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吼完,我就发觉气氛不对,环顾了一下,发现在场所有的人都狐疑地看着我,包括我身旁那位穿着睡衣的仁兄。
“你也有病!才几点啊,你穿个P的睡衣啊!?”一样开骂了,就要骂得够本儿,我连他一块儿骂了。
“呃··习惯了,那个··你说你是男的?”
靠!那位仁兄竟然在这种时候还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真是败给他了。
“我不和你们废话,一会儿我辅导员到了,就会真相大白了!”我的情绪依然很激动,从小到大,虽然经常被误当成女生,但也没有受过如此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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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热闹的学生,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对“奸夫淫妇”似得。
“看你们个鸟啊!再看,我灭了你们!”被看得发毛了,我异常愤慨地叫嚣道。
也许是我的声音中饱含着杀气,除了宿管老头儿,那些围观的群众竟都慢慢散走了。
······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林导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
“呃··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头儿似乎认识林导。
“啊呀,高伯,是您老搞错啦,刚才的电话是我和您打的,这个秦蓝,确实是个男生。”
“学升(作者:林导名叫林学升),连你也想糊弄我老头子是吧?”
“这是校医院开的证明,这您总该信了吧。”林导将医院证明交给了老头儿。此时,老头儿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高老头儿责怪起林导来。
“我来过,您不在,我和刘伯说了,他说会转告您的。”
“这个老小子,没告诉我,哎··这下,闯大祸了。两位同学,对不起啊。”高老头儿歉意地冲我和边上的哥们儿笑笑。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这位同学,你也受惊了,不好意思啊。”林导安慰那哥们儿。
“还好,我倒也没什么,误会澄清就好,那我能回房间了吧?”这哥们儿倒显得很大度。
“可以可以。……秦蓝,你来一下。”林导走到大楼外唤我道。
‘靠,叫我出去干嘛,我正好火大,莫非林导相当第一个出头鸟?’我边想着边虎着脸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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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蓝,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爽,但别再闹事了,这件事我看就这样算了吧。”我一出大楼,林导就这么嘱咐我说。
“凭什么!?明明是那老头儿的错!”我还愤愤着呢,想让我就这么算了,门儿都没有!
“哎··男人大气点嘛~高老伯也不容易,要不是他几年前受过刺激,他是不会对这类事那么敏感的。”林导拍着我的肩,表情显得有些伤感。
“什么刺激?”
“高老伯儿子早死,但留下个女儿,也就是高老伯的孙女,她上大学时和男生发生了性关系,后来怀孕了,但男的又不负责任。结果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楼。虽然后来那男生被退学处理了,但高老伯心里永远有这么一道伤。所以,现在他一遇到这种事,就有点神经紧张。也不能全怪他,他确实不知道你的事。”
“……”听了林导的话,我不作声了。没想到那老头儿那么惨,丧子在先,丧孙女在后。望着老头儿佝偻着的背,我又有点同情他起来。算了,我也不是一个爱较真的人,就此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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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导走后,我回到寝室大楼,正欲提行李上楼,就见高老头儿走了过来。
“孩子,刚刚真是对不起啊,来来来,我帮你搬行李。”
“别别,你一把年纪了,万一闪了腰怎么办。前面的事没什么的,误会嘛,现在搞清楚了就行了。”我脱口而出的话让我自己也为之一震,看来,我的心胸还真是够宽广的。
“你放心,我会书面向你还有那个小同学道歉的。”老头儿似乎很认真地说。“不过,你这孩子还长得真像个女娃。”
“爹妈给的,我也没办法。”我说得很无奈。
“呵呵呵,不过,你的脾气倒是挺爷们儿的。来,过来我这儿登个记,我把你的名字补上了。”
就这样,随高老头儿去登了记,总算是住进了寝室,真是一波三折。
······
走进301寝室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宽敞。寝室面积虽然不大,但合理的布局,却显得简单大气。
“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房间就我一个住,所以,本准备住下铺的,但如果你想睡下铺,我们就换,我上下其实都无所谓。”正躺在床上看书的睡衣哥们儿见我进来,便站起身说道。
扫了一眼那上下铺的双人床,是木质结构的,很重很结实的感觉,床的宽度很大,足足四尺,楼梯的踩踏面积也很大,还有一定的坡度,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直上直下。如此看来,睡上铺貌似也不错。
“哦,没事,我就睡上铺好了。”说完,我便开始整理起行李来。取出学校发的被褥,举在头顶,爬上楼梯。当我想将被褥一股脑地扔上chuang时,忽然觉得脚底一滑,身体失去了重心,失控地向后仰去。我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只觉得身体在半空被什么托住了。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传来。
睁开紧闭的眼,才发觉是室友扶住了我。
“··谢谢··我没事。”我惊魂未定,身体还有些颤抖。几分钟后,我慢慢平复了情绪,但却发现,我依然被某人抱着。
“我说,能放开我了么?”
“对··对不起。”他的意识被我唤了回来。放开了环搂着我肩的手,我才再顺着楼梯爬了下来。不经意间,却发现他那清瘦的脸上正泛着一丝红晕。
‘不妙。’一股不祥的预感袭向我的心头。
······
我依然自顾自地蹲着整理行李,而我那室友,早已放下了书本,站在边上看着我,瞧他的样子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几次却都是欲言又止。
“你是叫邱岳吧,我叫秦蓝,1班的,以后多指教了。”为了缓和寝室中怪异的尴尬气氛,我主动和他搭话道。
“是,呃··秦蓝,那个··你真不是女的?”听了邱岳的话,我险些差点晕倒。
“我说,你刚才不也看到我辅导员拿来的校医院证明了嘛,怎么还有怀疑,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看!?”
“啊!?不··不用了,呵呵,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吧,不好意思啊。对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邱岳显得比刚才自然多了,这让我先前的担心,倒也放下了不少。
“呃··帮我一起装被套吧,我一个人比较难弄。”既然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于是,我俩笨手笨脚地装起被套来。
“不对不对,应该装那个角。”
“……”
“还是不对,反了反了。”我不停地纠正着邱岳的不正确装法,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连这么简单的事也老是出错,还要我重新进行修正。
好不容易装好被套,铺好床,我已是一头大汗,还不如不要他帮忙的好。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反而越帮越忙了。”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他表现得充满歉意。‘这家伙,脾气还真是温顺,有这样的人做室友,应该还不错。’
“没什么,看起来,你在家应该是不做什么事吧?”
“呵呵…”邱岳笑得有些尴尬,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
“那你的被套是谁帮你套的?”
“新认识的同学,隔壁303的韩笑,是他帮我的。”
“呵呵,你同学那人还真不错嘛。”
“嗯。”
“对了,你是本地人还是和我一样是外地考来的?”为了增进了解,我故意找了些话题。
“我是外地考来的,不过我爸在这儿有分公司,我叔叔管着,所以,在这儿也算是有个家吧。”
‘分公司?原来邱岳家是做生意的。’我上下瞟了邱岳一番,除去睡衣,他手腕上的那块腕表一时间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款双指针飞返计时的万年历手表,从外观和做工上来看,应该价格不菲。‘真没想到,邱岳还是个富家子。’
“你哪儿人啊?”
“X市。”
“X市!?你也是从X市来的!?”由于听到邱岳说他也来自自己的老家,我吃惊的用方言嚷了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原来你也是X市人啊,好巧,呵呵。”
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本以为自己既然是逃离X市,应该对那个地方不会有太多留恋才对,可没想到今天只是见到了个同为X市人的哥们儿,却有一种想在家一样的温馨感,也许,我的心,根本就没离开过那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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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同是X市人,似乎突然间拉近了我们间的距离,我和邱岳用方言聊得很轻松,彼此间也熟悉了不少。身上还汗津津的,我便找了几件替换衣物去浴室洗澡去了。
进了浴室,我发现,寝室的浴室相当地…怎么说呢,相当地有规模吧。两个洗脸台,一个带淋浴的浴缸,一个超大的带镜子的挂壁式储物柜…比一般宾馆的标房浴室的设施还要齐全。我原本以为只能洗淋浴,没想到还能泡澡,真是不错。在家没什么机会泡,在这儿可是能泡个够本儿了。于是,我将浴缸放满水,试了试水温,便躺了进去。
当身子被水面淹没,一天的疲累便开始渐渐消散,这真可谓是一种享受,要是能在水上漂个盘子,弄壶小酒,一盘花生米,那就更棒啦!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老爸不顾老妈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把我带到离家不远的公共澡堂洗澡,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泡大池子的经历,当时还小小的我,看到那些大叔大爷们惬意地泡在池子里,就着小酒谈天说地时,就有一种莫名的憧憬,觉得他们当时一定很享受。现在,虽然达不到他们当时的那种境界,但我依然沉浸于一份属于我自己的自得中,不能自已。
泡得时间久了,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倦了,便将头枕在浴缸边沿上,决定小憩一会儿。
······
凉凉的,冷冷的感觉包围着我,我迷糊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仍然泡在已经冷得差不多的水里。我竟然睡着了,看来,今天真是太累了。我放干浴缸中的水,拧开淋浴开关,又在浴室里好好地淋了一把后,才走出浴室。
“你总算是出来了,你的手机快被打爆了。”我刚走出浴室,邱岳就对我说。
我找出手机一看,我的天,竟有11个未接电话,再一看号码,糟了,全是默默她们打来的,一定是叫我去吃饭的。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8:00了,我竟然洗了两个多小时。(应该说,是睡了快两个小时,淋浴只洗了20分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