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絮看到月伶,不禁吃了一惊,也刚刚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没问过她的名字。此刻,见月伶似乎已经受伤,一阵淡淡的愧意浮上心头,同时涌上的,还有重重寒意。连她都已经这般模样,自己还能逃走吗?就这样丢下她走吗?
“云絮!”正在云絮万分为难之际,灰影中的一人突然出声叫道,顺手摘下自己脸上的灰布。
“叶晴?!”看到灰布下那张秀丽的脸而略带高傲的脸,云絮不禁失声叫道。当初昊天尚在时,叶晴是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加之力量不弱,人又乖巧,几可说是昊天中最无忧无虑的人了。当然,那时的她自然不会注意到云絮这样的小角色,然而今时今地,她却毫不犹豫地叫出了云絮的名字,甚至还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令云絮不禁大为惊讶,连叶晴身旁的月伶也不禁看了看她。然而,月伶眼中露出的,却是不屑和若有若无的担心。
“云絮,好久不见了……”叶晴忽然冲上前抱住云絮,声音颤抖地说道,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咳咳!”月伶见状忍不住露出笑意,却似不小心牵动伤处,不由秀眉微蹙,弯下腰轻咳起来,连手中的篮子也落在了地上,里面各色菜蔬散落一地,几棵青菜带着水珠滚落到云絮脚边。云絮眼中光芒一闪,忍不住想要后退,无奈却被叶晴死死抱住,只好神色异样地站在原地。
“你笑什么?”叶晴面上一红,敏感地觉察到月伶的反应,转身恼怒地喝道,眼中充盈的冷光令云絮也感到阵阵心寒。
“姐妹相见,自然当笑!”月伶轻轻笑道,一脸无辜地看着叶晴。
“你……想死吗?”叶晴眼中的冷光忽然变作杀意,她恶狠狠地指向月伶说道,却在无意间放松了对云絮的束缚。
“不要!”就在叶晴的杀意即将爆发的刹那,云絮忽然挡住叶晴,“她,是我的恩人……救过我。”说完,未等叶晴反应,云絮便跑到月伶身边神色复杂地扶着她。
“哦?她救了你?还把你带到这里来?”叶晴一愣,随即靠近云絮和月伶二人,脸上满是柔和的笑容。
“对……”云絮看看月伶,“那时我昏倒了,是她将我带回来的。”月伶神色一动,淡淡看向云絮,却什么也没有说。
“是这样……”叶晴听了云絮的话,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片刻后,她忽然转向月伶,脸上的笑容如春光般和煦,“请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刚刚真是失礼了!这样吧,您应该也知道我们现在不宜出现在世人面前,不如您与我们一同走吧!这样,我们也能好好报答您!”说着,叶晴对另外几个人悄悄示意。
“是啊是啊,云絮的恩人也就是我们的恩人呢,一同走吧,总比在这里忍饥挨饿、风餐露宿要好!”另外几人暗暗点头,同时上前说道。名为邀请,暗地里却将月伶和云絮二人围在正中!
“却之不恭!”月伶环视四周,叹口气说道。又转头看向云絮,见她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了。
冷风呼啸,乌云罩顶,夜空中只有点点星光照在一张娇艳而又带着些许冷酷的脸上,那是月伶。此刻,她正站在一间藏在墙壁中的密室外,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昊天族人的谈话目光忽明忽暗,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月伶身后传来,月伶浑身一颤,眼中爆出一团精光,险些将手中匕首掷出。然而当看清身后之人时,又立刻收势,懒懒地揉着眼睛,柔媚而虚弱地笑笑,站在她身后的,是云絮,而她的手上还留有几根绒毛,似乎是偷偷将小黑猫放走了。
“嗯,刚被一场噩梦惊醒,一时无法入睡便起来走走!”月伶坦然地说道,眼中有着几乎令人无可怀疑的清澈。同时快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然而这次,却是云絮挡在她面前,月伶看着她异样的神色,依然维持着虚弱的样子,身姿婀娜地站在原地。
“你听到什么其实与我无干……”云絮目光暗淡地看了看她,叹口气说道,忽然又抬起头,“你的伤……就算是伤吧……已经好了吗?”
“其实……根本就没有伤……”月伶迟疑片刻,缓缓说道。
“那就快走吧,他们的态度……很奇怪,一定不会是报恩。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云絮轻声说道,在迷蒙的星光下,她的脸上有一片沉沉的黑色。
“我听到的,跟你没关系吗?万象……这个人是谁?也是昊天族人,对吗?”沉默许久,月伶忽然开口,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的思索。
“他曾经是昊天族长最喜爱的弟子,也是昊天中最关心我的人……”云絮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曾经……为什么是曾经?”观察了许久,月伶忽然出声问道。
“他……背叛了昊天族长,被……”清亮的泪水从云絮眼中涌出,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什么时候?该不会是血海出现的时候吧?”月伶心中一惊。
“我不知道,那时,我在苍原……待我躲躲藏藏地回到昊天时,族长已经不知去向,昊天也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我所知晓的都是那时遇到的叶晴和余下的昊天族人告诉我的。可也只说到这里,漠狼的追兵便突然出现,于是我们只能四散奔逃,直到那天在风逝,才又一次遇到他们……”云絮依然沉浸在回忆中,没有注意到此时月伶眼中不断闪烁的光芒。
“弟子……最关心……哼,到了这时,这些人还在勾心斗角,昊天当真该亡!”月伶低下头,眼前不断掠过云絮一路上对她说过的点点滴滴,一丝冷笑浮上嘴角,“云絮,万象可曾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
“万象?没有……”云絮茫然地看着月伶。
“怎么会没有呢?”月伶眼中精光一闪,“没有宝物,我们用什么来报答叶晴的盛情款待?”
“你说他们以为……怎么可能?”云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泪珠再次滚落下来。
“所以,我们必须有一件能令人一夜之间执掌天下的稀世珍宝!明白了么?至于其他,我自有主张!”月伶冷冷说道,看着她的神情,云絮不由倒退几步,然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很晚了,早早歇息吧!”月伶说完,径自向自己房中走去,心中却暗暗冷笑,“据刚刚听来,那万象极有可能是被当作祭品,不仅魂飞魄散,连尸身都被当作盛装孤魂的容器。可笑这些整日养尊处优的人居然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大好机缘,还想要从这里分一杯羹。哼,很好,我会让你们终身难忘的!倒也省了我许多麻烦,不枉我好心救云絮一次……呃?”正沉浸在思绪中的月伶忽然被人轻轻拉住,不禁一惊,假作睡眼惺忪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人竟是云絮,不由疑惑地看看向她。
“你又‘睡着’了?”云絮扁扁嘴,睁大眼睛看着月伶。
“嗯……”月伶眨眨眼,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
“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云絮轻轻笑道,声音极低,仿佛柳絮一般随风飘过来。
“月伶……不,嗯,就是这个名字……”月伶暗暗惊异,深吸口气说道,“我真的累了!你……诶?”月伶正待说话,却发现云絮不知何时已经踪迹全无,只好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眼中,一抹迷茫慢慢透出,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见四面无人,便一跃而起,翻出了院墙。
空中,一轮圆月忽然露出真容,银光四射,耀眼异常。月中,一个人影缓缓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