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苏逸然学长!”两个刚入学的新生尖叫着搂在一起,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因为新宣传片的发布,导致几个人在校内的认知度进一步上涨,尤其是柏蔚和苏逸然,简直成了全校女生崇拜的偶像,所达之处无不尖叫喜悦。苏逸然也渐渐习惯了这些尖叫,只是仍旧觉得有些刺耳。微微皱了眉头,看到远处走近的童夏,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展颜一笑。
“期末考准备的怎么样?”苏逸然轻轻将童夏额前垂着的几缕碎发掖进耳后,柔声问。
“恩,差不多了,我成绩一向很好的,你忘了?”一面回答,一面向苏逸然背后张望,“柏蔚呢?”
“还在睡,最近感染了流感,精神很不好。”提到柏蔚,苏逸然的眉头也拧成了麻花。自从白依升了大学部就跟柏蔚没了联系,柏蔚也尝试打过电话过去,可是连电话号码都换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柏蔚的状况就更加不好,每天浑浑噩噩的兴致低沉。
童夏咬紧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虽然她愿意相信白依,可她消失了也的确是事实,哪怕是想要多着柏蔚也好,也不至于跟所有人都不再交往了吧。而且这样一声不响的就走,也着实让人觉得受伤。
“他这个样子,期末考怎么办?”童夏不禁替柏蔚担忧起最实际的问题。
“柏蔚成绩一向很好,直接升大学部没有问题,期末考。只要不旷考,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影响的。只是看他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参加考试都是未知数。”苏逸然神色凝重,也是无计可施。
“学长好!学姐好!”又是一群高一的新生,一个个眉眼翻飞的偷笑着,打了招呼就跑掉。
童夏不禁羞红了脸,苏逸然看着好笑,也咧了嘴巴在一边傻笑。由于柏蔚的缺席,童夏和苏逸然单独在一起的次数也就更多,学校里渐渐的就传出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的消息,一传百百传十,不经意间,两个人也似乎默认了彼此的情侣身份,只是刚刚那几个学妹的明显表态,还是让一向大咧咧的童夏也觉得害羞了。
和苏逸然在一起的事实,非但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尴尬,反而习惯自然的觉得两人本就应该这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久违的幸福感充斥着童夏的全副身心,也因此,再看到难过的柏蔚的时候,是真心的想要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
大学部建立在城东,和城西的高中部整整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可童夏还是突破重重阻碍过来了。她想要找到白依,问问她消失的理由。
私立学校的建筑一向以欧式为主,白色的教学楼隐在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尽头,显得格外美丽。大学校园的占地面积和整体布局都跟高中部非常不一样,因此想要找到白依就读的“商务英语系”也着实费了童夏好大的功夫。
漫步在绿树成荫的小径上,童夏的心情倒和这清新的景色行程了鲜明对比。明明来的时候信心满满的,总觉得自己有底气,完全可以质问白依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离白依的距离越近,她的心意反而更加不明确,她来,到底有什么用呢?如果白依只是简单的回复一句“我不喜欢他。”那她怎么回去跟柏蔚说呢。心中的忐忑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可她人也已经到了大学部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她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你知道么?艺术系的那个高材生的腿,是拜白依所赐。”
正犹豫间,有个非常熟悉的名字乘着风飘入童夏的耳朵,童夏不由得侧起耳朵仔细去听。
“白依?哼,这个小丫头也够可以的,刚入学就搞这么大新闻。”另一个女孩的语气中不乏鄙夷。不过更让童夏确定,听到的的确是白依的名字,于是悄悄躲在两个女生木椅后面的那颗树旁,小心的偷听着什么。
“其实,要是我说,宋曦晨虽然可怜,但是有时候也是有点过分了。”
“我不这么觉得,你看宋曦晨多可惜啊!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被个女人给毁了。他这就够仁慈了,要是我。我。我非让他跟我一样不可!”女孩子气得甚至攥起拳头在空中挥着,似乎和白依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
“怎么了?这么激动,你不会是喜欢上宋曦晨了吧。”
“才!才没有呢!我这叫正义!正义你懂不懂?”女孩子暗自羞红的双颊却说明了一切。
童夏没有办法再继续听下去了,现在她的心情很乱,必须马上找到白依才行!宋曦晨?乍一听的时候仅仅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名字,可仔细回想之后马上就忆起白依曾讲过的那个男人。她的初恋对象——宋曦晨。
“啪!”厚厚的一本英文字典迎着童夏的脚面砸来,满脑子都是白依的童夏只是险险躲过。有些怒意的抬起头,却看见那两个月未曾见到的人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她面前说了句:“对不起。”就头也没抬的跑走了。
“哎。”‘白依’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却终究没有吐出来。默默跟在白依身后跑过去,可在看清面前的一张轮椅的时候,猛地停止了脚步。
白依有些唯唯诺诺的将捡回来的字典递给坐在轮椅上的男生,男生没有接过,但也没有拒绝,挺直的脊背满是僵硬。从童夏的角度只能看见男生的后脑,可仅仅一个背影,都会让童夏觉得敬重。
宋曦晨人虽然坐在轮椅上无法自由行走,可并没让人感到一丝的同情,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也是以绝对强者的姿态。稳定的,傲然的面对这个世界,和他不公的命运。
“给你。”白依拢了一下有些散落的刘海,伸长手臂将字典递到宋曦晨面前。
“你碰过的,扔了它。”不顾白依横亘在面前的双臂,宋曦晨径直朝前走了。
童夏有些担忧的看着仍旧保持相同姿势立在那里的白依,可白依只是习惯性的笑笑,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其它课本,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拿出手绢小心的擦,擦好一本就装进身侧的口袋,然后再捡起一本,再擦。
周围的行人来来去去,不乏驻足观看的,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帮她。童夏实在忍无可忍,冲出去拍掉白依手中的书,拉起她就走:“别捡了!人家都不要的东西你还捡它干什么?”
可白依狠狠的甩开了童夏的手,重新蹲在地上将书本捡起:“他不是不要了!只是脏了!我擦好再给他就可以了!我不要你多管闲事!”白依大声的吼着,可直吼道最后一个字,才发现来帮忙的人居然是童夏。最后一个字生生断在嘴里,尴尬的瞪着眼睛,眼圈一红,泪珠也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童夏从没见过这样的白依,她认识的白依,一向是乐观的,坚强的,勇敢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轻言放弃。在学校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忍气吞声受人欺凌的她。心中一酸,童夏的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咬紧了下唇将已流至眼眶的眼泪憋回去。默默蹲下身子,和白依一块将散落的书本收好。
校外的咖啡厅,童夏和白依相对而坐。白依盯着已经凉透的咖啡,不停的搅拌。童夏就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马路,不曾对话。
“你。为什么来?”白依放下搅拌的小勺。将眼神也移至窗外。
“因为你消失了。”童夏隐隐的还是有些生白依的气,因此提到这个话题了之后火气也涌了上来,“你到底是为什么提前入学?”
“你看到了。”白依仍旧回答的波澜不惊。
“那个人是宋曦晨吧。”虽然知道答案,可是童夏还是想要确认。
“嗯。”白依谈到这个问题还是显得尴尬。
“那。柏蔚学长呢。”对白依这样不明朗的态度,童夏显得非常生气,不禁拔高语调质问。
“他。有你们。”白依说的很不自信。
“你明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童夏真想把白依的脑袋撬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白依的脸上也明显有了不耐烦的神色,“我不能给柏蔚任何承诺,难道还要给他希望?”
一个问题直击的童夏哑口无言。是啊。她在气什么?如果白依喜欢的是宋曦晨,那就一定不能给柏蔚希望了。尽管他再伤心,或者再受打击。感情的事始终是双方的,别人的感官都是不准确的。
“那你。还是喜欢宋曦晨喽?”童夏问的小心,也问的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对她来讲都是不容易接受的。
“我得照顾他。”白依重新捡起勺子搅拌,回答了一个完全不沾边的答案。
“你喜欢他么?”童夏不死心。
“他的腿是因为我才坏的!”白依也加重了语气,不只是要说给童夏听,亦或是她自己。
“那你喜欢柏蔚么?”童夏换了一个问题。
“我没资格喜欢他。”白依的回答仍旧模棱两可。
“白依。我不是想逼你选择什么。只是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沉浸在痛苦里,对你,对谁都不好。”见白依没有答话,童夏继续讲下去,“宋曦晨的腿已经是事实,你就算再对不起他,也是没办法修改的过去。如果你爱他,我会支持你,百分之百的站在你这边。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愧疚而葬送自己的幸福啊!”
一滴泪水顺着白依的脸颊滴入面前旋转着的咖啡中,转瞬即逝。白依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淡淡的展开一抹令人心痛的笑容。由衷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可是我现在很乱,我需要考虑清楚。”
童夏默默握紧了白依冰冷的双手,想借由自己微薄的热量,传导给白依更多的正能量。
夕阳渐渐透过落地窗撒入咖啡店,两双手牢牢的我再一起,地上投出的剪影瘦小而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