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灵还未进门,已经有宫女捧上来宫装,躬身拜倒道:"奴婢参见安乐公主。"一排宫女下去,仿佛人人都十分敬畏她。
云慕然冷冷道:"谁叫你们进来的?"
门内一位明黄宫装的老妇人,搀扶着宫女慢慢行来,她的容貌已经苍老,但仪态端庄高贵,直逼人心。满头珠翠,尤以十二支牡丹钗妆饰,足见身份尊贵。
云慕然低头道:"孙儿参见皇祖母。"
水灵灵一愣,慌忙随着云慕然低头。
赵巧灵微微一笑,扬声道:"快快平身。哀家往日虽赏赐过安乐公主,却着实不曾见过她。听说陈国紫衣侯十分钟爱,哀家倒也动了心,这便急忙赶来瞧瞧。"
云慕然冷冷不言,水灵灵低声道:"民女不敢。"
赵巧灵温和道:"还说什么民女,皇帝已经下旨,将安乐公主收为义女,从今往后你与慕然就是亲兄妹了。"
恍若晴天霹雳,云慕然冷冷抬头沉声道:"父皇果真如是?"
太后似乎没看见他的不恭,含笑道:"自然。"转头看着水灵灵道:"玉儿会作为送亲大使,安乐公主与玉儿也是兄妹了,哀家真是高兴。"
太后与水灵灵话语半晌,分配下嬷嬷们教导水灵灵宫廷礼仪,便带着宫女们离开了。当夜,圣旨下,宣水灵灵进宫面圣。
水灵灵复又搬回碧水轩中,嬷嬷们跟随,婉儿倒被她们排挤在外了。管家指挥着众人搬东西,瞧着云慕然不算好看的脸色,愈发地头不吭声了。
水灵灵在碧水轩中,望着铜镜中繁复发髻上插着的珠翠,叹息道:"我就不能不去么?"
立刻有老嬷嬷上前一步道:"公主现今已是公主,自称当为本宫,不应再用我。公主能成为陛下的义女,乃是天大的福分,别人求也求不来,公主又何须叹息。"这老嬷嬷颇为严厉,说话时自带了三分倨傲,听在水灵灵耳中尤为刺耳。
可是蜀国已经是她退无可退之地,这世上再有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棺材了。她摇摇头不理会嬷嬷的厉声训导,转身道:"走吧。"
门口云慕然定定的瞧着盛装的她,冷冷道:"本王与你一起去。"
静心殿,明黄龙袍的天子含笑看着水灵灵,淡淡道:"果然是风姿绰约,怪不得朕的儿子喜欢你。"
云慕然一愣,却未开口。
蜀皇含笑道:"可是,陈国的紫衣侯镇守的边境正是与咱们接壤,朕不想引起无端的纷争,一个安乐公主能缓解两国关系,朕以为可行。"
水灵灵低着头一直不言,一国之君她虽不是头一次看见,可这人正是云慕然的爹,她便没了那般自在,乍然听闻蜀皇的谬论也只能低头不说话。可是她心底里却不认为云慕然会喜欢她。只消看他冷漠的样子,就知道他只是拿她当玩偶的。
云慕然冷声道:"可是儿臣喜欢她。"
水灵灵一愣,云慕然接着道:"儿臣的喜欢一定比父皇喜欢皇后多,所以才会不愿意她去。"
这是第一次听见云慕然亲口承认,水灵灵一怔悄悄转头,看着云慕然好看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一发现这个念头,她着实吓了一跳。难道,她也喜欢他?
云晨海不动声色道:"如此,你说朕该如何下旨?"
云慕然冷冷道:"儿臣愿带兵会会紫衣侯。"
"两国交战,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皇帝觉得这妥当么?"门口忽然传来女子声音,三人回头,太后赵巧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身旁站着的正是皇后。
云晨海起身道:"母后怎么来了?"
云慕然与水灵灵躬身参见,太后慢慢走进静心殿,含笑道:"哀家见安乐公主迟迟不来拜见,这才赶了过来。皇帝放着江山社稷不管,竟然也搀和进这些儿女私情中,当真不成体统。"
云晨海恭敬道:"母后教训的是。"
众人皆不言,水灵灵暗道这太后管的忒宽了些。却见太后朝着她走来,伸手拉了她的手,含笑道:"可惜这儿女私情却是不行的,只因水灵灵如今已是皇帝的义女,是慕然的皇妹,此等有违伦理的事情万万不能做的。"
水灵灵随着太后走到一旁软椅边,扶着太后坐好,这才转过身低着头恭顺站定。对面云慕然低着头看着不清面色,然她却能感受到他的冷意。
太后看着面前几人,含笑道:"皇帝以为哀家说的如何?"
云晨海淡淡道:"慕儿随了儿臣,痴心从来只付一人,儿臣不愿见他难受。"
太后收了脸色,淡淡道:"陈国的紫衣侯虽花心,却是实打实的迎娶正妃,安乐公主做了陈国妃子,自然比如今更尊贵,难道慕然希望安乐公主受苦不成?"
云慕然拱手冷声道:"孙儿亦不会让她吃苦。"
水灵灵闻言一愣,飞快跪地磕头道:"民女民女心系七王爷,对紫衣侯断无好意,望太后成全。"
云慕然闻言低着头微微眯了眼,心中却同饮了山泉一般甘冽。太后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哼,你们只当哀家死了罢!"扶着皇后,气呼呼的出了门。
云晨海果然钟爱这个儿子,瞧见云慕然好不容易有了个心爱女子,立刻将此前太后进谏的事情推翻了。安乐公主降为安乐郡主,义女一说退去,水灵灵依旧住在七王府。明面上已经是云慕然的良配,只等云慕然带兵归来方可成亲。
朝臣上下一片轰然,林丞相听闻消息后,飞快带人往七王府探望,却遭到管家的回绝。林丞相无奈,知道云慕然的命令不可违,只得带着人返回丞相府。
云慕然发兵之日确定,就在七月初一。王府上下忙着准备王爷出行的一切物件,北营中更是昼夜练兵,一派肃杀。陈国皇帝莫秦听闻蜀国七王爷要带兵来袭,立刻派紫衣侯带兵迎战,镇国公主莫烈云带领五万人马垫后,大有发兵大战一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