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林中的人全部都死亡后,尹墨钰立刻收手站定。
'风,更深露重,还不快请原道而来的客人们入庄休息。当朝的左相大人可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山庄招惹不起的人物,可要好生的照顾周到了。'
话音刚落,尹墨钰身后的山门便应声而开,风手中拿着一支短萧缓缓的从门内迈出,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行来人,又看了看远处的竹林完全没在意躺在脚边的那具死尸,淡声道:'马上收拾干净,切不可污了客人们的眼睛。'
风一抬手那具尸体便分向了旁边的树林。只听见从竹林传来一阵响动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柳荫山庄真是藏龙卧虎,没想到王若水死后这柳荫山庄依旧这么强。王若水啊王若水,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啊!
'请各位下马进庄,这是山庄的规矩还请各位多多包含。'
白龙非抬头看向睨着他的风。这个山庄果真是不可小觑,就连一个小小护卫都有这么高深的武功,在庄里的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感觉像是被侮辱了的一旁的侍卫刚想张嘴说话就被白龙非出手阻止,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还不到时候。
'下马。'
白龙非率先翻身下马,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所有人都不甘愿的翻身下马,虽是心有不甘但是都没有一句怨言。
尹墨钰看了一眼风手中拿着的短萧,接着扫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什么也没说便撩起衣袍转身回庄,刚踏进门槛就站定了脚步。
'在下现如今虽不是柳荫山庄的人却也受恩于此庄。若有人胆敢来犯我尹墨钰定当不饶!今夜所做之事权当给阁下一个教训,今后该如何行事还请阁下三思而后行。'
一声中气十足的千里传音徘徊在山顶久久不能散去。直到察觉到来人已经远去尹墨钰这才继续向前迈进,他瞄了一眼站立的人。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敌人是谁要搞清楚。'
风只是站在原地,紧握短萧的铁拳泛起青筋,眸中仍然是一片清然,可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过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去。
这个白龙非真是找麻烦的主儿,竟然给我把重生楼那帮人引来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小麻烦啊。白龙非啊白龙非,这次柳荫山庄可是既帮你除掉了麻烦又变成了你的挡箭牌,你这可是两赚的买卖啊!
风的态度不卑不亢。
'各位请进庄。'
白龙非撩起衣摆抬步走上阶梯,身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当看到庄内景物时心中一颤,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的看到这醉人的景色时心中还是难免有许多的诧异。
醉人的景色谁人不爱,可是能想到这景色背后花费的又有几人,尤其是这柳荫山庄还是建筑在如此偏僻的深山内。想到这美妙景色背后的花费不免心下一沉。
风回头看了一眼淡笑中的人,眉眼不动的转身继续回头做着领路人,将他们带到一排房屋前就停下脚步。
'夜深庄主已经就寝,有事情明日再议。'
'有劳兄台了。'
风只是瞄了他一眼。'本庄地处偏僻再加上此处是深山老林不时会有猛兽闯入山庄,为了谨防各位伤及体肤所以在下劝戒各位,夜里尽量呆在房间里无需外出,如若发生什么意外本庄概不负责。还有,本庄甚少接客,下人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撂下一席话风就领着手下人扬长而去,别怪他甩脸子给人家看,半夜扰人清梦,没把他们给轰出去就算不错的了,若不是有当朝宰相,他柳荫山庄才不会开门迎人呢。
'一名小小的护院就有如此嚣张气焰,真是气人。'一名侍卫气不过的说着就要冲上前去。'看属下去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没听到刚才的警告吗?'白龙非冷眼瞧了一眼自己的属下。'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改不了急躁的性子。'
'可是那小子他太狂妄了,相爷,我们、、、'
冷眼一邪那人,那名侍卫立刻闭上了嘴巴。
'我们是来请皇上回宫的不是来闹事的。'白龙非冷声道,虽是在训斥那人,却也是在警告他人不要在这里轻举妄动。本来心底不老实的几人被浇了一盆冷水热血迅速降下温度,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站在那。
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建筑物,开口道:'柳荫山庄当年被称为武林第一大庄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小小的护院那么高的气焰不是没有道理,那么高深的武功若是在江湖上也是在前名的,由此可见,那个所谓庄主的武功就更不用提了。'说着还看了一眼刚才想出头的侍卫。
''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不出五招就会败下场,刚才在庄外你没见他那么高深的内息吗?'尤其现在再加上一个尹墨钰。还想去找人家的晦气,不被人杀了才怪,不过幸好现在的柳荫山庄不是以前魑魅阁在时的那个杀手窝点了,让柳荫山庄脱离魑魅阁这件事只怕是王若水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
月光下,一瓶瓶酒壶东倒西歪的躺在屋顶的瓦檐下。细长的手臂垂在膝盖上,手指上还挂着晃晃悠悠的酒壶,侧脸看向不远处蹦跳的白鸽。
抽出绑在白鸽腿上的纸条迎着月光看了一遍后将它随手揣进怀里,歪头看了看左手举起的白鸽,眉头不觉的蹙起。为什么?明明手都掐在了它的脖子上它却还没有意识到丝毫危机感的东张西望。
见此,翔润扯了扯嘴角挂上了一丝苦笑。白鸽啊,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我啊,以前的我也是像你这般呆呆笨笨的。合上双眸手腕稍稍用力就见那白鸽扑腾了几下翅膀就再也不动弹了。
抬手仰头就向喉间灌了一大口烈酒。外面还有人等着我,我不能让你飞出去,不能在这里泄露一丝一毫的行籍8。将喝完的酒壶扔在一旁,他展开双手呈大字型躺在还透着阴冷的屋顶瓦片上,双眼隐含悲伤的眺望着天上的广寒宫。
每每到深夜之时我便会想起你,若水,你可知道?每次一个人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忍不住呈现出你的一颦一笑,我在很努力的克制,可是徒劳无功,每每想到我的心痛如绞,想到我撕心裂肺,可是仍然止不住我的想念。
若水,我好想你啊、、、
于此同时,在柳荫山庄的厨房里正在抓紧制作蛋糕的人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纸条,看过之后随手将纸条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灶里瞬间化为灰烬。看来明早可以加倒菜了,手掐着白鸽的脖子就将其放置在案板上,手起刀落。
绕过假山,穿过池塘再穿过长廊就到了大厅。一大清早的就看见大厅里面坐满了人。
殷畅坐在主位上,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着杯盖轻轻略去水面浮沫,口中徐徐吹出的气体略过水面,荡起阵阵波纹,然而传进鼻底的不是预想中属于茶叶的清香而是苦涩的药粉香。
没错,那杯中的不是清甜的茶水而是经过长时间熬煮的药汁。她看着手中褐色的药汁只能摇头叹息表示无奈。
自从那天她昏倒落水后原本就小心翼翼的几人这下变得更是变本加厉,成了典型的草木皆兵,无论她怎么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体力几个人全都一致认为她是在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在强撑身体。天地良心啊,她可是早就病愈了啊,每天都是躺在那张床上。不让下床更不让走路,只能天天吃那些十全大补汤啥的,这样子进补就算她的身子再怎么破烂,就算似补丁好了也早该补完全了好不好!
若不是今天借着山庄有贵客相迎,她现在还得在床上扮演着一级残废的角色。歪头看了看身后站成一排的风雨雷电,心里就更是无奈了。果然他们脸上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色,尤其是风,那张脸就更是驴脸了。
风本来就打算让尹墨钰替她出面迎客的,可她实在是在床上憋坏了,不顾风的意见硬是让几名丫头扶她进了大厅,当她一步入大厅就接收到了一道怒气的视线,这道视线让她心虚的一直低着头走向主位'她是一庄之主耶,为啥一名管事都能压在她的头顶向她开火。
'庄主,您不是该清休的吗?'言外之意就是你给我赶紧回去去床上好好呆着。
'我怕、、、'唉,她在心虚个什么劲啊,可是、、、她偷偷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的风,好强大的压力啊。
刚想喝口茶润润口的手在碰触到茶杯的那一刻易了主,抬头眼神就深陷在一汪黝黑的深潭中,那深潭刹起寒风,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来人,给庄主换茶。'铿锵有力的嗓音听在她的耳里心里泛起一阵感动的涟漪。
对风她或许还可以施展一下属于庄主的威风,可是眼前这个人、、、她实在是没辙啊!刚瞄了一眼的眼神就这样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夜笙寒抿紧唇线,重新将换好的茶杯放置在桌上,声音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压迫。
'从现在起,你只能喝这个。'在看到她转移视线的动作面部表情慢慢放柔和。'这茶不会太苦,还是跟原来的一样。'说完就旋身坐回座位,殷畅抬眼看向这几日困扰在她心目中的男人。
昨夜若水送来一封休书,说尽管她是女儿身但是在人前尹墨钰的身份到底还是男人,写一封休书这样一切合情又合理,顺理成章。
她知道此白龙非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来柳荫山庄肯定是要请王翔润回宫处理事情。据她得到的可靠消息,再过几天就是封后大典,而此时大宛又在两国边境操练兵马,这个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翔润若回去他必定是紧随其后,而她、、、
清亮的眸子蒙上黯淡的神色,这柳荫山庄实在是少不了她,她也离不开柳荫山庄,所以两人又是势必得分开,那时候两人再何时重逢又是一个未知数。
殷畅坐在主位之上,翔润则坐在她的右手边,而李遥与夜笙寒位其左右,苡弱则手提长剑立于其后,尹墨钰位于殷畅的左手边。
今天怎么是殷畅位于主位?以往都是尹墨钰位于主位,庄主垂帘,今儿个怎么变了?
看到某几人疑惑的神色尹墨钰开口道:'昨夜我已写下休书,于殷畅,从此以后两人男女相嫁互不相干,尹某我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坐在那柳荫山庄的主位上了。再者,殷畅是庄主,主位之座理应是她。'
果然一听到休书两个字夜笙寒猛的双眼冒火花射向低头闷闷喝着茶水的殷畅。这个女人竟然不告诉他!夜笙寒瞪完这一个又盯那一个。
'敢问尹公子,殷庄主犯了何错,竟落得一个被你休离的下场。'
一旁的李遥真想拿块板砖一下拍死这个榆木脑袋,人家尹墨钰这是送礼上门!把你老婆拱手相让!你个榆木脑袋怎么还把这么贵重的礼物往外推!真是个榆木疙瘩。
翔润端着茶的手腕在空中一顿,接着又恢复淡定的继续喝着茶。尹墨钰放下手边的茶,抬眼看向怒火冲天的人。
'夜兄何必多管尹某的家务事,既然已经休妻了,那么殷畅以后的婚嫁之事便于尹某无关了,谁想要娶她不必顾虑,而且以后离尘归我抚养,每年我都会带孩子来看望她。毕竟孩子还太年幼。夜兄,您看如何?
一听到这番话坐在主位上的人挪挪屁股忍耐不住了,尹墨钰这个说法也太明显了吧,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为什么要征询夜笙寒的意见,那询问的口气好像现在她就是夜笙寒的枕边人一样了。
'我说、、、'刚开口就半路被人截断了。
'如此甚好!'
站在身后的苡弱看紧夜笙寒双眼发亮就犹如突破黑暗的第一缕辰光,看向殷畅的目光犹如溪水般潺潺流过。这块冰山终于要被融化了额。
白龙非刚进大厅就听见夜笙寒高声应答着什么,着实让他心中一番惊讶,平时哪见这冰山有什么事能让他兴奋成这幅德行的,只怕也只有殷畅这个女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