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花是在"相见欢"客栈遇到柳絮的,跟着她一起,一路来到了夏王府。
柳絮听到小雪花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柳不山。虽然自己是一介女儿身,父亲却从来不嫌弃她,反而教导了她很多很多知识,道理,完全是将他当做一个男孩子来培养,男人懂得的知识,柳絮心里也是十分清楚的。
这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很大便利,而不是人们常说的"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父亲竟然在最后的日子里还是记挂着自己这个女儿的,这么多年来,柳家也不是一直一帆风叔的,父亲从来没有提及过要小雪花出山来帮助柳家。
毕竟,当时在柳不山的眼中,救起小雪花只是举手之劳,人之常情,从来没有想到要回报什么。柳家是良善之家,逢年过节的,都会开粥棚来救济百姓,自然不会要求他们人人都要回报些什么。到那时,好人有好报,柳家这么多年,终究是这样风风雨雨的过来了。
却不想,出了她柳絮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女儿,连累这父亲担心,还去求人保护她。柳絮这样想着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很是愧对父亲平时的教诲。
夏璃也挺清楚了小雪花的来龙去脉,江南第一剑也是久仰大名,只是,夏璃长大以后,小雪花已经归隐了,无缘得见,夏璃也一直以为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现在,小雪花就在眼前,夏璃摒弃前嫌,将小雪花让到了上位。
柳絮也紧紧坐在小雪花的身边。
夏璃看到这种情景,一阵牙痒,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将她拉到身后。夏璃也不知道,在不知道小雪花是来救柳絮之前,他竟然本能的将柳絮拉到了身后,自己来保护她。
夏璃想了很多借口,都觉得行不通,最后才勉勉强强认定,自己是因为柳絮长的酷像东方玉儿才对她青睐有加,呵护备至,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有哪出不一样了。
夏璃首先为小雪花到了一杯茶。夏璃身为王爷,本能便是礼贤下士的,"石前辈,刚才本王冒犯了。"
虽然小雪花来到这里是为了跟他抢柳絮,但是,小雪花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更是为了信守当年的诺言。
毕竟小雪花已经归隐,将剑封了起来,为了柳不山的一个请求,就重新将剑取了出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夏璃很是佩服小雪花。
人在江湖漂,难免有几个仇家,封剑以后,人们不能再理会那些恩怨,如今,小雪花确实比需要面对打打杀杀的。
但是,夏璃没有用与前辈对应的晚辈来自称,而是用了本王,自然是为了震慑住小雪花,让她明白,他也是当今圣上的弟弟,皇室血统。
小雪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自然听出了夏璃的言外之意,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雪花不可能因为夏璃的一句话就放弃救回柳絮,毕竟,这是她答应了柳不山的请求,而且,现在柳不山已经仙逝,更是要信守承诺才行。
小雪花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全然没有了之前与柳絮在一起时的活泼调皮的模样,十分的正经,"果然是好茶。"
夏璃摸不清楚小雪花要做什么,只能接着说道,"前辈喜欢的话,本王这就命人包上一些让前辈带走。"
小雪花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是,石某乃是江湖中人,想用不起这样名贵的皇家茶叶,恐怕,柳小姐也是吃不惯这个味道的吧。"
小雪花说话的意思很明确了,夏王府很好,但是却不是她们这种粗鄙之人住得起的地方,所以,夏王爷,您还是尽早放人吧。
小雪花的意思很浅显,毕竟在江湖上混久了,便是在有很多的弯弯绕,也是直爽的,比官场上的人打哈哈要实在得多。
柳絮也听明白了,现在更是有小雪花撑腰,索性把以前不敢说的话,也说了出来,"王爷,我本来就是贫民家的丫头,实在是高攀不上王爷,而且,王爷也不是真心爱我,看在了玉儿姑娘,就放了我吧。"
柳絮此时也顾不得那些女孩家的脸面了,就连那些情情爱爱的都拿到桌面上来说,只是想着,趁着小雪花在这里,赶紧离开这里,从夏王府逃了出去。
柳絮一席话说了出来,小雪花很是赞赏,她很欣赏柳絮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便是为了这样的奇女子出山也是值得的,总比那些矫情的大家小姐,心里想一个样,确实有做一个样,功利的不行要好得多。
小雪花不住的点着头,显示听进去了柳絮的话。俩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夏璃要说什么。
夏璃也是一窒,这么拿柳絮当做东方玉儿替身的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拿到明面上来,倒是显得他夏璃拿得起,放不下了。
却还是强撑着面子说道,"柳姑娘这句话就差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柳姑娘进了我夏王府,便是我夏王府的人,也算是升上恩准了的,怎么像是我强逼你似的。"
既然他们把话说开了,那么夏璃不妨也把话都说清楚,而且,强逼这两个字,他说的,小雪花和柳絮却是说不得的,毕竟,夏璃是夏王爷,夏玑的弟弟,夏玑肯定是站在夏璃一处的。
还是小雪花见识广,笑着解释道,"柳絮小孩子家家的,自然有些道理不明白,望王爷莫要跟柳絮计较。"说着,向柳絮使了个眼色,柳絮会意,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急忙低下头去。
到时夏璃不以为意,"前辈这就说错了,柳絮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本王自然不会跟絮儿计较的。"夏璃便是连称呼都换成了甜腻腻的絮儿。
柳絮听了夏璃的话,觉得胃里老大一阵不舒服,这么违背良心的称呼,他竟然也说得这么面不改色的。
偏偏是,竟然说出了几分深情。但旋即,柳絮变回过神来,有深情也不是给她的,而是给那个叫东方玉儿的女子的。
小雪花也是一时无话,只得使劲的喝着茶水,想着对策。
柳絮却是按耐不住了,"王爷,您真的不能放我走吗?"
夏璃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本王的意思了,絮儿,留在我身边不好么,至少,我会保护你,不让你有危险。"
柳絮听了这话,心里一急,什么话都说出来,"你总是说护我周全,还说要帮我找出杀死我爹的凶手,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到,现在杀死我爹的真凶还逍遥法外,我却只能被你禁锢在夏王府里,连出门都不行,这样,我怎么对得起我爹。"
夏璃攥了攥拳头,有些气闷,自己还不是为了她好,才把他保护在府里的,就她这么一个小白兔,真的放了出去,不得被人给吃掉啊,她却是不理解他这番苦心,竟然还想着出府,真觉得小雪花一个人就能抵挡得住别人的千军万马,下毒刺杀吗?
柳絮见夏璃生气了,自己心里也不好过,索性俩人怒目相视,谁也不搭理谁。
这个场景倒是把小雪花乐坏了,倒真像是一对小儿女在闹别扭。
小雪花急忙解围,把现在这个诡异的气氛挥散掉,"夏王爷,你真的不打算放过柳小姐?"
夏璃重重摇头,连思考也没有,"不放,本王永远不会放手的。"
小雪花叹了口气,制止了还想说话的柳絮,"既然这样,那么也希望夏王爷不要可以为难柳小姐,毕竟,为父报仇,乃是人之常情。"
柳絮听了小雪花的话,心里一喜,"那么,前辈,是你发现是谁杀死了我爹吗?"
小雪花点点头,"是,我知道是谁杀死了恩公。"
夏璃和柳絮都惊讶的向小雪花望去,这么机密的事情,连夏璃动用手里的力量都没有查出来。
小雪花低下了头去,说话间带着一丝哭腔,"恩公是被齐鲁尔杀死的。"
柳絮用手帕捂住了嘴,只有夏璃若有所思。
小雪花接着说道,"那天,我去见恩公,想要告诉恩公你的情形,却看见恩公周围埋伏着人,各个武功高强。"
小雪花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之前的情景,"我觉得事情有异,也不敢走大门,便爬上了屋顶,想看看恩公是怎样的状况。"
"当时,恩公坐在桌子上,一个人面朝着他站在恩公面前,我觉得不对劲,但是,恩公的脸色我也看不太清楚,那个人背对着我我也看不见,生怕恩公在和人商量事情,我打扰了也不好。"
小雪花像是回到了当时的场景,连脸色都变了,柳絮急忙给她倒了杯茶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谁知道,我趴在屋顶上大约两柱香的时间,他们俩人还是一动不动的,我觉得有些诡异,但是恩公确实没有动静,也没么有异常,我索性从屋顶上下来,观察着埋伏在周围的人,这一看才知道,他们虽然武功不是很高强,在江湖上也只是个二流的高手,但是,十分训练有素,俨然不是乌合之众,我想起来说柳小姐惹了麻烦,便猜想着,是不是这些人也跟柳小姐有关。"
小雪花歉意的向柳絮点了点头,"正寻思着,就听见恩公闷哼了一声,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便飞身要看,只是,那个站在恩公身边的人出来,往我这边看了眼,才挥手带着其他人走了,等我进到屋里,就发现恩公他"
小雪花使劲砸了一下桌子,"那个人就是齐鲁尔,都怪我,当时见恩公不说话,还以为那个人不会伤害恩公,是我眼睁睁的看着被杀死的啊。"
柳絮听了小雪花的话,心里也是一揪,但是却没有怪罪小雪花的意思,毕竟,爹爹其实是因为她才被人害死的,而且,爹爹跟齐鲁尔呆了半天都没有说话,恐怕,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吧,这样想着,柳絮心里一股恨意喷涌而出。
小雪花又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柳小姐,这块玉佩是我在命案现场找到的,你且看看,跟那个杀人真凶有什么关系?"
柳絮颤抖着手将玉佩接过来,又是吃了一惊,这块玉佩上竟然写着"玉风"两个字,这两个字,柳絮可是十分熟悉的,甚至觉得,真相马上就要露出来。
只是此时,和恨意夹杂在一起的,还有一些酸楚,这种酸楚,又是让柳絮心中一紧。
夏璃看着柳絮的样子,也觉得这块玉佩不一般,将玉佩拿来一看,心里也是一惊,却按压下心思,面上不漏分毫说道,"前辈,现在天色已晚,我吩咐下人准备出客房来,至于柳伯父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本王自然会给絮儿讨个公道的。"
小雪花看这俩人的神情,也知道有些话自己不适合问,便抱拳退了出去,门口自然有管家引领她去客房,柳絮的安全还没有保证,小雪花自然不会离开,一定会完成柳不山的嘱托的。
夏璃见小雪花出去,将玉佩还给了柳絮,拍了拍她的肩膀,低着头嘀咕了句,"没事,至少,还有我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知道此刻呆滞的柳絮有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