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等朱元璋收拾完毕,一脸的歉意,他先是和郭天兰说道:“小妹,我,我不知昨日如何稀里糊涂的,竟做下这等禽兽之事。非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秀英姐姐,真是百身莫赎了。”
郭天兰这时还沉浸在昨天晚上的幸福中,她羞涩的说道:“我只愿日后能天天伴随你身边,便是心满意足了。”
朱元璋正想出去向马秀英、张夫人解释,突然徐达、李善长、冯国用等人急急忙忙的找过来。朱元璋知道手下的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此番这么着急的一起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朱元璋知道此时是非常时期,一时也顾不得和郭天兰之间的儿女情怀,关上门出来问徐达道:“天德,发生何事,竟然如此慌张?”
徐达答道:“元帅可曾听闻外边议论?”
朱元璋带众人来到一间密室,一边走一边说道:“外边贤人闲语那么多,我怎么有心去关注这些?怎么了?”
徐达说道:“今晨按照元帅吩咐,我和众位兄弟带兵巡城,只听得远滁阳王帐下许多士卒说纷纷传言,说是元帅故意气死了滁阳王,因此人心不服,军心恐变。”
朱元璋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担忧起来。且不说郭子兴滁阳城中尚且还剩有一万余精兵,分别掌控在郭天叙、郭天爵兄弟手中,而且郭子兴毕竟是红巾军中起事较早的一方领袖,深受军中许多士卒拥戴,若是军中一旦发生哗变,确实十分棘手。
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此事我也料到了,所以要你帅大军前来,为的就是能够震慑住滁阳城中的军心,想来有我等在此,滁阳城应该不至于有变。”
“滁阳王一死,军中军心波动,不少士卒纷纷想投奔自己旧日的主将”,冯国用不无忧虑地说道,“此次我军大军齐出,和阳城方面只留下一个张天佑镇守。此人追随滁阳王多年,在军中有些威望,但他与我等并不同心,和阳城那边恐怕有些危急。”
“嗯,参军忧虑甚是”,朱元璋说道,“不过张天佑此人并无才干,谅他在和阳城也闹腾不出什么事情。就算他在和阳反叛,只要我军镇压住滁阳城,和阳外边还有武殿章、费聚、花云镇守在新塘、青山、鸡笼山三处,拿下一个张天佑也不难。”
“明公可想过称王?”李善长幽幽的问道,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一下子落在了朱元璋身上。
李善长果然是老辣,问话一下子问到了要害上。其实朱元璋何曾没有想过要称王,他自从军以来屡立战功。南循定远后,又接连拿下滁阳、和阳、新塘、青山、鸡笼山等地,滁水一战绞杀也先帖木儿四十万大军,名震天下。
郭子兴德这点基业都是他打下来的,他若是称王,又有何不可呢?
朱元璋缓缓答道:“先生说笑了,元璋还不想称王。”
“这就对了”,李善长舒了一口气,“我等也认为元帅不应着急称王。”
李善长刚说完后,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说道:“至少此时不应称王,虽然此时称王可以震慑一方,可是会引起军心浮动,所以称王一事,我等还是建议元帅从长计议。”
“哈哈,不是从长计议,而是我还不愿称王”,朱元璋笑道,“江淮一带,也就是滁阳王有这个名望可以称王,我若是称王了,还不知道会一夜之间冒出多少王!”
朱元璋说的是实情,他虽然坐拥和滁,屡立战功,总领滁阳军军事。可是若论名望、资历,尚且还有人在他之上,且不说郭天叙、郭天爵,就是那孙德崖、赵均用,甚至是留守和阳的赵均用之辈,都会纷纷起兵称王。
真若如此,那么区区的一支滁阳军到时候就四分五裂成好几个王内讧,也就不攻自破了。
反过来,只要朱元璋不称王,甚至还有可能的话他也可以说服郭天叙兄弟暂不称王。那么滁阳军还是能盘踞一块,不至于四分五裂让各方势力有机可乘。
朱元璋对自己亲信众将明确表态绝不称王,给众将都吃了一颗定心丸。朱元璋对众将说道:“诸位放心,我非不称王,只是此时暂时不称王,待有朝一日我们平定天下了,还要与诸位共享荣华富贵!”
朱元璋说到这里不改英雄本色,激励的众将都热血沸腾的。他又吩咐众将道:“当今首要的是各位要镇守好滁阳城,只要众位与我齐心协力,就是百万大军也不足为惧。”
众将下去各自防备去了,朱元璋这才抽出身前去找张夫人、马秀英。这时张夫人正搂着郭天兰好生劝说。朱元璋上前说道:“娘,我昨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啦,这个事情也不怪你”,张夫人知道朱元璋难堪,先说道,“我已经与小兰和秀英都说好了,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身会替你们做主,就让兰儿嫁给你吧。”
朱元璋昨天晚上到绝非是有意轻薄郭天兰,乃是由于受到了“阴阳调和散”和“西域龙涎香”的诱惑所致。但毕竟是自己理亏,张夫人又都这么说了,朱元璋也不好在多说了什么。
只是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很对不起马秀英,看着马秀英有点迟疑的说道:“这个,恐怕有些不妥吧?”
“唉”,马秀英无奈的叹息道,“自古帝王有三宫六院,就是寻常男子也都有个三妻四妾。小兰妹妹天生丽质,又与你情投意合,这本也无可厚非。既然母亲大人也都这么说了,那你就遵了母命吧。只是我妹妹娇弱,日后你可要真心相待,切不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马秀英说着感觉到心头一沉,哽咽着再说不出话来。张夫人生怕再继续说下去马秀英、朱元璋反倒会改变主意,当下对他们说道:“秀英,你先陪你小兰妹妹吧,为娘有话要和元璋说。”
说罢马秀英带着郭天兰下去了,张夫人又屏去了旁边丫环,见左右无人,竟然一把给朱元璋跪倒。
朱元璋赶紧搀扶起张夫人,问道:“娘,为何如此?”
张夫人说道:“元璋呐,老身不但把两个女儿都给你了,就是老身这一个身家,还有天叙、天爵,全部都拜托你了。”
朱元璋心里一惊,他何等聪明,已经猜出昨天事情的缘由了了,他问张夫人道:“那昨日之事?”
“不错,昨日之事全部是老身一手策划”,张夫人承认道,她知道昨日之事可以瞒的了谁,却无论如何瞒不住朱元璋,“是老身有意把小兰许配给你的,又担心你不愿意,所以才不以不出此下策。”
朱元璋叹息道:“母亲这又是何必呢?元璋深受父王大恩,自当舍命相报,这又是何苦呢?”
“你也不必这么说了,老身怎么会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张夫人说道,“你父王虽然名义上是你的泰山,但是对你多有亏待,倒是你三番五次看在秀英的面子上。替你父王力挽狂澜。说起来,还是你父王对不起你。”
“唉,毕竟是父王当年怜悯我,给我一个从军的机会,此番大恩大德,元璋终身不敢忘”,朱元璋说道。
“为娘是觉得愧对于你”,张夫人借着机会试探性地向朱元璋说道,“你两个弟弟也不成器,若是由他们独掌大局的话,恐怕你父王传下的这些基业不多时就要全部败光。”
“为娘把兰儿托付给你,如此,我的两个女儿都全部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待他们”,说着张夫人看着朱元璋的眼睛问道,“元璋,为娘有一个想法。你两个弟弟现在还小,不如先暂时让你替他们当几年滁阳王,等他们日后成熟了,你在还位于他们,你看如何?”
“反正你既是他们的姐夫,也是他们的妹夫,怎么说来都是自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谁来当这个滁阳王都是一样的,你意下如何呢?”
朱元璋一听张夫人话中有话,当然知道他她非是真的相让滁阳王王位,而是在试探自己的忠心,说不定此刻在张夫人的身后就埋伏有刀斧手。
再者朱元璋现在实际上掌握了滁阳军的兵权,这个滁阳王当与不当都是他实际做主,又何苦去为了一个虚名背上一大堆的骂名丑名呢。
他赶紧跪下说道:“母亲饶恕了元璋吧,元璋宁死也不敢做这个非分之想。滁阳军永远都是姓郭的,元璋愿意终身辅佐两位弟弟,对天起誓,绝不敢有二心。”
“好,我想相信你”,张夫人把朱元璋搀扶起来,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把小兰许配给你,现在外面很多人在纷纷议论,说什么‘是朱元璋自己想当王,这才故意气死了滁阳王’。”
“老身就不相信那一套,老身就是要证明,我的女婿朱元璋是忠于郭家的。所以我不仅不怀疑我的女婿,还要把我的小女儿也托付给你,以证明我对你的信任。”
“母亲厚爱,元璋无以为报,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朱元璋话锋一转说道,“元璋自然是要终身辅佐两位弟弟了,不过元璋觉得,两位弟弟此时也不适宜称王。”
“此话怎讲?”张夫人反问朱元璋道,“莫非你后悔了?”
“母亲大人无比相信元璋,元璋只是觉得外面强敌众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这个王位。两位弟弟尚无父王威望,此时还是不要着急称王的好”,朱元璋解释道。
“有你这个名震天下、战无不胜的朱元帅在,又有谁敢打这个主意?”张夫人问道。
“远则有濠州城的孙德崖、赵均用,近则还有……”,朱元璋想说“还有张天佑”,却故意停下来不说。
“老身就在这里,我倒是想看看,谁敢有称王称霸的想法”,张夫人说道。
“比方说和阳城里的张元帅”,朱元璋说完,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母亲,两个弟弟若是此时称王,非但会引起朝廷的注意进攻。而且滁阳军内部各个元帅也会彼此不服相互称王,到那时可是自取灭亡直到了”,朱元璋说到这里,张氏不再说话,只是认真听着。
“有我在这里辅佐两个兄弟,料想无人敢造反称王。待得时日成熟了,日后在称王接过父王大旗也不着急。”
“唉,也只能如此了”,张夫人无奈的叹息道。
“那我和小兰的婚事?”朱元璋问道。
“你和小兰的婚事过两日就举行吧,老身亲自操办,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朱元璋见张夫人如此说来,心中暗喜。其实这几年郭天兰越长越漂亮,朱元璋看在眼里也是暗自动了心思,不过他有了马秀英,也就不便在有什么表示了。
现在马秀英身怀六甲,对于朱元璋来说,固然是高兴。可是却少了行房乐趣,朱元璋本不是酒色之徒,但也不是清心寡欲的圣贤之辈。他有时候也是寂寞难耐,只不过成大事之人能够控制住自己罢了。
而今恰好张夫人、小兰都愿意,他也乐得接受。而且结下了这门婚事之后,他就是正式的郭子兴亲女婿了,到时候,统领大军发布军令什么的,也是名正言顺。
朱元璋想到这里心里笑了,此番真是一举两得,而且抱的美人归。
朱元璋与郭天兰的婚宴果然如期在两天后举行了,虽然说郭子兴刚刚病逝不久,这么做似乎有点不符合常情,可是一则有朱元璋大军坐镇镇压,二则有张夫人亲自操办,倒也无人反对。
只是新婚后当日,有那喝醉了酒的旧将在酒宴上趁着酒劲说道:“朱元璋屡立战功,现在又是滁阳王的女婿,为何不接了滁阳王这个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