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听了我的话,默默的情绪来了个180°的大转变,直接让我怀疑起她叫我穿女装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同时,也开始后悔刚才把话说得太快了。
“衣服你可以自己选,但妆可是逃不掉的。”默默将我按到了座位上,打开自己的化妆包,准备往我的脸上涂脂抹粉。
“算了算了,这就不用了,搞那么复杂干什么嘛。”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啊呀,你躲什么嘛,又不是给你化美妆,我给你化得是病容妆,你看你肤色润润的,哪像是有病啊。”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噢…这样啊。”物品停止了挣扎,乖乖地把自己交给默默听凭处置。
“这样就对了嘛。”显然,默默对我现在的态度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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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谁试过在看见一样东西后立即变得惆怅而揪心。以前我没试过。不过今天我算是有了切身体会了。那样东西便是经过默默巧手后的我的脸。
当从化妆镜中看见自己上完妆的脸后,我一度感到瞬间体内被抽空,很无力。镜子里的我很漂亮,还不单单是漂亮,镜中的她还有一种让人顿生怜爱的气质,苍白的肌肤通透得很,(默默的化妆品特高级,涂了那么多粉就跟没涂粉似得。)眼睛微微有些凹陷,眉骨下的阴影将眼睛隐匿在病态的神秘气质之下,微微有些无力的憔悴,但这种憔悴反而拥有一种娇弱的惹人爱怜的吸引力。显然,这个女孩是病了,但病得那么美的人,也算是一种奇观了。从里到外透着的,尽是哥特式的忧郁,让我不免想到一个中世纪的特有名词——“吸血鬼”,不由地微启小口,舔了舔因唇彩而显得苍白的嘴唇。
“额……蓝蓝,别做那种表情,你本来犬牙就有点尖,怪吓人的。”默默有些小小的慌张。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要你装病人,可你别搞得真跟演戏似得。”默默收拾起自己的化妆包。
“默默,你哪里学来的化妆技术啊,真太神了。”我边说边扯下头上的发带,将头发披散下来,“说实话,这张脸,我看久了会哭的。”
“呵呵,没那么夸张,随便描描画画罢了。蓝蓝,到时候自然点,别演过头,不然说不定医生会让你住院的。”
“怎么叫自然点?”
“就是……就是不要让别人过多地感受到你的痛苦。”
“……太抽象了,不太懂。”
“算了,路上和你解释,走吧。”默默梳完头,就拉起坐着的我,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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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看,你看什么呢你!?”又一位男生因为眼神的不老实而被身边的女朋友训斥了。
“蓝蓝,你猜这是第几个?”默默调皮地问我。
“我没算,你有在算?”
“第28个,哎…你的吸引力比我预计的还要大啊~嘿嘿~”此时的默默突然给我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
“哪儿有你漂亮,他们说不定都是在看你呢。”
“呵呵,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从他们眼神中都看出什么了么?是怜爱,是惆怅,是希望保护那个人的渴望。那是看病容美人的眼神。要是看我的话,那应该是欣赏和幻想才对。”
“……”默默的理论再一次无懈可击。
“那看小蕊的眼神该是什么样?”稍过了一会儿,我衍生出了新的话题。
“是贪婪和企图zhan有。”
“好精辟,那若珊呢?”我又问。
“是试图接近的期待。”
“为什么?”
“因为若珊性格张扬活泼而且漂亮可爱,适合老男人的口味,而老男人一般都比较小心一点。”
“哈哈,你还真敢说哦,那若阑呢?”
“是淡淡的畏惧和试图尝试的愿望。”
“这又是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别看若阑和若珊是双胞胎,但她俩的性格迥异,若珊是可爱风,若阑则是成熟系。”
“你分析地很透彻嘛。”
“呵呵,一般啦~也许是和他俩处久了,就了解了。若阑的成熟和处事周到让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安心。”
“其实你比若阑还成熟。”
“是嘛?呵呵,也许吧,不过那样老得快哦,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想太多事会有抬头纹的~”默默故意将语调一转,最后一句说得嗲声嗲气,又引来一片异性的注目。确实,像默默这样的女孩,哪个男孩能抗拒呢?
我们一路说笑着来到校医院,我早已忘记我的任务是装病,笑的有些忘乎所以。进去之前,默默试图努力地想隐去我脸上的笑意,而说了很多严肃的话题,但结果未果。“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是个男医生替你看病。”
“为什么?”
“不为什么。”默默笑嘻嘻的,这种表情我似乎在傅博的脸上也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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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蓝,谁叫秦蓝。”听到医生叫我,一紧张,表情瞬间凝重,默默说就跟变脸似得,害得她白担心了。
毕竟是装病骗假条,就算是有默默神乎其技的化妆技术打底,我还是有些慌张。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慢慢步入了诊室。
······
“哪里不舒服?”
“头痛,啊不…是肚子痛。”因为怕医生要我量体温,我临时改了口,冷汗都下来了。
坐班的是位年近40的女医生,只见她狐疑地抬起了头,但当她的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脸上时,表情立时变得很担心。“同学,慢慢说,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哇,看来默默的妆果然有效果。医生都进入状态了,那我还不快点。’“今天凌晨的时候,我是痛醒的。”
“现在还疼么?”
“疼。”
“疼了一天啊。”女医生自言自语,并将病历写到了病历卡上。
“这里疼不疼?”医生将手按到我的小腹上,试探性地下压用力。在问了我三个部位我都说不疼后,医生将手再下移了一点。看她紧锁的眉头,貌似再说不疼的话,她就不能确诊了。于是,我假装哼哼了几声,示意医生就是这里疼。
望着医生舒展开的眉头,我心里轻松了点,似乎可以确诊了,假条即将手到擒来。
“昨天是不是吃过冰的东西?”
“……额,是,晚上我喝过冰啤。”
“……哦,难怪。”女医生的眉心又紧了紧,像是对我喝冰啤有少许不满似得。“你这个女孩子真是粗心,自己快要来了不知道么?还喝冰啤,知道疼了吧?看看,都疼出汗了。喏,去注射室打针止疼药,我帮你开两天病假,待会儿去药房拿药,冲服后把血打下来。好了,以后注意点,回去好好休息。去吧。”
虽说被医生数落了几句,但当听到假条开出来的时候,我知道,大功告成了,也不知她后面又说了些什么。急不可待地退出诊室后,我便偷笑起来。
······
“蓝蓝,好了?”
“好了,假条OK了。”我开心地向默默打着OK的手势。“医生还给我开了止痛针和药呢。我待会儿去拿药,针就不打了。”我为自己入戏的逼真度而自豪。
“给我看看。”默默接过我手中的病历卡,翻看起来。不出一会儿,默默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你知道你配了什么药么?”
“不知道,什么药。”
“哎……是益母草颗粒,专治痛经的”
“……”我急切地翻开医生开的假条,(刚才因为太兴奋,没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开假理由:痛经”
完了,(林导知道我是男的,而这是给学部的假条,男人能痛经么?)我再次陷入惶恐,今天算是白来了。
······
一小时过去了,在匆匆经历了众多异性目光沐浴的一顿晚饭后,我和默默一起回到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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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还是认了吧,反正早晚还是要做回女孩的,硬撑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许蕊一边乱翻着八卦杂志,一边啃着牛肉.棒,对我说的话倒完全像是附属品,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你们怎么看?”我把脸转向尹家姐妹。
“先把妆卸了,大晚上的,看着你这张惨白的脸,我心里发毛。”若阑递给我一瓶卸妆水。无奈地,在接过卸妆水后,我就先直奔默默她们的浴室去了。
就在我卸妆洗脸的当口,我的手机响了。
“喂。”
“喂,秦蓝,我邱岳,你今晚几点回来。”
“还不清楚,我和同学商量个事儿,没结果前未必回来。”
“要不要给你留门,我和韩笑他们约好了出去喝酒,本来也要叫你来着。”
“不用了,我有钥匙。”
“那好吧,你先忙,挂了。”
待挂了手机,我又擦了把脸,便跑回寝室,却没想到寝室中的四人正都用一种怪异的神情凝视着我。
“干嘛那么看我,你们怎么都怪怪的。”经历了那么几天的女身生活,我和默默她们说话已经不再那么拘谨了。
“蓝蓝,邱岳知道了么?”若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或者说,邱岳已经知道了,直接问你们进行到哪一阶段了比较省时间。”也许是觉得若阑的问题效率不高,许蕊开始直奔主题。
“胡说什么呢……都别乱想了,我们是室友,说了是室友的。先帮我想想办法吧。”
“哎…害羞,故意掩饰,意图扯开话题。典型的女性行为,你这么拙劣的扮相竟然还没被他看出来。到底是他傻还是你天真啊?”
“我…有那么明显么?”
“千真万确!”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被如此打击了一番的我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真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我的行为模式变得越来越女性化了,也就是说,那个曾经的男秦蓝真的正在逐渐消失,我怕了,很怕很怕。我从精神上开始无助了。
“豁。”的一声,我一下子站起来,跑向阳台。在阳台上找到猫目后,我便一直抱着它,不愿放它离开。我在寻求一种慰藉,一种本应该由家人带来的感觉,讽刺的是,我竟然试图从一只猫的身上获得。我开始不确定当初离开家跑来外地上大学的想法是否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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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蓝怎么了?”
“正常,情绪失控,小丫头发脾气,不理我们罢了,理解一下吧。”若阑不无肯定地说。
“……”寝室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
“蓝蓝,别担心,我们大家会想出办法的。”默默靠近我,搂着我的头说道。此时的我有些木然,对于将来也许会发生的事,我已经全无了概念,过一分钟是一分钟吧。
······
“小蕊,大虾是不是喜欢你?”若阑的话把大家一惊,我们都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那么说。
“好像是,怎么了,我对他可没兴趣。”许蕊又抽出一根牛肉.棒。
“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听若阑的语气,似乎有七成的把握。
“不过,还得看小蕊愿不愿意‘牺牲’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