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知足。”眉昕欢快地收拾着顾容媚的东西,将它们一一安置在顾容媚在行宫里的寝殿里说道,“我就只想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宫女,在娘娘身边尽心伺候着,我不像有些人,心里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尽是胡思乱想。”
  眉昕抬起头来朝林绵珠吐了一下舌头,林绵珠不免嗤笑了一声道:“该说你是本分还是什么,却是很好满足,那皇后不过是可怜你给你一点赏赐,你便像得了宝贝似的甘之如饴了,真是叫人好笑。”
  眉昕倒是毫不理会她的讽刺挖苦,满不在乎地整理着顾容媚的床铺:“皇后娘娘才不是可怜我,她是真的关心我这个宫女,自然是用真心去换真心,娘娘对我好,我自然更要对娘娘好了。”
  “再说,我伺候娘娘也是我的本分。”眉昕干起活来也是十分的能干麻利,“娘娘能够对我关照,不像其他的主子那样动辄便是打骂,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我已经很满足了。”
  话说到这里,林绵珠便知道自己和眉昕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眉昕便是纯粹得愚昧,将那等级森严,制度礼仪看得比什么都重。
  皇上皇后的微微垂怜,她便甘之如饴地接受,丝毫不为自己身为奴婢的身份而感到害臊。
  那自己还有什么话同她说的呢?林绵珠摇了摇头,走出了寝殿,朝行宫中的湖边走去。
  没走几步便看见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湖边漫步,时不时地说着一两句闲话,看起来十分的甜蜜。
  “这行宫怎么样?”唐立锡侧过脸微笑着去看顾容媚的神色,“倒也是十分凉爽惬意,可以让你好好的休息一下。”
  顾容媚微微笑道:“都如此大费周章了,怎么会不好。何况我每天都是休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哪里还需要休息?”
  唐立锡伸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摸了摸认真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便是顶天的大事情,这不仅是你的孩子,更是我的孩子,可要把他照看好。”
  顾容媚不禁推开他的手,有些忿忿地说道:“原来如此的大费周章,跑来这行宫避暑,说是为了我,不过是为了这肚子里的那个。”
  唐立锡看着她吃味的神色心里也有些好笑,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沿着湖畔慢悠悠地走着。
  “你又胡思乱想了。”
  两个人打情骂俏着,倒像是老夫老妻一般走远,叫悄悄藏在一旁的林绵珠看得心里又添了几丝不满。
  想来这顾容媚怎么就这么幸运,不仅是得了皇上的宠爱。而且偏生这皇帝还是一个俊朗的翩翩公子,站在那里,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样既有才华,相貌,又是荣贵奢华的家室,纯粹的皇室血统的难得的好男人竟然对她如此倾心,怎么不叫旁人看了妒忌。
  林绵珠越想越气,越看越恼,不禁用力踢了一脚那灌木丛,不满地转身离去。
  唐立锡将顾容媚带到行宫来就是为了能够让她能够在这里更好地休养,他知道顾容媚害喜害得严重,难受得紧,所以心里也十分在意,多次嘱咐顾容媚身边的丫鬟要好好照顾她,万万不得掉以轻心。
  眉昕自然是将皇帝的嘱咐铭记于心里,顾容媚本来就对她十分关照,现在她有了身孕,自己更应该好好地伺候她,这本来就是责无旁贷的。
  可惜林绵珠就没有这么想了,她看着顾容媚整日锦衣玉食,吃着上等食料制成的美味佳肴,穿着她们连见都没见过的华贵绸缎,心里已经是被艳羡和嫉妒充满了头脑,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顾容媚的冷暖。
  皇帝将她安排在顾容媚的身边,专门伺候在顾容媚左右,陪她散散心,说说话,同时也要照看着皇后的安好。
  林绵珠心里存着事情,早已没有心思去照看顾容媚,谁能料到这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情竟成了让三人命运发生巨大转折的导火索。
  这天天气正好,顾容媚不禁产生了要去园里走一走的想法。她虽说到了这行宫里也有些时日了,可是身子却是一直不舒服,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去园子里好好逛一逛。
  动了这个念头,她也就没有迟疑,也不愿意身边一大帮人乌压压地跟着,于是遣走了一干人,只带着贴身的侍女眉昕和一直都说得上话的林绵珠同行。
  眉昕见顾容媚想要出去走走,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整日闷在这屋子里,就是再好的屋子也得把好好的人憋出毛病来,因此欢喜得不成样子,忙去帮顾容媚整理衣襟,便要随同着一起去。
  林绵珠倒是没什么兴致,虽说这行宫富丽堂皇,到处便是自己一辈子也许也瞧不到一眼的好东西,可她本来就对顾容媚没有好感,现在叫着她一同随行,她心里也不大乐意。也不好拒绝,只好敷衍着行了个礼表示愿意陪在皇后左右。
  三个人各怀着心思来到了园子里。园子里有一池清水,那水宛如青草一般的碧绿,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波来,甚是好看。
  池中种着一湖的粉莲,青涩秀美的,含苞待放的,怒放张扬的,点缀着这一池的碧水,让人不禁沉迷。
  眉昕也禁不住对顾容媚说道:“娘娘,您看这一湖的莲花真是好漂亮啊,这可是在宫里见不到的景色呢。”
  顾容媚也是莞尔一笑,称赞道:“确实是好看的很,让人心里看着高兴。”
  眉昕听到顾容媚说好看,心里立即就动了心思,连声说道:“既然娘娘喜欢,不如让奴婢去摘几枝含苞欲放的放在娘娘的宫里,放在盛水的瓷器里,那样过不了几日满屋子都是莲花的清香了,娘娘说可好?”
  顾容媚笑着摇头道:“不是说过那花还是要留在枝头上才是最美的吗?”
  眉昕嘟着嘴说道:“奴婢猜不透娘娘的心意。奴婢只知道这花不论是有多美多好看,总是要有人欣赏它喜欢它才能显出它的独特和美丽,若是孤零零地在这池子里没有人去在意它,那它不就是白白盛开,白白凋零了吗?”
  顾容媚没有想到眉昕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却是能够在无意间说出让人心里恍然大悟的话来,心里也有些惊讶。
  “何况,若是皇上来看娘娘,看到宫中有这么漂亮的莲花,一定会十分高兴的。”眉昕又赶忙说道。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绵珠这时候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话。
  “也不知道,究竟是来看皇后娘娘的,还是来看这花的。”
  眉昕倒是没有听出林绵珠话里嘲讽她的意思来,反而笑着说道:“自然是来看娘娘的,皇上本来看着娘娘就高兴,看着娘娘喜欢的花放在宫里,自然会更高兴了。”
  顾容媚笑着轻轻戳了她一指头道:“你倒是油嘴滑舌的。罢了,你去摘几枝放在寝宫里好了。”
  “好!”眉昕得了顾容媚的准许,立即欢欢喜喜得提着衣裙朝湖畔走去。
  那湖畔边全是带着青苔的大石头,很是不好走,顾容媚心里也有几分担忧,便走到那湖边的石头旁小心地看着眉昕往石堤上走。
  一边看着一边对站在身后似乎是心不在焉的林绵珠说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似乎是有心事。”
  林绵珠随口答道:“皇后娘娘多虑了,奴婢不过是最近身子不是很舒服,若是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顾容媚听出了她话里面透着许多的生疏和隔离,忍不住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去看岸边的眉昕,淡淡地说道:“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什么心事,只管跟我说便是了,不用明里暗里地说眉昕,你们同是奴婢,本来就该互相关照,要不然这日子可难过着。”
  顾容媚本意是想说如今林绵珠与眉昕一同侍奉自己,平日也是住在一起,朝夕相对,照理应该好好相处才是好。如果两人因为什么事情而闹得不高兴,那相处起来自然也就不愉快了。
  可这话听在林绵珠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觉得顾容媚是话里有话,在嘲弄她不过是一个婢女,而且那话里似乎是帮着眉昕说话,偏袒着眉昕。
  她虽然也知道眉昕侍奉在皇后的身边日子比起自己要更久些,可平白无故这么说起,摆明了是偏心眉昕的架势,却是又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委屈和愤懑。
  当下也就不冷不淡地还口道:“奴婢不知道皇后娘娘如此心紧眉昕,若有冒犯眉昕,还请娘娘恕罪。”
  一口一个恕罪,听得顾容媚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侧过头来看着她说:“你如今是怎么了,脾性倒是越来越倔强了。不过随口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
  林绵珠却是毫不服软,冷声道:“奴婢不似眉昕乖顺,讨娘娘喜欢,奴婢不过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不懂得如何揣测娘娘的心意,说娘娘爱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