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捐献的协议书
天黑了下来，阴冷袭击着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就连街上的路灯仿佛也受不了寒冷的折磨，灯光没了平日的鲜亮。
累了一天，那凡都有些支撑不住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能轻松就轻松，过着所谓的无欲无求的日子。看着凉木子因妹妹遇害伤心的样子，他才下定决心要帮她的。
要不是信念支持，凉木子早已累倒下去。这一整天都在外面调查，医院里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早把她折腾得够呛。那凡扶着她上楼，要不是担心凉木子为难，他真想背她上楼。
回到房子，凉木子先把药吃了。葛文琪躺在沙发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头上盖着一本打开的书。
那凡喂了一声，见葛文琪没反应，随手拿起身边一个塑料盒子忍过去，盒子不偏不移正好打在葛文琪头上。葛文琪只好起身，本来想惩罚一下那凡，见凉木子看着他，只好作罢。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葛文琪问。
那凡双手一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关键时刻总不让人省心。”
葛文琪突然笑了起来，这话好像一直都是自己说那凡来着，今天他到反过来说自己了。葛文琪没理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凡将邢策去上课的事情跟葛文琪一一说清楚。葛文琪也陷入沉思，邢策为何要对王教授撒谎呢？而且王教授还那么关心他，按理说，王教授这么德高望重之人，应当受到邢策的千万尊重才是。
难不成邢策做的事情可以让他连自己的恩师都欺骗？葛文琪得出一个相当惊人的结论，如此的话，就得让那凡继续跟踪邢策，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事。
葛文琪将自己询问崔梅的事情告诉那凡与崔梅，然后吩咐那凡，明天一早到医大。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跟踪邢策，看他一天都在做什么。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要跟丢他，哪怕他回宿舍，也要确定他真的回到宿舍了。
那凡点头同意，能者多言，自己这个能力不出众的只好去行动了。
接下来葛文琪问凉木子，问她在医院有什么发现。凉木子告诉他，从身边的人了解到，张行近来并无什么怪异的行为，或许大家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也或许是他隐藏得很好。
提到大家对张行的印象，医院里的人对他很有好感，他乐于助人，有些小护士还非常喜欢他，因为他当班，小护士们上班会非常轻松。当大家知道他跳楼自杀的时候，都无比惋惜。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会自杀，因为张行一直是个热爱生命的人，他平时特别注重生命的质量。
凉木子没法了解到张行为何要去五楼，因为很多人都没有看见，只能说张行故意要避开别人的眼目。而这一个月的生活轨迹，凉木子了解得也并不多。在医院里上班，大家都是各忙各的，一两天内的事情或许还记得清，超过三天大家都不会再去管。
即使有人去回忆，好像所有人的生活也都差不多，上班，下班，值班，开会……就是这些事情。
葛文琪脸色比较严峻，他其实也不相信张行会自杀的。
一个有心脏病的人，一个愿意把在自己死后把器官捐献用于研究的人，是什么因素让他不得不自杀呢？他还有自己的亲人，还有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就单凭这里，他也不应该自杀。可偏偏他就跳楼自杀了，这怎么也难以解释。而且据警方的调查，他确实是跳楼自杀的。
而葛文琪查看了当时的现场，也确认他自杀大于他杀。只是，张行的自杀太过令人难以置信。那么，他的自杀或许有种种谜团，而这些谜团说不定跟凉小茹的死亡真的有某种牵扯不断的关联。
对于那凡跟凉木子找不出的线索，也只有葛文琪亲自去找了。看来有必要再找找刘涵，找她再了解别的一些情况。
“对了，张行的捐献协议复印件呢？”葛文琪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
凉木子赶紧从包里取出来给葛文琪递过来。那凡也凑过来，想看看葛文琪怎么从里面发现情况。
葛文琪把复印件拿在手里，并没有着急看里面的内容，而是看复印件的外形。凉木子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如果是原件的话或许能看出什么苗头来，但一个复印件，估计是看不出什么的。
葛文琪好像发现了什么，赶紧找来放大镜。他在复印件上来回找，片刻之后他说：“这张协议上有很多细微的指印，你们看打印出来的这协议，边边上有一小片黑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只要仔细一看，就是人的手指印。而且这个人非常警惕，只拿着协议的边边角角，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他。”
葛文琪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凉木子跟那凡听。两人都是对他非常佩服，这么微小的印子他能都看出来。
“拿这个协议的人多了，说不定谁有拿边边角角的习惯？”那凡提出自己的疑问。
葛文琪看向凉木子，“这种协议，有多少人能见着？”
凉木子想都没想就回答，“基本上除了院方负责人，那就是协议人。”
不用解释，那凡已经知道答案，说明拿这个协议的人还是很少的。
当务之急，现在是要搞清楚谁负责与张行签的这个协议。葛文琪转向凉木子，要求她明天到医院搞清楚都有谁接触过张行的协议。
接着葛文琪看协议的内容。这是一份电脑打印出来的协议，中间的内容基本上跟遗书差不多。但不论是协议还是遗书，一旦签了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张行在协议里多次强调自己愿意死后将自己的心脏无偿捐献给医院做为医学研究，为祖国的医学事业做一点微薄的贡献。在协议最后一条，张行希望自己的心脏交给国内杰出的心脏病研究者。
葛文琪没有多想，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器官被庸医拿去糟蹋了。而最后协议的签约时间，竟然是一个多月前。这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有人在从中作怪？葛文琪隐隐觉得这份心脏捐献协议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葛文琪又将一些细小的注意事项给两人交待清楚，目光很不和谐的望向那凡，“我想凉小姐跟我们一样，累了一天肚子也饿了，就让那凡下去随便买点吃的吧。毕竟累了一天，也不能干熬着。”葛文琪说这话，那凡在心里骂死他了，后面他那句毕竟累了一天，就已经把随便买点什么排除掉了。
吃过晚饭，葛文琪在沙发上倒头就睡。那凡可没那么好运气，凉木子在卧室里翻天覆地睡不着，他只好去卧室安慰她，待凉木子睡着后自己才出来客厅睡。
夜很静，室内无声，往日街道的声音随着寒冷消散。凉木子做梦了，梦到没有心脏的妹妹求她找回心脏，要不难以重新转世。一会梦转到她们欢乐的童年，接着又是慢慢长大的各种忧愁与喜怒，再到因为王思杰而闹得不愉快。梦境一转，妹妹在一条阴暗的道路上，蹲在路上冷得瑟瑟发抖，哭得声嘶力竭，她想要去拥抱她，却怎么也走不到她身边。然后她也大声的喊，希望妹妹自己站起来走到自己身边，可妹妹怎么也听不到，凉木子只好挣扎着向前……
“啊？”凉木子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梦境瞬间消失，但又像真正来到现实过。在凉木子啊的一声后，那凡快速冲了进来，凉小茹的遇害，让他特别爱护凉木子。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那凡打开灯，只见凉木子额头上全是汗滴，不断的喘着粗气，脸色异常难看。那凡拿了毛巾帮她额头上的汗滴擦拭掉，然后再去倒了一杯水给凉木子。
凉木子喝了水，情绪稍微好些。那凡对她来说，像是上天在特殊时刻送给她的礼物。妹妹遇害，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她都遭受了严重的打击。要不是那凡在身边陪伴自己，安慰自己，支持自己，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挺过去。她感激那凡，也感激他的朋友老板葛文琪。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再睡会吧。”凉木子关心的对那凡说，不论怎样，她始终觉得亏欠那凡。他从来没对自己许诺过什么，没对自己表达过什么，就这般默默的帮助自己。他的行为，纵使凉木子是个木偶，也该觉醒了。
那凡展颜一笑，“我睡好了，你身体不好，接着睡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陪你。”那凡有些不好意思的征求凉木子道。
凉木子看着他憨厚的样子，心里禁不住的温暖起来，“那好，我睡了。”凉木子闭上眼睛，有那凡在，她突然间很有安全感。那凡起身关了灯，在她床前坐下来，虽然看不清凉木子的睡相，但他依然双眼看着她睡着的地方。那是某种希望升起的地方，那凡就这样坐着，一坐到天亮。
闹钟一响，葛文琪立马起身，这是他一惯的作风。往对面沙发一看，那凡竟然不在，难道这家伙下楼买早饭去了。葛文琪如此一想，心中倒好笑起来，有女人真好，那凡终于学会站起来了，还学会让眼睛发光了。
葛文琪的闹铃声是那种恐怖得揪心的乐器，那凡对其特别敏感，只要一响比葛文琪还醒得快。他刚想出去客厅，突然觉得不妥，自己跟凉木子同处一室，葛文琪会怎么想呢？
那凡终于会顾虑了，这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突然有支手在自己眼前来回闪，他立马振作精神，原来是凉木子醒了。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凉木子微微一笑。那凡也呵呵一笑，他刚才想事情的时候可是目不转睛盯着凉木子看的。
凉木子看了看那凡，“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那凡点点头，就这样出去了。等出去才后悔，因为葛文琪瞪大了眼睛在看着他，好像看一个强奸犯似的。
“那个……”那凡刚想解释，葛文琪却摆了摆手，“别编故事，我不爱听，赶快买早饭去。”
那凡被他突然一堵，只好灰溜溜的跑下楼去买早饭去了。
吃过早饭，三人按昨天说好的，继续各自的任务。凉木子要到医院去查接手张行心脏捐献协议的人，那凡继续去医大跟踪邢策。葛文琪呆在房子里，他得想想今天怎么跟刘涵说张行的事情，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倒不如先给刘涵打个电话，约个时间。
电话通了，刘涵接了电话，听声音她应该还在睡觉。葛文琪说明了来意，想跟她见见面聊聊张行的事情，没想到却被刘涵一口拒绝了。葛文琪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刘涵挂掉了。
葛文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刘涵唱的是哪一出的，按理说她不会做出这么不礼貌的事情来的，好歹葛文琪也帮过她的忙，难道她就不想知道张行为何自杀吗？
葛文琪觉得事有蹊跷，可偏偏就不知道刘涵现在住在哪个地方。想了半天，他觉得还是得请出这方面的专家——苏年，也只有从他那才知道刘涵住在哪个地方了。
大早上的，苏年一看是葛文琪的电话号码，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麻烦事找他，想了想硬是没有接葛文琪的电话。打了好几次，苏年都没接，葛文琪忧郁了，这都怎么了，如果说苏年不接电话还情有可原，毕竟自己经常麻烦他，但那个刘涵就怎么也说不过去。
葛文琪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好你个苏年，你不接电话是吧，我给你发短信。葛文琪给苏年发了一条短信，大体内容是如果你不回电话我就把你当年的风流事告诉你老婆。
短信发出去不到5秒，苏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葛文琪啥客气话都没说，直接就对苏年威胁道：“人命关天呀，你赶紧查查这个手机号的位置。”葛文琪把电话号码报给苏年，苏年试着查了下信号源，然后告诉了他电话号码所处的位置是丽源小区。葛文琪谢谢都没说就挂了，这个苏年真是该抽，不拿出杀手锏他就不屈服。
葛文琪遭刘涵拒绝，便没心思继续呆房子，他得早些到她所住的丽源小区看看情形。
天有转晴的意思，天上天上飘着厚厚的乌云，却不怎么密，偶尔露出一片小区域洒下浅浅的阳光，令人对温暖的晴天有了向往。可是天依旧凉，就像被害的凉小茹心脏，依旧没有任何下落。
葛文琪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打车来到丽源小区。小区位于城郊，这里的早晨很静，是去年新出售的楼盘，植物花草错落有致，看得出开发商的良苦用心。楼房一座座拔地而起，设计得大气又新颖。而这里的房价自然也低不了，如此说来，刘涵应该没经济能力在此买房的，如果有的话，她和张行也不用租简陋的出租屋了。或许刘涵是住父母的也说不定，如果说刘涵要租这里的房子，没有这个可能，一是这里虽然环境好，但毕竟是城郊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二是关键的租金问题，只会远远的高不会低的。
转了一圈，葛文琪决定还是确定一下自己的判断。这时候正好从小区里出来一位女孩子，穿得富态而又风骚，葛文琪笑盈盈迎上去，“高贵的美女，你这么有气质，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女孩子没想到葛文琪嘴这么甜，自然微笑着点头。
葛文琪一幅恭维的样子，“请问这里的房子好租吗？我想在这里租一间房，看环境这么好，真是人间仙境呀。”
女孩子由微笑转变成蔑笑，“没有人会租这里的房子，租得起的人就直接买了。”
葛文琪一听，如果刘涵在这里买房的话，估计只有父母帮她了。只是看她那样性格的人，应该属于节检型的，她或许会买在别的地方，反正不会是这里。
女孩子看葛文琪仪表堂堂，眼睛神采奕奕，无形中散发出一股超强的男人味。“不过你真想租这里的话，我倒有个法子。”女孩子突然给葛文琪出着主意道。
葛文琪想都没想，顺口问：“请问是什么法子呢？”
女孩子倒是羞赧一笑，“如果真需要，我倒可以把我的一间转租给你，价钱嘛好商量，不过每个周末你不能住在里面。”
葛文琪又不是傻子，敢情这女孩子是别人包养起来的，而她估计是耐不住寂寞了，竟然想变相包养自己。
葛文琪一脸感激的欢笑，“有气质的小姐，真是对不起，我要想住在这，有的是办法，不劳烦你费心了。”葛文琪说着走开了，他得继续欣赏这美好的景致。
女孩子见葛文琪这么拽，碍于自己的气质没有追过去，径直走向自己那辆高级法拉利跑车，是比自己大30多岁的老男人送的，只要是她喜欢的，老男人都会自己买，因为，老男人喜欢她。而至于是喜欢她的身体还是智慧，别人就无法探知了。
起风了，葛文琪裹紧自己的大衣，向着小区深处走去。走着走着，突然走来两位穿制服的人，“鬼鬼祟祟的你干嘛呢？怎么没见过你？”
葛文琪定睛一看，看制服应该是这小区的治安员。葛文琪见两人没有打算给自己好脸色，当然也不用给他们好脸色，他指了指刚才那位气质美女，“有什么事问她，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他的态度十足霸道，跟天气一样冷。
两位治安员其实在远处就看到葛文琪跟气质美女说话，只是以为葛文琪是来骗女孩子的。却不想人家抛出来这么一句，在这样的小区，什么怪物都有，就不用说怪人了。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说：“先生，不好意思呀，最近这里治安不好，所以我们才……”
葛文琪斜视着说话的治安员，久久没有说话。看这情况，不远处又有两位治安员，从哪里看出来这里治安不好了，想找个托词把自己胡弄过去罢了。只是葛文琪也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只好接声道：“这么多人，治安再不改善就成废物了，哼！”葛文琪不自觉的过了吧丽源小区业主的瘾。
说完扔下两位委屈的治安员，就大摇大摆的朝着小区深处走。
刚走了不到十步，葛文琪发现一位非常熟悉的身影。而这个身影竟然依偎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葛文琪脸色变了，因为这个身影渐渐变得真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