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月流心的话,沈琉璃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了。
月流心不再说话,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来,放到案几上,低声说道:“此物名为云消散,日后,你常去皇后宫中侍茶,每隔三日,在茶中放上一些,此物无色无味,没有人会察觉,而且,一时间,也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大碍的。”
沈琉璃心中一颤,低声问道:“云消散?此药何用?”
“名为消散,自然是散胎之物。”月流心低声道,“琉璃妹妹,你我皆为邬兰朵这可恶女人的牺牲品,若是日后,她真的生出这个皇子,你我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现在,只得出此下策,皇后虽然表面对我还有所喜欢,我每次去,她都笑颜相迎,但是,实际上,她对我颇为忌惮,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月流心停了一下,看了看窗外,确保没有其他人听见,又继续说道:“皇后现在对你信任有加,皇上又宠着你,现在,这是你我复仇的最好机会。”
“可是,万一被邬兰朵察觉?”沈琉璃担心的问道。
“不会。”月流心道,“我已经说过了,此物无色无味,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妹妹你只管放心,到时候,皇后腹中之子,会悄悄的消散于无形,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你只需要用上一个月,效果自然达到。”
月流心离开的时候,她已经从沈琉璃的眼睛中,看到了那犹豫慢慢的变成了坚决了。
月流心心底道,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应该很快的会见到成效。
怡坤宫里,每日都没有那么清净,皇后邬兰朵本不想见月流心,但是,月流心好像阴魂不散,隔些日子就要来一次,表面上,是为她来请安的,但是,邬兰朵能看到,月流心那双要杀人的眼睛。
月流心每次来,总是爱哭哭啼啼的,说着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好像,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在她身边了似的。
邬兰朵心道,难道,月流心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吗?当初,她做出这一切的时候,始终自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她一直以为,月流心真的相信了鬼魂之说,至少,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一点的怀疑。
邬兰朵以为,月流心若是对她有疑心,她绝对不会经常来向她请安,只是,现在,自己做了坏事,心里有愧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每日的晚上,邬兰朵在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想起白日月流心说的那些话来,她最害怕的,就是鬼魂,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索命的鬼魂,太多了。
邬兰朵最害怕的,就是月流心的那个还未出世的儿子的鬼魂,她真害怕他回来索命,要了自己未出世的儿子,因此,邬兰朵日盼夜盼,她时刻盼着自己腹中的孩子快些出世。
这些日子,沈琉璃的到来对她甚是安慰,她觉得,沈琉璃温文贤淑,彬彬有礼,她甚至想将她留下在怡坤宫,一直侍奉自己。
沈琉璃依旧每日来怡坤宫请安,奉茶,煎药,烹制膳食,因为邬兰朵的喜爱,沈琉璃现在在怡坤宫成了一个最受欢迎的人。
但是,沈琉璃的心里,却是在受着煎熬和折磨。
毕竟,不知道自己在害人时,是一种心理,而明明知道自己在害人,自己却不阻止自己,心里的愧疚,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每一次,沈琉璃端起那盏杯茶,双手捧着递给皇后时,看到皇后邬兰朵那双会笑的眼睛,她几乎认为她是善良的,她几乎想放弃自己的计划,但是,一想到,月流心的话,一想到那个雕玉的工匠说的那番话,沈琉璃又暗暗劝道自己。
皇后每次接过茶盏,总是会说一声,“沈贵嫔,你劳累了,好好歇歇吧,你这样忠心于本宫,伺候本宫,让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沈琉璃总是会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不言不语的退出殿内。
时间过的很快,慢慢的,一个月悄然消逝了。
沈琉璃最近按照月流心的吩咐,停住了在茶水中再放那种叫云消散的药物。
但是,让沈琉璃感觉到不安的,是皇后的身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慢慢的变小,而是,好像还是和正常一样,在慢慢的变的大起来。
沈琉璃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心道,难道,月流心给自己的云消散是假的,难道,她是在利用自己,欺骗自己。
当每次沈琉璃问起皇后邬兰朵身子如何时,邬兰朵总是笑着说道:“本宫感觉,这个小阿哥在肚子里,已经呆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一定想快一点出来看看我,看看他的皇阿玛。”
沈琉璃总是勉强一笑,不再说话,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有几次,看到洛紫嫣来天香阁,她都差点说出这件事情,在沈琉璃心里,洛紫嫣和云婵是最没有心机的两个人,她始终将二人当做是自己的知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一天晚上,皇上慕容殊来怡坤宫用晚膳,洛紫嫣,月流心和沈琉璃都被请到了怡坤宫。
洛紫嫣算到了,皇后邬兰朵在自己的上一世,就是死在今晚,那天,也是三人一起用膳,皇上慕容殊就陪在皇后身边,皇后当时是突发急病死去的,但是,现在,邬兰朵已经怀有了身孕,一切事情又会怎么发生,她实在猜不透。
最近,洛紫嫣一直在观察月流心和沈琉璃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洛紫嫣只是觉得,沈琉璃的表情,好像有些不自然,月流心的表情,却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恶毒。
“众爱妃,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今日,希望你们能陪得皇后娘娘高兴,朕今日也非常高兴,日后,等皇后诞下了阿哥,朕一定会为你们个个论功行赏。”慕容殊笑着说道。
众嫔妃连忙叩头谢恩。
这只是一顿平淡无奇的宴席,但是,洛紫嫣却觉得自己吃的是胆战心惊。
因为,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她总是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日的膳食,全部是由御膳房里新近来的厨子做的,每一道菜,都按照慕容殊的吩咐,和皇后邬兰朵的嗜好,下足了料。
慕容殊心中高兴,一边吃,一边随口聊着近来后宫里发生的事情。
毕竟,自己成婚以来到现在,虽然嫔妃很多,却是没有一个嫔妃为自己诞下子嗣,凡是怀孕的嫔妃,不是小产,就是早逝,还有嫔妃干脆根本不能生孩子,现在,皇后邬兰朵不仅怀上了孩子,而且,还一天天的接近了临产期。
慕容殊心道,这真的朝中天大的喜事,他已经在想着怎么去庆贺了。
众人正说笑间,皇后邬兰朵突然夸赞一道清蒸鲑鱼做的很好。
皇后欣喜,大家自然跟着附和。
月流心说道:“皇后一定是快要生了,现在爱食清淡的食物,以后,皇上尽管叫厨子多做些清淡的食物就是了,可千万不要像臣妾一样,有了身子的时候,总是爱吃一些油腻的东西,臣妾那时候,最爱喝的,就是鸡汤,现在想起了,臣妾小产,相必是吃的太油腻了。”
众人都知道,月流心小产是鬼魂的惊吓,现在,竟然听到月流心在皇后面前提起这种事情,皆有笑意,却不敢笑,毕竟,这种事情,是宫里最忌讳的。
洛紫嫣心里却是很清楚月流心的意思,那日在御膳房的事情,她还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果然,听到月流心的话,皇后邬兰朵的脸色大变,站起身子,指着面前依旧谈笑的月流心,怒道:“你……你……你……”
却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皇上看到皇后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站起身喝道:“来人!”
他可不想让皇后太激动,毕竟,现在皇后还怀着身孕。
皇后身边的贴身丫鬟红玉早就跑了过来,问道:“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皇后本来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头脑一阵眩晕,她轻扶了一下额头,一句话没有说,咕咚一下栽倒在地上。
下面的众嫔妃看到此情景,大惊失色。
洛紫嫣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大声朝门外的侍卫和太监们喊道:“快,快传太医!”
早有人已经飞奔着朝太医院方向跑去。
皇上慕容殊紧紧的抱着皇后邬兰朵的身子,大声的喊着,一脸怒容。
很快,太医院的高太医被请了过来。
邬兰朵已经被放到了床上。
高太医为邬兰朵扎了针,然后,轻轻的浮了脉。
“怎么样?皇后如何?”慕容殊冷声问道。
听到皇上的问话,高太医突然急退两步,朝慕容殊跪下,轻声道:“回禀皇上,臣无能。”
“什么?”慕容殊突然脸露出了杀意,他冷冷的盯着高太医,说道,“到底如何。”
整个怡坤宫里,一片死寂,洛紫嫣也感觉到身上泛起一阵阵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