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吴桢方才平定镇江,另外一路大军的捷报又传到了金陵。却说邓愈、胡大海兵发徽州,一路上兵锋所向势如破竹。
徽州此时还为元军所占据,朱元璋心怀的是天下,此番发兵志在平定安徽、两浙苏杭,哪里分什么元军张士诚,趁着兵威大张之际四出攻略。
徽州前站是绩溪,元军守将总以为朱元璋的东吴军正忙着与攻打西吴军,想来此时抽不出兵力攻打。等到邓愈、胡大海兵临城下,仿佛天降神兵一般。
绩溪主将巴尔思不花今日问的西吴军众将骁勇,无心抵抗。带着一大帮妻妾和金银细软悄悄打开后门一逃了之,倒是副将万户吴纳等据城死守。可惜怎抵挡得住邓愈、胡大海的锐气,一阵厮杀,胡大海率先登城,斩杀吴纳,攻克绩溪。
却说当时元庭赖以维持江南的乃是苗帅杨完者的二十万苗军,这杨完者本系“飞山蛮”杨再思的后代。杨完者自小就有精通武艺韬略,胸有大志。
只因他祖上曾经受封于元朝,心存感激。故而当时徐寿辉攻陷武昌后,杨完者与其父帅数万苗家子弟帅兵出战。一战攻克武昌,大破天完军十余万,一时威震天下。
后又率部东进,其父战死后,杨完者接管苗军兵权。平江西,在两浙之间屡破张士诚所部。只是杨完者的苗军虽然彪悍善战,奈何元庭当是自顾不暇。各路元军统帅开始有了割据一方,静待时局的想法,哪里还有多出来的粮草给杨完者的二十万苗军。
杨完者无奈之下,只得纵兵抢粮,每攻下一城一地放纵部下抢掠以维持士气,以至于当时大江南北都盛传苗军军纪极其败坏。反之,张士诚虽然柔若无能,却能施行怀柔政策,宽厚待民,当时就有一首民谣说“生不谢宝庆杨,死不怨泰州张。”
但这杨完者骁勇善战,东吴军就是张士德也曾经大败于他。亏得东吴军人数众多,元军江南各部又彼此不相协调,张士诚与杨完者只见才勉强打的平手。
此番东西吴交战,张士诚一时被朱元璋大军打的连连败军失地。无奈之下,也曾派人携重金向杨完者求援。但杨完者一直在想以静制动,坐收渔人之利,对张士诚的求援只是置之不理。
等到徽州军报传来的时候,恼的杨完者不行。他自领兵以来,所向无敌,这还是第一次接到部下的求援军报。
“贤侄呐,当初张士诚与朱元璋大军在常州激战的时候,我就劝你趁机发兵拿下金陵。可惜当时错过机会,却让朱元璋这小子战胜了张士诚,如今挟得胜之师反过来打我们了。”
说话的是杨完者的叔叔杨正通,“飞山蛮”杨再思死后,其子纷纷镇苗侗各寨。杨正通也是其中一寨首领,在军中充任副帅,形同军师。
“诶,叔叔不用担心”,虽然错失战机,杨完者并不把西吴军放在眼里,“张士诚那般人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战败也是情理之中。朱元璋若是与我苗军交手,哪能让他这么轻易获胜!”
“话虽如此,可是朱元璋手下猛将如云,最近又挟得胜之威。加上各处元军不听我军调度,贤侄呐,此战还需要多加小心”,杨正通的本意是想劝杨完者不必派兵援助徽州。
“叔父多虑了,区区一个濠州乞僧,算得了什么。明日我点兵五万,发兵徽州”,杨完者蛮不在乎的说道。
此时元军已经占据杭州一带,江南富庶已得大半,按照杨正通的想法,这足以拥兵自立了。至于徽州各地,虽然说也是同为元军,可是元庭并未真正把苗军当成真正的正规军。
平时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如今却要因此北上与朱元璋大军争锋。而且徽州是此时是四战之地,不但为朱元璋觊觎,就是张士诚也数次派兵争夺。
杨正通固然是想自保杭州,按兵不动。奈何自己这个侄子功名心太重,一心想着恢复祖上“飞山蛮”的荣耀,次日便点起苗兵五万,浩浩荡荡杀往徽州。
这苗兵追随杨完者数年,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两日后便到达徽州城下。杨完者是一路急行军,可是到来时已经迟了。邓愈、胡大海哪里会给元军时间,这几日猛攻徽州,早已破城而入。
徽州城元军守将巴尔思不花弃城而逃,副将吴纳战死殉城。邓愈自领兵马镇守徽州,又分兵让胡大海进攻婺源。
杨完者前来就是援救徽州的,待他来到徽州时,徽州却早已易主。杨完者当时勃然大怒,挥动苗军猛攻徽州,想要一举破城雪耻。
徽州城中,邓愈此时只有数千守军,大军方才分拨胡大海攻打婺源去了。骤临大敌,邓愈一边让人飞马传书,掉胡大海大军回援。另一方面,他却故意虚张声势,让守军在城中各处布下弓弩机关。
然后却大开城门,撤下城上守军,仿佛三国空城计一般。
杨完者在城下见徽州城空空如也,当时一阵冷笑道:“人说西吴军能征善战,各个智勇难敌,我看却不过如此,传令大军,给我攻进城去!”
苗军正要开动进城,旁边杨正通出来劝阻道:“贤侄呐,休要如此着急攻城。我看这城中暗藏杀气,想那徽州西吴军主将邓愈、胡大海也是独当一面之辈,手底下也有得数万大军。”
“按理说徽州城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门户大开,无人把守。恐怕是邓愈在效仿三国孔明空城计,在城中设下埋伏,正等着赚我等入城呢。不如我们在城下先按兵不动,攻城也不着急这一时,且看清他徽州城中虚实再说。”
杨正通说的也有理,杨完者不禁犹豫了起来,又过的一时,他见城中还是没有动静。实在是等不住了,对杨正通道:“叔父,且不管他虚实如何,就算是他城中有埋伏又如何?些许小计,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说罢,杨完者也不管那么多,传令苗军,即刻就要发兵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