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锡的声声质问让林绵珠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她哪里想到了唐立锡会如此的步步紧逼,心里也没有了对策,怯懦地小声回答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在想得是什么。奴婢不敢随意揣测皇后娘娘的心意。”
  “你不敢揣测?”唐立锡不禁冷哼了一声,猛地用力一拍扶椅,怒喝道,“皇后摔倒,摔进水里的这两件事情是不是都与你逃不了干系!”
  林绵珠已经吓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着,却是怎么也不肯说实话。
  “奴……奴婢不知道皇上说得是什么,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做出伤害皇后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呀!”
  若是谋害皇后的意图被察觉了,自己肯定是难逃一死。虽说那时候林绵珠已经是心如死灰,可如今却意外地捡回了一条命,她又怎么愿意再去那鬼门关再走一遭,于是连连抵赖。
  唐立锡虽是心中有怀疑,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只得罢休,摆了摆手烦躁地说道:“下去吧。”
  林绵珠又得了幸免,逃脱了一罪,欣喜得不行,赶紧磕了几个响头,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唐立锡望着空荡荡的殿堂,想到不知顾容媚如今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已经惨遭不测了,心里便是一阵伤心欲绝。脑袋也是疼痛不已,顾容媚的面容不断浮现在脑海里。
  “皇上,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都已经忙了几个晚上了,再不休息您的身子可是受不了啊。”身边的奴才弯着腰恳切地说道。
  北堂山轻轻揉了揉眉心,淡淡地答道:“无妨,朕身子不累,这夜晚长着呢,朕觉得不过几个晚上,就像是几十年过去了一般。桂西,你去把再点一盏烛台,朕今晚也不睡了。”
  那个叫桂西的奴才惊惶不安地连声说道:“使不得啊,皇上!就算是皇后娘娘她不幸去世,皇上您也要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啊,桂西担心皇上。”
  听见桂西提到了皇后,北堂山心里又是一阵剧痛,他将洛容仪视作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将她当做珍宝视作宝藏。两个人相亲相爱,还以为以后的日子能够相扶到老。
  后来洛容仪有了身孕,北堂山高兴得不得了,更是将洛容仪小心呵护,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可最后,洛容仪还是因为难产大出血,连孩子也没有生出来便撒手人寰了。
  洛容仪没了,孩子也没了,这两件事情便像是一记千金的猛锤击打在了北堂山的心上。他是伤心欲绝,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为洛容仪守夜。
  几天下来,人顿时就消瘦了不少,精神也是憔悴了许多。
  可是北堂山却是皇帝,一国之君,有着许多常人没有的苦恼和烦闷。他不能因为洛容仪的去世而终日恹恹不振,他不能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和还未见过天日的孩子难过而不理朝政。
  甚至在他上早朝的时候,大臣们还问起了皇后,说皇后抱恙了一个月怎么还未康复。他都狠不下心说出皇后已经离世的事情来。
  北堂山不愿意承认,不想承认,洛容仪已经永远离开了他,再也回不了他身边的事实。
  可是国家的路自己却还要继续走下去。洛容仪去世后,北堂山便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处理政事上面来了,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吃饭睡觉也是十分的不合条理。
  这可是急坏了他身边的一干奴婢和侍从。皇上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若是以后要出了什么问题,太后归罪了下来,自己又怎么承担得起呀。
  虽然是十分担心,却又是实在没有办法,劝也劝不了,不论准备怎样的美味佳肴,北堂山也不会多吃一点,动动碗筷就算是吃过了。
  北堂山的国家是一个临海的国度,正好是与唐立锡的国家相邻不过数里。
  他自己的宫殿也是临海而建,当初洛容仪喜欢碧蓝的大海,北堂山还特意为她选了一个临海的房间,让她每天早晨起来便能看见犹如天空倒影一般的广阔碧蓝的海洋,能够心情舒畅一些。可惜如今房间虽然还在那里,人却早已没有了。
  北堂山心里的苦楚却是任何人都不能诉说,他怎么能说,他又怎么说,他和洛容仪的点点滴滴,含情脉脉是要怎么说才能够让旁人感受到的?算了,一切都是无用之功,现在洛容仪走了,说这些不过是让自己伤心罢了。
  这天,北堂山也是在书房里批改奏折直到清晨。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进了书房内的案桌上,暖洋洋得让北堂山有些睁不开眼睛。他起身喝了一口昨日泡得已经凉透的茶水,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的书房也是面朝着大海而建立的,从窗口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岸边和海水。
  北堂山只不过是随意地瞧瞧,提一提精神,却在不经意之间看见岸边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他心里有些狐疑,洛容仪去世后,好些日子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了,也没有去叫来侍卫下去察看,而是自己一撩衣袍,转身走下去想要一看究竟。
  清晨的海风咸咸的淡淡的,不似夜晚的寒冷和腥味,带着点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十分的舒坦。
  北堂山越是走近心里便是越是狐疑,从那个躺着的身影看来是一个女子的模样,像是从海里出来,浑身都是湿透了的。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北堂山一面轻声问道,一边缓缓走了过去。
  那个女子却是什么也不说,像是晕了过去一般。
  北堂山迟疑了一下,说道:“朕失礼了。”随即便轻轻地将那个背对自己而躺的女子翻了过来。
  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北堂山忽然恍惚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的思绪好像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要去哪儿。这是谁啊?这分明就是自己去世了一个月的妻子洛容仪啊!
  北堂山眼里突然有些酸涩,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竟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是洛容仪,是洛容仪!她是不是舍不得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呆在这险恶的世界,所以从阴曹地府跑回来找自己了?
  好一会儿,北堂山才恍过神来,他又仔细看了看女子的模样和身形,发现女子的肚子较平常的女子要大许多,像是已经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
  在海里泡了不知多久,如今又是昏厥了过去,不知道女子和她的孩子还能不能抱得住,北堂山这时候意识到了情形的不对,赶紧将她抱起来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顾容媚怀着身孕,身子沉了不少,北堂山抱着也有些吃力,好不容易将她抱到了殿中,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了。
  在一旁听候差遣的奴才看见皇上一大早从外面抱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都诧异不已,却又不敢多嘴问些什么,只好站在一旁,看着皇帝将女子轻轻放在了床上。
  北堂山将她放在了床上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是如同炭火一般的灼热了,果然是发烧了。
  他转头对一旁好奇的奴才说道:“去把最好的御医给朕叫来,一定要赶快,万万不得迟后。”
  那奴才见皇上一脸着急和心慌的样子,顿时也给吓坏了,皇帝失去皇后后,也是好久没有露出过这般焦急的样子了,恐怕只有洛容仪生病的时候,北堂山才会有如此焦急和慌乱的神色。
  “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北堂山见那个奴才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禁催促道。
  那个奴才这才恍过神来,忙不迭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北堂山又立即命令婢女将顾容媚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了舒适干净的衣服。
  御医很快就赶到了,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北堂山却像是经历着生死大劫一般的难熬。
  那个御医瞧着顾容媚面色苍白,呼吸也有些不均匀,也有些吃惊,小心地把过脉之后,思索了一会儿向北堂山说道:“回禀皇上,依照老臣之见,这位姑娘已经怀胎七个月了,如今又受了风寒,发起了烧,胎向十分的不稳定,随时有滑胎的迹象,这身子也是恐怕一两个月也轻易痊愈不了的。”
  北堂山惊奇地问道:“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大碍。”
  “是的,皇上,虽说已经怀胎七月。胎向都稳固了,可是这位姑娘应该是受到了撞击,又受了风寒,所以会胎向大乱。不过也实属好运,还没有给孩子造成致命的伤害。”
  那御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倒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北堂山不禁喃喃自语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那御医也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头,虽说觉得有些眼熟,却是说不上和什么人相像。
  他也不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可是见皇上如此地关心她,还将她安置在靠海的奢华房间内,自己也就自然不敢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