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濠州方面,副帅贾鲁遵照丞相脱脱命令,统帅十几万偏师日夜围攻濠州,怎奈郭子兴等人防守甚严,贾鲁无隙可趁,因此战局竟然僵持了近半年。一日贾鲁正在营中独自对着地图深思进攻濠州的策略,突然有士兵进来禀报道:“启禀元帅,今早不知何故竟有大批溃军从我军东南方向涌来,前哨不知如何处置,请元帅定夺!”
“大批溃军?人数是多少?可是贼兵?”贾鲁问道,他心想:动能方向正是高邮,丞相脱脱正帅百万大军攻打高邮,难道是让贼军突围出来了?
“禀元帅,具体人数看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成千上万的奔涌过来,不计其数。看样子不是贼兵,好像是,好像是朝廷的人马。”
“朝廷的人马?”贾鲁听着突然有种不想的预感,莫非是丞相脱脱那边遇到了不测?他没敢多想,又吩咐道,“不可能是朝廷的人马,你再多派出哨骑前去打探,一定要尽快弄清楚情况,速速回来向我汇报”,贾鲁跟随脱脱这么多年,知道脱脱向来是用兵如神,他不相信是脱脱大军遇到了不测,这时还在猜想一定是高邮被破,贼军扮作朝廷人马溃围而出。
到了下午的时候四处派出的哨骑陆续回来。报告给贾鲁的情况都是高邮方向朝廷百万人马大败,贾鲁还是不敢相信这些消息,独自一人在营中焦虑的踱来踱去。这时候有两名哨骑押回一个学究模样的人进来,禀报道:“元帅,此人混杂在乱军之中颇为可疑,我等将其抓获带来交予元帅发落。”
贾鲁一看那人不禁失声叫道:“伯遂兄,你不在丞相身边,怎么到这里成了这幅模样?”他一把拉住龚伯遂,吩咐两旁士兵道,“快,赶快给龚参军松绑泡茶。”
原来那人正是丞相府参军龚伯遂,龚伯遂被脱脱赶出军营后无处可去,只得一路漂泊向北,到了濠州外围的时候,贾鲁的哨骑见他独自一人,又不像逃兵模样,就以为他是奸细把他抓了起来。龚伯遂与贾鲁都师从脱脱,此时见到贾鲁,龚伯遂百感交集,放声大哭道:“贾鲁兄啊,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说着痛哭不已。
贾鲁见龚伯遂这般模样,心中已经知道脱脱有了不测,顿时心中一片凄凉,可是他还不敢相信,也不甘心相信。他一把抓住龚伯遂激动的问道:“伯遂,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完了,完了,都完了”,龚伯遂推开茶杯,抱头痛哭道,“都是我害了丞相,是我害了丞相呐!”龚伯遂触动心绪伤心不已。
“你先快给我说清楚!丞相到底怎么样了?!”贾鲁紧紧抓住龚伯遂的肩膀逼问道。
“半月之前丞相派我潜入高邮城中去劝降张士诚,张士诚当时与我约定说三日之后给出回复。我当时见高邮城破败不堪,城中不过才数千残兵,以为随时可以攻下高邮,因此就擅自答应了张士诚的三日之期。第一日、第二日都且无事,到了第三日晚上我到丞相帐营议事的时候,见丞相忧愁万分,这才知道原来是朝中奸臣哈麻假传圣旨,剥夺了丞相相位,还要把丞相发配云南,说是第二日就要起身前行。丞相当时无奈,料知他走后大军终将崩溃,他为让我免去刀兵之祸,连夜将我革职赶出军营,我一路向北漂泊这才到了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劝说丞相那圣旨是假的,要丞相暂且隐瞒圣旨,等攻下高邮了岂不没事了?”
“我说了呀,我苦口婆心的苦苦相求丞相,说他要珍重自己,要为朝廷留下最后一线希望,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得’的道理。可是丞相就是不听,说他早就以身许国不必生死,又说做臣子的怎么能隐瞒圣旨有损了忠义之道。我当时见劝阻无效,还动帅本部人马连夜拼死拿下高邮城的决心,怎奈被丞相阻挡,这才将我革职出营。”
“那后来呢?”贾鲁听到脱脱被罢相,呼吸急促极为担忧脱脱安危。
“后来听说第二日丞相和使臣月阔察儿召集众将当众宣读圣旨,要把军权转交给月阔察儿。指挥副使泰不花不服,被月阔察儿当场格杀。副将哈剌答见泰不花被杀,悲愤交加,当场自刎以死相送丞相。达鲁花赤不服月阔察儿,也独自带着阿速军南下闯荡。可是丞始终不听众将所劝,还是坚持要奉旨接招,把大军全部交给月阔察儿指挥。”
“丞相走了以后,月阔察儿不理军事只知道日夜与军妓饮酒取乐,众将又死的死、走的走,后来张士诚连夜全军出城趁夜偷袭,月阔察儿毫无准备,被杀的一败涂地,百万大军就此一败涂地四散奔溃。”
“那丞相呢?”贾鲁这时候已经不在意军情的惨败,他只关心丞相脱脱的安危。
“丞相第二日就匹马被贬云南了”,龚伯遂无奈的说道。
“你!你为何不去一路护送丞相,他即已被罢相,一路之上若无守护岂不是容易遭奸臣暗算!?伯遂,你好糊涂呀”,贾鲁埋怨龚伯遂道。
“我找了,可是没有找到丞相踪迹,一路之上又被乱军带动向北。”
“你!竟然没找多久就不顾丞相自己走了!”,贾鲁气得只感觉两眼冒火,一下只感觉胸口发闷,一口鲜血竟然喷出,龚伯遂等人急忙救护他,等到贾鲁微微醒来,还挣扎着起来说道:“丞相才走数日,应该还追的上,我,我要立即起来,带兵前去护卫丞相,说着又是吐血不止。
当时渐渐的转入冬季,脱脱罢相后月阔察儿的百万大军又一败涂地,贾鲁的这十几万人马名义上还是在围困进攻濠州,实际上已经成了孤军。而且此时元庭已经无人再向贾鲁供给粮草,贾鲁军中又缺医少药,他自己病情日益加重,只是还念念不忘要带兵去护送脱脱,过了一个月以后竟然在军中病死,他的那十几万大军也就群龙无首分崩离析,历时半年多的濠州之围也就不战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