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突来的夜访者
当刘隼把过去的事情全部说完之后，已经快要十点了，咖啡厅里的人渐渐变少了。在这期间，刘隼一口咖啡也没有喝，他没有口干舌燥的感觉，反而觉得一吐为快，这些话他一直憋在心底，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为了找到那张发票，还有家庭和公司的压力，已经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现在终于说出来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何惜暮和王晓阳对视一眼，然后说：“那今天和许家名吵架，是为什么呢？”
“这都是因为许家名太不是人了，竟然威胁我，我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了，没有想到他还那么咄咄逼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一说起这个，刘隼就显得特别气愤。“虽然知道他最近几次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巴结他，没有想到他却怀疑，我都已经告诉他我不可能杀徐西的。但他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只好把发票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们知道吗？他竟然说要我保密可以，但要我给他三十万，他一定是疯了吧，竟然这么狮子大开口！”
幸亏现在咖啡厅里的人不多，不然刘隼这么大的嗓门一定会引来很多目光的。
这一番话让何惜暮和王晓阳目瞪口呆，虽然他们一向不喜欢许家名这个人，觉得他太自以为是，不过也算够意思了，为了找到线索到处跑，可想不到他竟然一开口就要三十万，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但是看刘隼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话，于是王晓阳问道：“那你答应他了？”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他呢？我又不是神经病，莫名其妙给他三十万！”
既然如此，何惜暮便推测在夜总会看到的一幕，一定是因为刘隼和许家名之间达不成一致意见所以才闹翻的。
果不其然，原本等着何惜暮和王晓阳说些什么的刘隼见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他只好继续说：“所以我没有答应许家名的要求，可是他却扬言不再管这件事情了。不但不管，还要去揭发我！你们倒是说说，有这么过分的人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好吃点、好喝的、好玩的我可没少带着他，我可是把他当成兄弟的，没有想到现在我有难了，他却这么对我，也太不是人了吧！”
关于刘隼所说的这件事情，何惜暮和王晓阳也没办法接话，毕竟这是他们俩对恩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赖不上谁。即便现在许家名的做法已经不是一个警察该做的了，但他们也管不了。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出事情真相，揭开一切谜底，只有这样，才能让所以藏在黑暗里的东西曝露在阳光之下。
既然刘隼也算是和小区有一些关系了，那他对于当年一家三口自焚的事情应该很了解，所以何惜暮接着问道：“关于两年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不少吧？那个妈妈当场被烧死，至于那两个孩子，究竟怎么样了呢？”
一说到这个，刘隼脸色大变，双手有些颤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搅动着已经冰冷的咖啡，但还是洒出去不少。“这件事情我能不说吗？”
“不说？那可不行。”王晓阳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吧，你和徐西最多也就算是个债权人，如果对方是要复仇的话，怎么都不应该找徐西而是开发商王老板呀，凶手应该不认识徐西吧？”
刘隼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汤匙，叹了口气，声音悲凉地回答道：“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在房子要建好之后，徐西经常去哪里，有时候我工作不忙的话，她也会拉着我一起去。实际上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过要在那里买套房，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这才打消念头的，买下了她现在住的房子。我想可能是徐西去的次数多了，再加上她大嘴巴，可能就把借钱的事情说了出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才找来杀身之祸。而大老板当然不可能天天去，所以凶手不认识那个姓黄的，因此死的才会是徐西。”
“原来是这样。”王晓阳笑了笑，他想起了一句话，有财不外露，徐西实在是太喜欢炫耀了，所以成为第一个被杀的对象，这也不是偶然。但是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凶手不在两年前立即复仇，而要等到现在，这样对他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刘隼很不愿意将两年前发生说出来，可是很多细节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说出来，因此不管当时发生了多么不愉快的事情，何惜暮还是强烈要求刘隼能具体说说，“刘经理，我相信你和我们一样，也很想尽快抓到凶手吧。既然如此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隐瞒，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吧。”
“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刘隼没有回答何惜暮的话，反而看着他们俩问道。
何惜暮和我想要四目相对，两个人考虑了一下后，王晓阳说：“当然可以，不过是在我们能回答的前提下。”
刘隼没有管王晓阳的前提，而是继续说：“你们既非警察，也没有受到谁的委托，最大的事情就是何惜暮你遭到歹徒的攻击，但还没有死，这说明很可能与那三起杀人事情没有关系。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你们还要不遗余力地调查呢？上次你打电话向我请假，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究竟是为什么让你们俩如此执着呢？”
还以为刘隼会问什么问题呢，原来就是这个，何惜暮和王晓阳松了口气，相视一笑。他们只是因为怕刘隼问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为难他们，所以才这么紧张的。笑完之后，又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何惜暮说：“要说到底是为什么呢？其实你要我们说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我们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就是应该这么做吧。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做一些事情，并不是因为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了，而是觉得就是应该这么做。而且你说那次袭击和杀人的案子没有关系，实际上关系大了去了，凶手是同一个人。因此我们这么做，你也可以理解是为了找到凶手，然后将他绳之以法。所以说起来还是私人理由呢，哈哈。反正许家名我们是信不过了，因此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刘隼有点不太相信，反问道：“就是这样？”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呢？”王晓阳也笑了。“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我们很想要自己亲身去找出事实真相，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凶手这么痛恨那些人。或许他们也曾经是受害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定有什么悲惨的经历。如果能弄清这些的话，不是比警方地单纯找到他们然后移交法院定罪更有意义吗？”
这回答还真是出乎刘隼的意外，他叹了口气，将冰冷的咖啡一仰而尽，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擦了擦嘴唇，深吸一口气，这才说：“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觉得那不是人做的，是他们的冤魂在像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人索命，如果当初苏浩明不那么做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冤魂？索命？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王晓阳的疑问不同，何惜暮有些不屑，“怎么可能有什么冤魂，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我看是你们平时亏心事做多了，把什么都看成是鬼了吧。”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两年前我就看见了，那次我去找发票又看见了一次，鲜血淋漓的，还有一只黑猫，绝对是那两个孩子的鬼魂没有错，一定是他们死的不甘心，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刘隼说着激动起来，身体颤抖得厉害，额头上全是汗水。“所以，所以我也会被杀的吧，一定会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是徐西逼我的，我也不想的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呀！”
“都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你紧张什么？”何惜暮现在担心的不是鬼，反而担心刘隼的精神崩溃，因此对王晓阳说：“他现在这个状态怕是问不了什么了，反正该告诉我们的都说了，要不让他回去好了？”
王晓阳也有些担心，因此一边拍着刘隼的后背，要来了白开水，照顾他喝下，看他渐渐冷静下来，这才说：“我也这么想的。不过，他这个状态，能自己开车回去吗？”
已经舒服一点的刘隼摆摆手，说：“我没事，真的没事，现在已经舒服多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们也回去吧，就这样了。”
“那……这个……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吧。”何惜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要是有事的话请给我打电话。”
刘隼站起来，移开凳子朝外面走去，可是走了两步之后他又折了回来，走到何惜暮跟前，头伸过去，趴在何惜暮的耳边说：“我告诉你，我看见的鬼魂是什么样的，全身都是血，烧得通红的身体，散发着恶臭，白色的液体流下来。黑猫在笑，你想像得到吗？黑猫竟然会笑，好像是在嘲笑我，毛骨悚然的笑声啊。我想我一定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就落荒而逃了，任由何惜暮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虽然担心刘隼那样的状态能不能顺利回到家中去，但是被他那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何惜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刘隼所说的，一定是落枫的姐姐，他看见落枫的姐姐了，落枫也一定在附近，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何惜暮你没事吧？干什么一个人自言自语啊？”王晓阳担心地问道。他觉得何惜暮突然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就是因为刚刚刘隼趴在耳边说了话之后才那样的。“你们经理和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突然……”
“晓阳，我们现在就去吧。”何惜暮打断王晓阳的话，拉着他就往外面跑。
王晓阳一边掏着钱包，一边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去哪里呀？我们还没有买单呢，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单。”说完他小跑着走了，同时一边诧异着，为什么何惜暮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呢，刘隼究竟说了些什么。
走出咖啡厅后，王晓阳替何惜暮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室，说：“我看你现在不是很好，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吧，你那里实在是有点……”
谁知道何惜暮却语气坚定地说：“不，就是要回我那里去，必须回去。途中先买好手电筒，然后再回一趟家，换上运动服。我这羽绒服太笨重了，走路不方便，高跟鞋就更不适合走那种路了。”
“那种路，哪种路？”王晓阳还没等何惜暮回答，他忽然就明白了，因此停下车，转过头来看着何惜暮，有些生气。“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那里？你就不能等明天天亮再说吗？刚刚刘隼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变得……”
“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总之我现在就要去，晚上找到他们的可能性远远比白天大，所以我必须在晚上去知道吗？”
“可是晚上的危险性也远远比白天的大，你知道吗？”因为太激动，王晓阳的嗓门大了许多，除非是在教室上课，平时说话他根本就不会用这么大的声音。现在这个样子，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要是王晓阳生气，何惜暮肯定就软化了，因为她知道王晓阳要么不生气，不管大事小事都让着她，但一旦生气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所以怎么耍脾气，怎么使小性子何惜暮还是能把握的。但是这次不同了，就算王晓阳已经发脾气了，她仍然坚持道：“既然危险的话，那你就下车回你自己家去吧，我回我自己家，这样可以了吧？”
“你来真的？”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来假的？”何惜暮针锋相对。
王晓阳正在气头上，既然何惜暮都这么说了，他立即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扭头就走，车门发出“嘭”得一声巨响，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走就走，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再回来！”何惜暮立即从副驾驶座上爬到了驾驶座上，自己开起车来，一边开还一边气鼓鼓的。“王晓阳，还跟我杠上了，那就杠着吧，我还怕了你不成？还会甩车门了，脾气变大了呀！”
一路上何惜暮都用语言不停地声讨着王晓阳，当然不忘在商店门口停下来买大功率的充电手电筒，然后继续开车。但是下车后被冷风一吹，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想想刚刚自己的行为，好像确实有些过分，难怪王晓阳会气得扭头就走。不过要是现在就打电话道歉，那太不是她的风格了。好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所以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站在家门口时，何惜暮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啊，这么晚了。”然后掏出钥匙，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到底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她只当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因此也没有太在意，转了几圈之后门打开了。
何惜暮推开门，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她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个味道呢？家里没有什么腐烂的东西呀。她一边脱鞋子一边用手去摸墙壁上电灯的开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才刚刚碰到墙壁，就觉得手心里黏黏的，冷冷的。“不会是……”
想到以前的遭遇，何惜暮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她顾不上那恶心的感觉了，立即去摸开关，摸到之后，这才稍微放心了点，摁下开关，期待着光亮。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屋子还是一片漆黑，身后门外的声控灯早就熄灭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何惜暮不停地按着开关，内心焦躁不已，但不管怎么按开关，灯就是没有亮。
“shit！”何惜暮退了出去，咳嗽了一声，走道上的声控灯立即就亮了起来，她往旁边走去，站在通风的窗口向外面看着，其他住户是亮着灯的，说明总线路没有问题，只是她家的电出现故障了。“怎么会这样？”
心情不好的何惜暮一边朝自己家走去，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物业公司打电话，可她查找号码却发现手机里面并没有存物业公司的号码，还得去房间里找名片。“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太倒霉了！”埋怨归埋怨，何惜暮也只能摸黑去找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路上买的手电筒，立即在包里翻起来，当她找到手电筒的时候，正好走进房门。
虽然身后声控灯是亮着的，但是眼前却是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何惜暮心里有些毛。而她还来不及打开手电筒，一阵风吹过来，身后的门突然“啪”得一声关上了。“啊——”
突然进来的关门声让何惜暮吓了一跳，她觉得奇怪极了，自己出家门的时候明明把窗户给关好了，怎么还会有风吹进来呢？现在站在屋子里还是能感觉到风拍打着脸庞的感觉，撕扯着般的疼痛。她不禁身手摸了摸冰冷的脸颊，然后举起手电筒，打开开关。
“啊——啊啊！”何惜暮拼命地往后退，却已经靠在门上了，再也退不了了，她的手提包掉在地上，因为找手电筒的时候没有拉拉链，所以东西散落了一地。而何惜暮自己则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手电筒也从手上掉在地上，现在正躺在脚边上，幸亏还没有坏，白色的光线折射在原本雪白此时却污秽不堪的墙壁上。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
听到对方的声音，何惜暮咽了咽口水，这才稍微冷静了下，但还是大口地喘着气，刚刚还觉得冰冷的身体燥热不已，汗水早就把贴身的衣服给弄湿了。良久，何惜暮才发出微弱的声音：“落枫？是你吗落枫？还有你的姐姐？”
就在何惜暮打开手电筒的那一刻，出现在光线之内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好像白纸一般，连毛细血管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已经皲裂的嘴唇就如同是割裂的山川，血丝就好像是山川上面蠕动着各种各样的软体动物，黑色的眼圈就像被炭火熏过一般，眼睛里透露出冰冷的目光。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增加了几分恐怖的神色。
“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只是我们没有地方去，所以只好来你家借助了。”
既然对方是人不是鬼，而且还是见过面的落枫，何惜暮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到家变，然后摸着手电筒，慢慢捡了起来，然后又扶着背后的门缓缓站了起来，不过她的双腿仍然是颤抖的，因为她不知道落枫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还有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灯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借助的话，有必要把电线给弄坏了吗？
这次何惜暮不敢把手电筒再对着正前方了，她稍微倾斜了一些拿着，却发现房间变得很乱，简直就如同被洗劫过一般，地板上却是污垢，期间还有红色的血迹，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心，的确是红色的，恶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大概窗子是落枫打开的，所以总算没有在老房子里那么难闻。但她心里的不安又增添了不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何惜暮故作镇定，说：“没有关系，我说过，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很乐意为你们做点什么。不过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我好像是锁上的吧？”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何惜暮立即反应过来，难怪她开门的时候觉得怪怪的，锁芯好像变得很松，一定是落枫为了打开门，用了什么工具，所以才会这样的。
“只是用了点技巧而已。”落枫轻松地说。
“哦，这样啊！”何惜暮一直站在原地，她不敢往前走，见过落枫两次，期间两次都被他袭击，而这次对方更是直接选择了她的家，身后门是关着的，就算没有锁，但打开门的速度远远不及落枫跑过来的速度快。她这才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为了一口气要和王晓阳吵架呢？如果两个人一起回来的话，就会安全很多吧。
似乎是看穿了何惜暮的顾虑，落枫说：“我只是来借住的，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你可以放心。还有，姐姐需要休息，希望你不要再发出太大的声音了。”
“对、对不起。”何惜暮知道，落枫说的太大的声音，肯定是指她之前因为害怕所以发出的尖叫声。“那么，你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
“不用了，来这里的第二个目的，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