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管他是人还是……什么,我们都不应该傻站在这里!”白日间贪杯的壮汉也在房上,闻听此言,他立即赞成,只是声音中却少了几分豪饮时的底气。
“好……”房上其他人紧随其后,只是声音却比那壮汉更加低沉。正在此时,变故突生,白衣人脚下的民房忽然间灯光大作,周围几间民房中同时也传出动静。
“是谁?”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从白衣人脚下的民房中冲出,大声喝问道。原来竟是被箫声扰了清梦的百姓。房上众人微微一愣,随即迅速伏低上身体,其中几个人悄悄跃下,回房拿出火把同样“睡眼惺忪”地向白衣人走去。
“是、是谁?”此时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被唤醒,他们揉着眼睛,好奇而恐惧地向白衣人所站之地围拢过去。因为手中的火把无法照出白衣人的面孔,而白衣人却又一动不动,所以第一个冲出来的男人只能再次大喊。箫声顿止,白衣人依旧不说话,只是慢慢俯下身,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渐渐褪去。
“你你你……说话!”男人此时赫然发现白衣人身上的白袍竟是义庄中常见的丧服,不禁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但碍于众目睽睽,他还是鼓起勇气向白衣人喊道,声音却已经颤抖。
“嚓!”白衣人身上忽然传出一声轻响,一点幽绿的光芒从白衣人身上泛起,恰恰划过白衣人面前,一张俊朗却毫无表情的面孔骤然出现,在幽光的照射下显得诡异莫名。
“啊!”众人纷纷发出惊呼,“这不是前些日子被掳走的乾合宰相之子吗?几乎和乾合王朝布告中所绘一模一样!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这样?莫非……”人群中有几人更是几乎将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神色木然,眼中毫无神采的人。
“紫释!”几声低呼从他们口中迸出。
“别、别过来!”最先冲出的男人顿时瘫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四周的人纷纷惊叫着抛开,那几名形容鬼祟的人呗人群一冲顿时如梦初醒,奋力向白衣人挤去。正在此时,白衣人却慢慢直起身,柳絮一样轻轻飘向空中,转瞬化作一道流星向远处飞去。
“什么?”正欲挤上前的几人顿时目瞪口呆,“难道真的是……”呆立片刻后,几人垂头丧气地向藏身的废屋走去。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一直站在废屋院落中的傲穹说道,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而自己却在院落中不停地走来走去,零落的醒过罩在他脸上现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除了魂灵,还有一种人也能够做到如此……”他低声自语,“但,一任自己放荡至此的他当真会是不世出的奇才吗?”
当夜,经此一惊后,孤桐村的人们慌乱了许久,人们在街上胡乱奔跑一阵后便纷纷躲进自己家中闭门不出,白衣人所站之地的几户人家也纷纷投亲靠友,一时间,孤桐村中竟连犬吠也稀少了许多,仿佛突然变成一片死域。
双子之二
漠狼,风逝镇……
风逝镇,传说中幻月消失的地方。因为地处漠狼、苍原交界,所以此地商贾云集,异常繁荣。然而如今,这繁荣却恍如流水般逝去了,小镇西边原本在街道两侧林立的商铺如今早已变作间间空房,如同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门前的招牌仍在,但字迹已然不清,店铺雕花窗上微微泛黄的窗纸已经破烂不堪,在忽冷忽热的怪风中不停颤抖着。地上,光洁的瓷器碎片半掩在厚厚的灰尘中,上面零落着几片被撕碎的纸,细看之下,却是破碎的账簿。
满面尘沙的云絮孤独地在一间曾经的客栈前停住脚步,在风中默默地站立着,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是她初来风逝镇是住过的客栈,那时门前南来北往、热闹非凡,可是如今一切却已经烟消云散。“你这样活着,我应该高兴还是悲哀?”许久,云絮轻轻叹息,缓缓向楼上走去。那夜,就是在这里,云絮跳出窗外趁着夜色冲到映真居中,在那里巧遇了……不,应该是在牧歌的安排下遇见了他。他带着云絮走进苍原,也带着自己走向毁灭。
“你的火焰比我厉害许多!”云絮走近另一扇窗前淡淡说道,嘴角溢出一丝微笑,眼泪却同时湿润了早已干枯许久的眼睛。从那一扇窗中,云絮看到了风逝镇靠近苍原的东边。与西边的破败不同,风逝镇的东边完全是一片炼狱般的景象,这里没有商铺,没有草木,连一丝风也没有。目之所及皆为一片焦土,几块零落的黑色石块散落在干枯的土地上,依稀现出这里曾经的生机。
“你,还会记得我吗?”良久,云絮止住眼泪,右手轻轻抚上心口,一阵暴躁狂乱的气息从本命符中传来。在不经意间,云絮发现了它的存在,只是,它不是被昊天族长拿走了吗?还有,她到底是如何逃出昊天的?云絮曾经疑惑过,但不久便放弃了,此时的云絮已经无暇顾及此事,或者,她已经不在乎了……
“从暗香到苍原的路如此遥远,可你却又如此接近,甚至让我害怕……”云絮忽然从腰上取下一柄短刀,出神地看着它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刀刃,脑中缓缓浮现昊天中暗暗流传的一个凄惨的传说,传说中,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一件东西——本命符。
“难道本命符真的是不祥之物?”就在此时,本命符上忽然传来一阵越来越强的灼热,同时远处的天际亮起了一团慑人的红。云絮浑身一颤,手中的短刀摔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土。
“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你不能停下来?!”云絮默默闭上眼睛,忽然狠狠一咬嘴唇,捡起地上的短刀向外冲去。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早已干裂的土地。
漠狼,昊天府……
“我回来了……”万象神情复杂地望着在天边耸立的昊天府低声说道。他没有像平日一般脚步匆匆,而是信步走着,细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话未说完,万象却突然露出一丝苦笑——昊天族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般,几乎将他烧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