看着安以陌,只见安以陌笑道:“我想让我们的第一天过得充实一点,想把我余下的梦想一点一点的实现。”
她知道,顾念惜肯定会同意。
果不其然,顾念惜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由于安以陌的病,所以他们两个就提出两人吃一碗的要求。而那名服务生却也是很淡定的同意了,这让安以陌和顾念惜等人有些不解,但毕竟这也是他们两占便宜了,所以他们也没提出来疑惑,只是偷笑着等待着那碗炒年糕的到来。
安以陌和顾念惜都在喝水,准备一口气吃完那些炒年糕,并且还早已准备好筷子准备狂吃,但是见到那碗炒年糕之后,安以陌差点惊叫。
这么大碗?还有,这么小的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碗!这是在逗我么?
安以陌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摆在眼前的炒年糕,欲哭无泪地看着那位服务员,“你这是在逗我么?”
服务员十分绅士的笑道:“没有。”
十分官方的回答,让安以陌顿吃一惊,这么大的碗,那些情侣挑战的是两碗,那些成功的是神么?
服务员看着安以陌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这是两份的。”安以陌听闻,欲哭无泪的问道:“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潘长江?”
服务员一愣,笑道:“没有,但是有人说我长得很像潘安。”
“……”
待服务员走后,顾念惜趴在桌子上,诧异地问道:“潘安不是死了么,他怎么会觉得自己长得像潘安?”
“……”安以陌无语的望了顾念惜一眼,扭头不再看他,而是打算拼了命把这碗看起来浇了整碗的辣椒汁的炒年糕吃掉。
安以陌深深的看了顾念惜一眼,或许这次离开,我们就不能再重来,甚至不能再相见,只是在生命的尽头我想为你做一些事。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爱到骨子里的爱人。
她对着服务生点了点头,站在柜台的服务生便立马拿着秒表走了过来,这次换了一个,是个女生,温柔的声音响起,“限时五分钟,若是在五分钟之内你们能吃完的话,只要我们这店还开着,你们就可以免费吃。当然,只限你们两个人,不能带别人来,不过若是是来介绍美食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安以陌笑了笑,然后拿起了筷子,随时准备夹起放入嘴巴中。顾念惜见安以陌认真了,便也拿起筷子,学着安以陌的样子。
纤细的手指按下,清脆的声音响起:“开始!”
安以陌立马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股酸辣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直冲鼻腔,瞬间感觉自己的泪腺被激发,差点哭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想到顾念惜,这次的机会若是不珍惜,下次……我还能与他一起坐在这儿么?
抬头看了一眼正认真吃炒年糕的顾念惜,鼻头一酸,热泪夺眶,她立马低下头去,任眼泪递进小碗中。她干脆用起了大的勺子,干脆舀起许多炒年糕,干脆的放入嘴巴中,任难过的感觉蔓延心头,一股血腥味自肺部上冲,卡在喉咙处,她忽然惊慌起来,连忙吞下充满铁锈味的血,念惜……忽然好想抱紧你。
她一手拿着餐巾纸擦拭着眼泪,一手拿着大勺子往嘴里送炒年糕,服务员紧紧盯着安以陌的表情,心中不禁暗叹,好一对痴男痴女。
躲在柜台后打算观看好戏的千雅沫和安妈妈两人看见安以陌这样,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两人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其实他们都知道安以陌这次去,死亡的几率大于存活的几率。
这十一天,是他们一对情侣剩下的日子了。一想到这儿,安妈妈和千雅沫就靠在一起哭着,瘦弱的双肩颤抖着,两人不再看安以陌一眼。
安以陌看了顾念惜一眼,心中感叹万千,脸上却只是笑了笑。顾念惜,你知道么,那一刻我多想与你天长地久。好想好想,第一次发现我想要的其实有好多,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就是我要的。
我想要与你长相厮守与你偕老白首相依不离不弃。
只是,没可能。
安以陌紧盯着顾念惜的容颜,在心里暗暗到:让你的面容紧紧地刻在我的心中,让你的幻影伴我在地下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