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指点!”南萧眼前一亮,脸上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那么此事便仰仗您了!”
“我虽非南姓,但多年来却向这里倾注了无数心血,我是不会看着它就这样消失的!”老者向南萧微微示意后便向外走去。然而,老者刚刚走出花厅,脸上的坦然便立刻转为凝重。“月伶,若此事真的是紫释所为我该怎么处置你?南家又会如何对待我?我,毕竟不是南家人!”老者深深叹口气,“即使是没落的皇族,他们对于血统的骄傲依然不会改变啊!”
“……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啊!”花厅中,目送老者离开的南萧幽幽叹道。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老者从未说过他的年龄,也好像从未变老过……是错觉吗?
双子之二
苍原中央……
“呼呼!”云絮虚弱地跪在地上,眼泪滴落下来,重重地砸在面前的焦土上。这里,就是云絮遇见宝儿的地方,也是集中了她对苍原所有回忆的地方,更是……牧歌刚刚烧毁的地方!这里的土地还混有牧歌残存的气息,云絮伸出手却又僵硬地收回,泥土里,会不会有烧干的血?云絮长长叹息,站起身想要去追牧歌但眼前却突然一阵模糊,阳光刺眼毒辣,竟是连泪水也晒干了。
“在找到牧歌之前,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云絮不停地在心中默念着,摇摇晃晃地向身边一间四壁尚存的废屋走去。放眼望去,这,几乎是最完整的一间屋子了。
费尽全身力气,云絮终于走到废屋旁边。然而,就在她踏进屋中的瞬间,云絮忽然感到脚下一片柔软,居然踩到一件活物!大惊之下,云絮急忙跳到一边,几乎坐倒在地。一只手从灰土中僵直地抬起,慌张地缩回屋中,随后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显然屋中的活物已经慌乱至极。
“等等!”从震惊中醒来的云絮立刻冲进屋中。
“不要!”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一个男孩从墙上重重坠下。刚刚落地,他便手脚并用地爬到离云絮最远的一个角落中蜷缩起来,恐惧地看着云絮,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焦黑的石头。
“宝儿?!”云絮一愣,仔细地看了看男孩,脸上浮起震惊而怜悯的神情,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我是云絮,你不记得我了吗?”
“云絮……”宝儿一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猛然间,宝儿睁大了双眼:“云絮,你是和牧歌一同来到这里的云絮!滚开!滚开!”宝儿声嘶力竭地叫着,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石块,石块上还有点点暗红,想必是刚刚从墙上滑落时划伤了手吧……
“宝儿……”云絮神情颓然,后退了几步低下头无力地靠在墙上。许久,她慢慢抬起头,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干粮袋向宝儿丢去:“宝儿,你饿吗?快吃吧!”云絮努力想要对宝儿微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宝儿冰冷地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向干粮袋看去。
“宝儿!”云絮咬咬嘴唇,“我其实只是被牧歌雇佣的人,与他并不相识!而且,我也为他所害,所以、所以……”云絮的脸忽然涨红,又在瞬间变得惨白。“相信我,我一定会了结这件事!”许久,云絮终于缓缓说出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真的吗?”宝儿依旧没有动,但眼睛停留在干粮袋上的时间却越来越长,云絮默默后退了几步,已经退出了“门”外。
忽然,宝儿一跃而起,向地上的干粮袋冲去,见此情景,云絮轻轻叹口气,愧疚地低下头。然而,宝儿的动作却大大出乎云絮意料,已经来到干粮袋身边的他突然大叫一声,捧起一块碎石向云絮丢去!
“宝儿?!”云絮顿时呆立在原地。
一团火焰骤然从云絮面前掠过,石块竟瞬间爆裂,而火焰中透出的暴戾和狂躁更是令云絮几乎无法呼吸。
“牧歌!”云絮心中一惊,不顾漫天石尘奋力向宝儿跑去,想要帮他翻过墙逃走。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火焰却越过她向宝儿冲去。
“不要!”宝儿听到身后异响,连忙松开双手,同时双脚在墙上用力一蹬,人便向左侧飞去。然而,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声尖叫过后,他的右腿变作一片漆黑,从半空中无力地坠下,狠狠地摔在一堆被烧焦的碎石上后,便一动不动了。
“宝儿!”云絮心中顿时一片空白,待她清醒时,宝儿已被自己抱在怀中。宝儿一息尚存,也许是听到了云絮的呼唤,他用尽最后的气力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满面悔恨的云絮和曾经亲如兄弟、如今却不共戴天的仇敌——牧歌,眼中透出刻骨的仇恨。
“宝儿……”云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仰天叹息。让他不要恨牧歌吗?那么该恨谁呢?
“宝儿,其实这件事……”云絮忽然开口,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然而她的话却在看到宝儿的瞬间戛然而止——宝儿依然睁着眼睛,却永远也合不上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云絮垂下眼,四周仿佛突然间变得更加空旷了,空虚潮水般狂涌上来,但这空虚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无尽的炽热充满。
“他已经死了!”云絮尖叫,趁着一丝勇气尚存时突然回头,牧歌,消失许久的牧歌,赫然出现在她眼中!一头暗金色的头发早已缠作一团,金色的瞳孔也失去了灵气,只剩下浓重的杀意海一样翻涌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蜘蛛网一般的黑线,那是剧毒游走全身的痕迹。然而,在远处看却像极了他原本遍布全身的魔纹。牧歌身上的衣服虽然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但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他被俘时所穿的衣服,可是,上面的血迹究竟是他的,还是……
“烧……”突然,牧歌毫无表情地说道,一团血红的火焰在他的掌心上升腾起来,他随即向宝儿和云絮走去。然而,牧歌却并没有对云絮出手,竟是从她身旁缓缓绕过。云絮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从自己身前走过,想哭却再也没有眼泪。
“你为什么不连我一同烧光?!”见牧歌的火焰离宝儿越来越近,云絮猛然挡在牧歌面前。话语虽冷漠,语气却是软弱无力。牧歌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想要绕过云絮。他眼中冰冷与灼热交织,但,却是只盯着已经僵硬的宝儿,如同野兽盯着猎物一般。
“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云絮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能醒过来?!”一团火焰慢慢在云絮手中形成,夹着风声向牧歌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