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急雨初停,狂风夹杂着零星的雨滴重重地打向敢于阻挡它前行的一切,不羁而狂放。牧歌蜷缩在昊天府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中,头顶的房檐在半空中长长地斜伸出很远,却无法抵挡刚刚的瓢泼大雨。
牧歌早已湿透,寒风吹来,冰冷刺骨。然而牧歌却没有想要躲避的念头,在这风雨中,他的心中莫名地浮现出父辈讲述过的先祖遨游长空的样子,想象着百年前的劲风穿过他们羽翼的感觉。没错,他们是苍原上唯一能穿透灰色云朵径直拥抱天空的妖族。只是后来,渐渐地,他们背负起越来越多的羁绊,渐渐地,他们不再飞翔。父辈说,这是因为“苍原之心”的束缚,可传说中,苍原之心却是无法破坏的……
“羁绊……也许,我可以打碎它!”牧歌静静地盯着眼前的昊天府,右手握着一块反射着淡淡金色的令牌,那是他从映真居带来的,云絮的令牌。昊天府并非等闲之地,所以牧歌不得不做好准备。
但昊天毕竟是传承了数代的除妖家族。几天来,牧歌几乎探遍了昊天府外围每个角落,然而却没有找到半分破绽,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从云絮的令牌着手。
昊天家规,人令不可分,想必这令牌中定有玄机。昊天府门前并无人守护,那么这令牌既有可能便是入门的钥匙。只是当日家主的动作实在快得诡异,而失去了令牌的云絮却是用家主令被昊天以大礼迎入。牧歌徒有令牌却不得其法,心中不免暗暗焦急。
“嚓~”忽然昊天府的方向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这声音常人很难察觉,然而却瞒不过一直注意着昊天的牧歌。他全身一震,当即抖擞精神,悄悄探出头。只见声音响处,昊天府看似厚重的墙壁竟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阵宝光从其中射出。
宝光中,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从裂缝中一跃而出,矫健异常,腰间一块金牌在宝光照耀下宛若星辰。
“昊天派出的人?!”牧歌不觉眉头一皱,昊天中除了云絮这个傻丫头之外,其他人出行必定白衣羽巾,颇有仙风却趾高气昂。可眼前此人却鬼鬼祟祟,形如窃贼,与昊天众人平日的行径大不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昊天真的在秘密计划着什么吗?”正在此时,黑衣人忽然凌空跃起,大鸟一般掠过牧歌头顶,竟向苍原方向急急奔去。
“苍原?果然,云絮只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吗?可是云絮毕竟太弱,很容易便会被识破……不对!”牧歌忽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云絮的令牌,脑中掠过昊天族长将家主令交于云絮的情景,不禁冷然一笑,“看来云絮真的对他们很重要,至少,昊天族长现在并不想令她就这样被囚禁在昊天之中!只是,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影!”牧歌忽然低声叫道。
“我知道了……但你这样是为了苍原还是为了她?”刺耳的声音正在牧歌身边幽幽响起。
“……你去做自己的事吧!”牧歌沉默片刻答道。
“这两者不会永远站在同一边,而且,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云絮吗?她真的对一切都不知吗?也许云絮是个比你更善于伪装的人。她毕竟是昊天的人,不可不防……”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有些焦急。
“我明白,你快去吧!”牧歌轻轻挥了挥手,影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退去了。
“那羁绊……真的是苍原之心吗?”牧歌轻轻叹气,默默地看向头顶依旧迷蒙的天空。
双子之一
乾合王朝,太子宫……
“紫非,这是给你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正轻合双目,凝神思索的紫非全身一抖,然而他毕竟是乾合王朝的继承者,只微微一顿便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什么东西?我不记得要你们给我带来信物!”紫非缓缓地睁开双眼,凝视着面前站立的一人。虽然此人是船夫打扮,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杀气却令紫非认出了他的身份——杀手,而他傲然的神色令紫非明白他来自那个充满青色骷髅的地方。
“你没有,但这是你弟弟要我带给你的。他临死前说,不再欠你什么了。”说着,船夫从怀中取出紫释交给他的那块碧玉,慢慢递到紫非面前,目光却不时有意无意地扫过紫非的面庞。
“……紫释,你一直带着它吗?”见到这块碧玉,紫非顿时愣住。沉默许久后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出手拿起它细细端详,小心翼翼地避开上面的红褐色斑点,“如果你不会长大该有多好……如果你只是个痴儿我们现在一定很快乐……”船夫冷冷的看着紫非失神的样子,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即又变为一脸冷漠。
“咳咳!”船夫忽然轻咳一声,眼中竟现出些许关心,“您没事吧!”
“怎么会有!”船夫关切的眼神在紫非眼中幻化成片片利刃,紫非猛然从失神中醒来,冷然应道。
“少年征战,智勇双全,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的确令人扼腕,不过这也只能怨他生不逢时。如今你与皇位间的障碍已除,那么我们的约定……”船夫微笑着对紫非说道,看着他眼底的痛点点亮起又片片沉寂。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绝世海的变化……”紫非目光灼灼地盯着船夫。
“当然,你也这样认为吧?”船夫的眼神一冷,但脸上的微笑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父皇已然病重,待我登上帝位就立刻发兵!”紫非的目光黯淡下来,他对船夫挥挥手,重新合上双眼。
“那么我告退了!”船夫看似恭敬地说道,转身向外走去,“嫉妒丛生却有心无力,不忍杀亲却以软禁灭其雄心,不知道该说他是仁慈还是残忍。但,紫非,无疑是危险的,纵然不忍但面对帝位他依然下手了,而且毫无余地!”
浓厚的煞气慢慢爬上船夫的面庞,罩住了他冷淡的笑容。而他身后,紫非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默默地盯着一幅自船夫刚刚踏上太子宫屋顶便一直被他掩在衣下的图,那,是飞羽的地形图。
“紫释,曾经横槊疆场的你被囚禁这许多年一定很痛苦吧,现在哥哥还你自由。而且,你能帮助我也一定很高兴吧?真的很怀念从前,你会眼神安静地站在我身后……”紫非含糊地说道,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眼前的地图,“不久,我会踏上被你的鲜血浸染过的土地,它将以你的名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