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晚风吹拂,掀起了暗蓝色的夜幕,童夏看着此时捧着那本名为“鲤鱼的传说”的书视若珍宝的柏蔚,有些搞不懂了。看来,自己是错过了些什么,她暗骂自己不该偷偷睡着。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柏蔚注意到了童夏的闪神,以为她害怕夜晚一个人回家,于是十分绅士的问道。
“不、不用。”童夏吞吞吐吐的说。
走到一个路口以后,童夏邀到了一辆出租车,她朝柏蔚挥了挥手道:“我回家了,再见。”
“再见。”柏蔚微微弯了弯唇,也朝童夏挥手再见,然后独自走了。
童夏坐在车上,不断回头望着柏蔚渐行渐行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柏蔚,我那么喜欢你,你虽不至我与千里之外,但是比起那样你现在更让我心痛。也许你我真的不能在一起,但我还是想执著一次,搏上一搏。”她暗暗想道。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家门口。
“小姐,到了。”出租车私机停下车来,返过头来对后坐的童夏说道。
童夏回过神来,付清了车费,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座华丽的别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她居住了十几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便没了家的味道,就像是深宫里的一座冷漠的别院,自己是那个被遗弃的人。
童夏推开了别墅外的大门,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每一步,都需要多大的勇气。她走到别墅的大门前,刚掏出钥匙,抬眼却发现门没有关,是半掩着的,她笑了笑,犹豫了半天以后推开了门,然后停留在门口,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砰!”
“哗。”
一个塑料桶笔直的砸在了童夏的头上,桶里装的凉水泼了她一身。
“哈哈哈,童夏是个落汤鸡,童夏是个落汤鸡!”
这个时候一个三四岁的女孩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年轻貌美冷笑着的女人。
童夏没有说话,因为这早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了,她默默地换了鞋以后走进屋子,却被女人叫住了。
“站住!”女人说。
童夏回过头来,勉强对着女人一笑,并说:“阿姨,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女人哼了一声,冷笑着走到童夏面前扬起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童夏被打了一巴掌以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捂着脸,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对母女。
“看什么看,你这什么眼神,你没家教吗?你妈以前怎么教你的!”
女人又一脚踩在了童夏的肚子上,这让她身旁站着的三岁大的女儿看在眼里,开心的笑着,并拍起了手掌。
“童夏挨打咯,童夏是条妈妈养的狗!”
童夏捂住肚子,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愤怒的看着女人,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留了下来,她走到女孩面前,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我不是狗。”童夏冷漠的说。
“呜呜呜……”
女孩大哭了起来。
女人见着童夏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自己的女儿推倒在地,尖叫着,连忙把自己的女儿从地上扶了起来,等安抚好女儿以后,刚想找童夏算账,却发现屋内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若大的别墅被深蓝色的夜幕所包围,没有阳光,陷入无止境的,凄清冷漠里。
童夏一边哭,一边跑,跑了很久很久,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她不敢有所停留,只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让晨曦的曙光快点到来。
她毫无方向感的在路上跑着,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人,人家没什么事,可是自己却摔倒在了地上,把膝盖摔伤了。
“对不起。”她说。
童夏咬着牙,忍住疼痛,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由于疼痛无力,再次摔在了地上。
“你还好吧?”
被童夏撞到的人,见她这副模样,连忙走过来搀扶她,童夏本想拒绝的,但在看清他的脸后惊愕不已。
“苏逸然,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吃惊的问道。
苏逸然近日把头发剪短了,一头清爽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成熟了些,棱角分明的五官突显了他的帅气。
这个男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了很多了。童夏愣愣的看着他,在心底暗暗想道。
同样,苏逸然看见童夏的突然出现也十分吃惊,他们呆呆的注视对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退开了彼此的视线。
“我家就住这一块啊。”苏逸然说。
借助街边微弱的灯光,苏逸然发现童夏的脸颊湿湿的,还反射着淡淡的亮光,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她的脸蛋。
“你干什么?”
童夏尴尬的推开了他的手,用手臂胡乱擦了两下脸庞,吸了吸鼻涕。
“你哭了?”苏逸然皱了皱眉,问道。
“没有!”
童夏把头一扭,不再理会苏逸然,艰难的走了几步路。
“唉!”苏逸然叹了一口气。
面对这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直逞强的女生,他总是无能为力。
他走到童夏身前,蹲下了身子,一副无奈的模样。
“干什么?”童夏口气生硬的问。
“我背你啊!膝盖都摔出血了,你还指望自己走路啊!”苏逸然说。
童夏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愿意了,她搂着苏逸然的脖子,头贴在他的背上,而苏逸然则背牢了她,慢慢站了起来。
“去哪儿?”苏逸然柔声问道。
童夏蹙紧了眉头,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说:“我要去上次我们迷路的那个树林。”
“现在去那里?你确定?”苏逸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童夏一眼,问道。
“我确定,你愿意陪我去吗?”童夏说。
她等待着苏逸然的答案。
苏逸然闭上了眼睛,沉思了半晌以后,回过头对着童夏淡淡一笑。
“好,我陪你。”
“犹豫了这么久。”童夏捂嘴偷笑了起来,但突然间装作一脸失望的模样,小声说道。
“不是。”苏逸然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在犹豫,只是在想,什么事情惹得你哭了。”
“没。”
童夏的脸庞逐渐黯淡了下来,目光里透着忧伤。
“呵呵,不想就不要说好了。”苏逸然发觉了她的异常后,也不再多问。
这一路走得十分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能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等到了树林以后,苏逸然才发现背上的人儿早已睡着了。
“哎!”
苏逸然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并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的唯一短袖盖在了她的身上,替她驱赶林间蚊蝇。
他看着熟睡的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王子,而我也许永远都只能是你的骑士。不过我不在意,能守着你就好。”
知道吗?骑士也曾想为了心爱的姑娘攻下一个王国。
骑士可以为了心爱的姑娘背弃全世界。
这些话,苏逸然在心底已经悄悄说了一万遍,却始终无法告诉童夏,因为他知道,就算告诉了她,她也未必能仔细聆听,被感动。
苏逸然开始注意一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对于童夏,已经超越了喜欢的感觉,那是什么呢?
是爱吗?大家都说,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
他仰躺在树林的草地上,凝视着暗蓝色的高空,闭上了眼睛。
随着自然界需要安眠的万物,沉睡了过去。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芳香,远处传来公鸡报晓的鸣叫声,树林显得十分安逸。但,这份安逸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啊。”
树林间,一群飞鸟被尖叫声吓得飞离了树梢,在泛白的天空上无助的盘旋着。
“怎么了?”
还在睡梦中的苏逸然听见叫声以后,知道童夏一定出了什么事,于是急忙醒了过来,用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四处寻找童夏的身影,在看到她以后,吃惊得忘了想对策。一条橙黑相间的小花蛇,此时正缠绕在童夏的右腿上,不断的吐着蛇杏子。
“怎么办?”童夏带着哭音说道。
蛇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了。
苏逸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想伸手直接把蛇抓了吧,又怕引起它的警惕,咬童夏一口就不得了了。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迟早蛇会咬她的。
这个时候,命运没有再给苏逸然犹豫的机会,小花蛇在此时突然向童夏发起了进攻,狠狠地咬了她一口以后逃之夭夭了。
童夏被这一咬,一声不坑,吓得直接昏迷了过去,被咬的伤口处,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滴落在草地上,很醒目。
“童夏!”
苏逸然抱起了她,朝着树林外的方向跑去。
树林,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飞鸟陆续飞回了枝头,除了草地上的那几滴鲜红的血液,没有什么能证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条橙黑相间的小花蛇,爬上了枝头,吐着蛇杏子,等候良机,朝着一只幼鸟悄悄的发起了进攻……
金色阳光,透过医院病房的窗户照在童夏的脸庞上,暖暖的,带着些微的炽热。童夏在苏逸然担忧的目光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阳光把她原本棕色的眼瞳照射成了通透琥珀色。
“你醒了!”
苏逸然欣喜的握紧童夏的手,他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童夏把苏逸然的手松开,奇怪的看着他,显然记不起先前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回想起来的时候,瞳孔突然猛地扩张,吓得尖叫了起来。
“啊!”
童夏闭着眼睛,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脚开始乱踢起来,苏逸然连忙跑过来制止她。
“别怕,没有蛇了。”苏逸然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抚道。
童夏渐渐在他的怀里安静了下来,她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自己被蛇咬伤的腿部,此时已经被上了药并绑上了白色绷带。她舒了一口气,推开了苏逸然。
“谢谢。”她语气淡漠的说道。
“不客气。”苏逸然呵呵一笑,说。
童夏偷偷的又看了苏逸然一眼,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穿衣服,她皱了皱眉,问:“你的衣服呢?”
“啊?”
苏逸然往自己身上一看,发现自己光顾着担心童夏有没有事,把衣服丢在树林里了。
“我忘在树林里了。”他尴尬一下,说。
童夏别过头,捂嘴偷笑了起来,心想苏逸然可真是一个笨蛋呀!不过,她此时的内心暖暖的,因为她知道,苏逸然都是为了自己。她起身打算下床,苏逸然则连忙搀扶着她。
“你干嘛!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不用你扶。”童夏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说。
“但你是病人。”苏逸然把她紧箍在自己的怀里,不容抗拒的说道。
童夏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很有趣,突然灵机一动,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对他说:“是不是我要去哪里你都陪我去?”
“是。”苏逸然无比坚定的回答道。
“那厕所呢?”她坏笑着说。
“我……”
苏逸然无言,两朵粉色的云悄悄浮上了脸颊。
“噗哧。”
童夏忍不住笑出了声了,她拉上了苏逸然的右手,向病房外走去。
“去哪?”苏逸然问。
童夏看了苏逸然一眼,调皮的笑了笑,说:“去服装店陪你买衣服咯!”
“买衣服?”
苏逸然迟疑了一下,童夏嘴一撇,松开了苏逸然的手,独自一人走了。
“你爱去不去!”童夏回头,朝着苏逸然赌气的大喊道。
“我去。”苏逸然不敢迟疑,快步跟上她。
阳光暖暖的,弥漫着温馨的味道,碧蓝的天空,堆砌着白茫茫的云朵,很梦幻,一切就像置身于童话里的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