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多心残,莫再念,情字百肠牵。痴意语何,梦兮更难圆??
"醒了。"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梦梓澄。泪水顺着半眯的眼眸流向耳边,凉凉的,也痒痒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轻声的问。
"天竺圣僧带来的曼陀罗。"梦梓澄的声音也很轻,却低沉而磁性。
"是吗......那要恭喜我,即将要忘却前尘了。"心好痛,手脚冰凉。曼陀罗,地狱之花,地藏王让他喂我喝下曼陀罗,无非是想让我忘记一切。
曼陀罗,是不能直接食用的,因为会有依赖性。而且,曼陀罗的毒素,不会让人死亡,而是意志消沉,忘却过去种种。
"我不想你记得一些不好的事情,汐儿,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梦梓澄坐在床边,端起了碗,又通过竹管灌进我嘴里。
"烛阴哥哥,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不想忘的,就是你,一念太执,所以,你不喜我。"我一直在想,最痛的是什么?不是生离死别,更不是无爱无恨。而是心里的那个人,被忘记。即便是千万个不愿意,却因为那个人并不想让你记得他。
"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爱的男人,却不想还有一个男人叫做烛阴。一起忘了吧。"梦梓澄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耳边萦绕。
"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我。帛吟,也是你的人,对吗?"我始终想不通一些事,直到这一次,我终于明白了。
"是。"梦梓澄简单的回答着我的问题,我欣然的笑。即便是要忘记一切了,也要在即将忘记一切时,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何。
"我已经喝下了曼陀罗,能不能在还未忘记一切前,做最后一件事?"我稍微坐起了一点,微笑着看着梦梓澄。
"好,我让紫罂过来。"看着梦梓澄离开,我欣慰了一些。他,似乎没有那么恨我,只是不想我记得他罢了。他不想让我记得他,便是不想要我与他再有任何交集。
紫罂过来时,我半醒半睡着。我必须保持体力,不能让自己睡着了,因为这一睡,再醒来,我便不再是我了。
"夫人......"紫罂跪在床边,泪雨梨花。
"紫罂,扶我去看蝶舞,可好?"我拍了拍紫罂的肩,亦如既往的笑着。
紫罂点点头,扶我起来。
蝶舞睡的很安静,紫罂说,蝶舞始终不愿吸收韶华之力,如今,就像我初到这里一般,多数日子都是睡着的。
"我与蝶舞说几句知心话,紫罂你在门口等着。"我唤道,紫罂规矩的走出门,并将门关紧。
我感应着韶华之力,并从蝶舞的身体里取了出来,已经有些累的身体消耗太大。曼陀罗的药力太过强劲,我必须速战速决。
我将韶华之力驱动,打入了蝶舞身体里一些,足以为她续命。然后将剩下的力量蓄入自己的心口。
蝶舞睁开眼,看着我。
"你......"
"嘘。"我捂住了蝶舞的嘴,趴在她耳边。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好好对他。"我将蝶舞再次催眠,然后离开了房间。
"紫罂,扶我去圣主房间,我与他告别。"紫罂又哭了,哄了两句,才平静下来,却已经赶不及去见梦梓澄。
我从腰间取下了磐石,那是我在韶园无聊时,用羊脂玉打造出的一颗与我原型一样的石头。
"烛阴哥哥,我真的不想忘记你,那样,生不如死,偏偏你却不想我挂念着你......那么......就让我彻底消失吧。"我吐纳着妖神的神力,让元神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将这段话,留音在了石头中。
"紫罂,来不及了,你将这石头送去圣主那里,我要睡过去了,快一点......"
妖神之力在曼陀罗的侵蚀中渐渐的淡化,我保留了最后一点力量,以自己为引,将韶华之力送往修罗界。
我已经准备好了,被修罗界的修罗们撕碎,或者被丢入第六空间。
那时,我必定已经忘记了一切,然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妖神。没有烛阴哥哥,没有应龙,也没有言书,我的天书,书儿......
灰色的天空,大雨倾盆,在冲破了界门后,我看到了绿林。
我知道,这便是修罗界。我知道,我即将面对无数的异类。我知道,我已经不太清醒。最后一道光晕中,是无数的兵器而下。
终是结束了吧,忘记一切,便可以从新开始,只是有那么一个人,我还不想忘记......我用指甲,在胳膊上刻着烛阴,却只刻了个烛字,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