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从好几年前说起……”晨卉努力读取脑中的记忆。
“那时,大家都还是国中的新鲜人,我从台中那个偏僻的小村庄搬到台北……
“嘿!你看!那女的一付土包子的样。”
“她会不会被欺负啊?”
小晨卉是从乡下地方上来的,跟台北的人总是格格不入。
这已经是开学的第三个礼拜!她仍然没交到朋友。总觉得好寂寞……
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站在人群里,听着朋友们谈论那个俗俗的同学,她盯着晨卉瞧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向她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绑着马尾的自信女孩叫住了小晨卉。
“我……我叫许晨卉!”小晨卉吓了一跳。
“我叫诗琦,我们做朋友吧!”小诗琦开朗的笑着,对晨卉伸出双手:“我们去找其他人聊天!”
“嗯……嗯!”看到诗琦的友善,晨卉开心的握住她的手。
日子就这样过了,大家彼此渐渐熟稔。诗琦的成绩越人,人也很开朗,一直是大家的偶像,总是很多人绕着她。
许晨卉这个乡村女孩也在成长,几个月后,也终于跟大家打成一片。
诗琦和许晨卉阿,可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到哪里总是粘在一起,到了学期中,两个人还决定一同去补习呢。
那家补习班实在太大,全校一半的学生都在这里待过——
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啊,好的坏的、勤劳的懒的,什么大杂汇都有就是了——
在这么多人中,总有两个人是最耀眼的——
分别是受欢迎的诗琦,和常来补习班找人抬杠的成彦翔。
“晨卉!晨卉你看,那个成彦翔又来了!”诗琦抓着晨卉咬耳朵。
“那里呀?”小晨卉奋力垫起脚尖——哪来的成彦翔啊?
“那里、那里呀!”诗琦指向远处——”对面马路的麦当劳后面”
“我的天呀!你千里眼喔……你也太注意他了喔,可疑!嘻嘻!”
“什么?我哪有!”小诗琦连忙摇头,一张脸早就跟频果一样红了。
“哈哈,你这家伙眼光顶不错嘛!”晨卉开玩笑说,诗琦吓得睁大眼睛——
“许晨卉!你说什么!”红着脸的诗琦追着晨卉跑。
“那时候阿,Julia和成彦翔可是两调平行线呢!一个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一个是混出了名的笨蛋!呵!”晨卉笑着说。
本来面无表情听晨卉诉说的小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那时候,诗琦和彦翔就已经认识了吗?”小樱问,气氛缓和了不少,刚刚僵死了!
“不不不!成彦翔压根不知道诗琦这号人物,不过Julia那时就很注意他了……应该是疯狂迷恋吧!连他的影子也想撕走。好了,不开玩笑……”
如果说成彦翔在学校是万人迷,说当时的诗琦是小有人气的可人儿,真是一点也不为过..那时的她是天使……平易近人的天使。
国二后,一切都变了。
学年开始没多久,成彦翔就辍学了,结束了他在学校的传奇……他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有人说他被关去绿岛)
成绩不好的晨卉也没再跟诗琦同班。
诗琦……
她变了。
就像换了一个人。
男人一个接一个,再也没有的气质,也不再像从前一样,那样的友善。
她开始歧视、毁辱弱者,她霸道,她蛮横……
那天使呢?充满友善的天使呢?不知道是谁开始的,天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恶魔,比带坏她的人更糟糕百倍的恶魔,是因为什么呢?晨卉也不晓得……
“后来,Julia考上第一志愿,我没有继续升学了,我们依然是好朋友,只是那种同甘共苦的感觉,有点变了调……”
时间就这样不停流逝掉了……
“然后……在两年前,我和Julia正在夜市“晨卉说的入神,用茫茫眼地眼神看着前方,小樱好奇地盯着她,心中的迫切全浮在脸上。
“然后由我来说吧!”阿良的脸突然从小樱和晨卉中间冒出来。
“哇靠!”小樱差点连人带椅跌倒:“求你不要每次都像鬼一样现来现去好不好!”
“才求你不要每次一溜烟就不见!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怎么会跟许晨卉在一起?”阿良不客气的在晨卉面前说。
“阿良,我已经不是站在Julia那边的了……她错的太离谱了”
“嗯?跟在她那只老狐狸旁边久了也会变老狐狸……你用这招我会信吗?”阿良看着许晨卉:
“你发誓阿,发誓说你来这里找小樱是因为看不惯Julia的所做所为?”
“……“晨会说不出口,的确,她是因为成彦翔才离开Julia,没话可说。
“快滚回去跟Julia说——”
“阿良,“小樱拉住他的衣角”冷静点!她们真的吵架了啦,相信我”
阿良停顿了一下。
“好吧,不过接下来由我来说……”
小樱点了点头。
“别走了,休息吧……我好累“不顾别人的眼光,成彦翔一屁股坐在便利商店前的地板上。现在已是凌晨,夜市仍然车水马龙。
“阿彦!别太引人注意了!别忘了他们的人手很多阿……“阿良在一旁环顾四周,企图把彦翔拉起来。
“再躲也没用啦……再怎么也是死路一条……已经三天没吃没睡了……直接了当还痛快些……“彦翔就是不肯起来,现在的他颓废的要命,一附流浪汉的样子,拎着背包,割破的牛仔裤,口袋所剩无几的零钱压得心好沉……
“误会一总会化解的!我们要撑下去!到时候给许輑那废物好看“阿良跟彦翔是一个样子,绷着脸,仍不停环顾四周。
成彦翔心里叹了一口气,阿良当时不在现场,又怎会了解那许輑如何扯出那些逼真的谎言呢?
而杨哥又是豆腐心,只要说动了他,什么他都信了……我成彦翔的命就这样狼狈送了吗?
“找到了!””在那里!”
一群人恶狠狠地向他们冲来,有的赤手空拳,更有些是拿着开山刀。
“呀!警察!救命啊!””快走啊!”
街上顿时乱成一团。
“走!”阿良和成彦翔疾起狂奔,涌入混乱人潮,不断撞开慌张的游客,对方的人似乎也乱了方寸,鲁莽的行动已经造成大混乱,警车的声音已幽幽在几条街外响起。
“没路!”
他们逃也逃不掉了,一条街根本没有岔路!
“啊!”成彦翔用力推开阿良,刀光一闪伴着血液渐出,他的右臂出现一道又常又深的裂痕,深到见骨……他押住伤口,又忍不住放开。
阿良从成彦翔背后冲向手持开山刀的家伙,夺过刀子向他坎去……对方倒下了。
“找到我们了……“成彦翔吃力的说出每个字,大口大口喘息着。
“找路逃!”阿良拉着彦翔。
“你逃!我来档……”
“那么多人不可能档得住的!两个人一起走!”阿良继续拉着彦翔往前走,只是他们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人潮渐渐散开了,警察还是没到,虽然杨哥的人还被挡在远一点的地方……迟早会被追到的。
“阿良……我们好蠢“成彦翔按着伤口,他们已走出夜市。马路上人没有多少,游客们依然还在夜市里混乱。
“是呀……像头猪“阿良扶着彦翔,力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他们没有说,但心里都知道活命的希望不多。
“坐着吧……“成彦翔真的不想再走了,逃过这次,还有下次…误会永远不会厘清的。
阿良默默赞成他的想法,两人又在街上坐了下来。
在四百公尺远的夜市那里,已经看到几个人突破人潮,寻找他们的踪迹……其中几个人发现他们了……往这里冲过来……彦翔和阿良依旧坐在那里,冷静看着那些人冲过来。
“那时候,真的就觉得死神在旁边哪“阿良心有余悸的说。
“我了解那种感觉啦……“小樱回道,几个礼拜前和Julia那场架,她也在恐惧中挣扎过。
他们沉默了一下子,小樱又再度开口:
“后来你们逃了?”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在这里?”阿良杨起眉毛。
“怎么办到的阿?”
只剩一条马路的距离,死神正微笑着,召唤祂的新奴仆。
成彦翔一阵冷笑,松开了抓紧的右手臂。
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拉住彦翔空开的手,霎时间,他还以为杨哥的人已经到了。
“跟我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这声音不熟——成彦翔回头,一头金发的女生紧抓着他未受伤的手臂,一辆卡车正好开过马路,挡住对面那伙人的视线。
“快!”女生转头跑进防火巷,成彦翔赶紧抓起阿良的衣袖,由她带领着,在众多复杂的巷道里疾奔,背后传来隐约的喊叫、杂乱的脚步声。
“人在哪?””可恶,不见了!分开搜!”
“快,从这“女生奔向一座颇高的水泥围墙,她翻身一跃,利落的越过墙,阿良也翻了进来、成彦翔接着,但他没有办法过去,档了那一刀,右手一用力就劈来撕裂的刺痛,女生又越上围墙,蹲在墙上帮成彦翔爬上来,成彦翔吃力的翻身上来……
“在那里!”一个人出现在这条小巷入口大喊着。
“小心!”成彦翔管不了什么,抱住了女生从围墙上跳向围墙内的花圃——
“碰!”一声枪响,子弹略过成彦翔头顶,打到对面的建筑物反弹到地上击碎了地砖。
“哪里有人?”另外几个声音在围墙外响起,”围墙里面、没看清楚“开枪的人回答。
“废物!没看清楚就别鸣枪“一阵脚步声,人都走了。
“你有怎样吗?”女生从地上爬起来问,成彦翔依然倒在地上。
“止血……“他痛苦的说。
“我去拿绷带和消毒水“女生走向屋内,水泥墙内是一栋别墅,看起来是栋豪门大户的房子。
“阿彦,我先帮你吧“阿良压住彦翔的右手臂。成彦翔忍着痛,皱着眉,逞强的继续说:
“那女的是谁?有点印象……”
“好像是以前国中的……“阿良回答,他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是莫名其妙被救,但总算也逃过一劫了。
看着女生拿着医药箱跑向他自己,成彦翔实在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生为什么要救他,也不知道她叫Julia;不知道晨卉坐在客厅里,更不知道小樱正坐在房间里,沉默的等待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