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我想你昨天应该没有休息好,你回家睡一会儿吧,要不然明天万叔叔看到你憔悴的样子,都没好心情做手术了。”冷雪儿看了一眼已经吃好晚饭熟睡过去的万叔叔,又看向没有一刻不守在万叔叔病床旁边的李阿姨。
“没事,我不累,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在我面前安睡,我自己就像睡了一大觉一样精神饱满了。”李阿姨紧紧地攒着万叔叔的手,安详地笑着。
“那你至少回去洗下澡吧,而且也得带些万叔叔住院要用到的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啊。”她很担忧李阿姨的健康,这样下去,万叔叔不会倒下,李阿姨就要累垮了!
“但是……”李阿姨显然已经开始犹豫了。
“你放心好了,万叔叔我会帮你守着他的。你快去吧,不用担心的。”冷雪儿向李阿姨传去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然后推了推李阿姨,催促道:“你快去吧,早点好不就可以早点回来陪万叔叔了吗?”
“对,有道理,那我很快回来。”李阿姨点头赞许,急急地拿起外套向门外走去。但马上折回身。
冷雪儿诧异地看着李阿姨突然的动作,不清楚她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来,这个你吃了。要你就这样坐着,也怪不好意思的。”李阿姨将桌边的苹果拿起来,刚递到冷雪儿手里,她又连忙夺回。
冷雪儿更是奇怪了。
李阿姨掏出纸巾使劲擦着苹果,直到纸巾都擦破了,才松手,将苹果安心地放到她手中,“苹果放过桌上了,这样吃卫生点。好了,我走了,很快回来的。有什么事就找护士啊!”
“嗯,好。”冷雪儿含笑看着李阿姨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股温热在慢慢流动。
她将苹果紧紧攒在手中,有种不舍得吃掉它的珍惜。
她小心翼翼地将苹果用纸巾包好,轻轻放进包包里,然后安分地看着万叔叔。
万叔叔的脸显得很平静,就像从来没有一个癌细胞生长在他的身体里一般,脸上没有半点的疼痛,安静地睡着,做着属于他自己一人的美梦。这个梦也许很美丽,就像那抹黎明与黄昏的阳光……这个梦也许很和谐,就像他与李阿姨并肩坐在夕阳下谈笑风生……这个梦也许很深远,就像时光匆匆流逝,却带领他走向未来……又或许这个梦……
她正悠哉地想着,突然被手机铃声吓了一条,并且打断了思绪。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这首歌叫《梦田》,她之所以选这个音乐做手机铃声,就是因为她不仅喜欢这首歌的旋律,更是喜欢这首歌的歌词。
让她感觉其实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正如这首歌里的那句歌词“开尽梨花,春又来……”
也没有多余的思考,她为了不让铃声吵醒万叔叔,连忙接起电话,走到窗边,小声地问道:“喂?哪位?”
“宝贝,你在哪?”耳边传来许末风玩世不恭的声音。
“我在医院……”不想说写无济于事的“不用你管”或者什么问了也算白问的“怎么又是你”之类的。她现在就是想尽量让自己少说话,免得吵醒万叔叔。
万叔叔是病人,而对于病人来说,睡眠是很重要的!
“你在医院?”
“嗯……”
“是哪里不舒服?是烧还没退?还是要生小孩了?”
他可真是急昏了,她怀孕还没有5个月呢!怎么会生孩子?
冷雪儿不知道自己是失笑于他的幼稚还是嘲笑他的无知,只知道对着话机不由笑出了声。
话机那头却传来许末风的闷哼声,“喂,你别笑,回答我。”
“没事,我来看人。”她很坦诚地回答,因为她觉得这种事没有必要也隐藏地太好。
“哟,看男人都看到医院去了?”许末风不怀好意地嘲讽道。
什么话?!亏她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对着话机狠狠地说了一句:“许末风,你去死吧。”
就一键按掉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不到3秒,就……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
她接通,“喂?”
“挂什么狗屁电话!你在哪个医院?我去接你。”
“你来接我?”她接着月光看了一眼手表,“你有病啊,都9点了,孤男寡女的你带我出去?”除非她秀逗了……
“如果你一定要想成那些事,我倒也可以勉强满足你。”
“放屁,我才不要,鬼才想!”咬牙切齿地吼着他。
他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不跟你开玩笑了,只有今晚的机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在哪个医院?”
“你要去见人就去见,把我扯上干吗。”又一键按掉电话。
3秒…还好,许末风没有再打电话给她了,只是9秒……
“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
晕,他成心和她作对吗?不来点颜色,他是真的以为她好欺负?
重重地按了接听键,还没等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她已经先来了个下马威低吼出来了,“喂,你脑子出毛病啦。都快三更半夜了还打骚-扰电话!谁稀罕去看什么谁谁谁!不准再打给我!”
气呼呼地结束通话,但也立刻舒了一口气,好了,这回没人吵她了吧。
只是她大错特错了……!“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一颗呀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
她的小宇宙快要爆发了!!不耐烦地接开电话,运足了底气,大吼:“喂,都叫你不要打了!你有完没完啊!!”
只是电话那边的声音顿时让她面红耳赤……
林易氓显然被她之前的语气吓得愣住了,半天才说:“哟,谁啊,把冷小姐惹急了?找兄弟抄家伙去。”
丢脸死了……冷雪儿恨不得现在立马变成一只已经将头钻在沙里的鸵鸟!
“你过得好像不错嘛。我昨天到了A市的,太忙了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他别笑她就很好了!
“哦,对了,你猜我今天看见谁?”林易氓卖关子地问道。
“嗯?”他看见谁她怎么会知道!
“看见你的丈夫啊!哈哈。”
他的这句话狠狠轰在她心口上,她本以为自己这样生活着可以淡忘掉南宫译的……但是她的思想似乎太幼稚了。
毕竟曾经深爱过,说忘记,何止那么容易?
“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声音突然冰冷起来,怎许南宫译再次敲动她的心门呢?
呵,不许。
“哦,知道我怎么看见他的吗?”林易氓没有察觉到什么,依旧笑嘻嘻着说话。
“不知道……”她这么说后,才发现这句话表达了她很多的好奇。
“我在安氏老板举办的聚会上看到他的,不过好在他没有认出我。要不然他一定会把那天我们走的时候我给的一棒加倍还给我的。我也有听说,南宫译可是一个很拽的人呢,杀人不眨眼,那打人不就更了不得了?”
但是她却笑都懒得笑一下,而是听着林易氓风趣的语气。
“那个南宫译哦,魅力真是不小啊。就连我和他身边那个跟班高翔的魅力都不如他,我呢是自己去搭讪美女,他呢是美女主动投入怀抱啊。各种各样的美女围着他,什么妖艳的啊,妩媚的啊,可爱的啊,清纯的都投怀送抱了。还有哦,……”
林易氓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只是她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南宫译本来就是很魅惑的,这点不用他说她就早已知道了。只是她有点点小疼痛,她的离开原来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也是,像他这种风流又花心的男人,自然是来者不拒了……亏他还已经有了小孩和一个新的妻子呢……说的难听点,呵,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见冷雪儿那边没有什么反应,林易氓问道:“你怎么了?有没有在听?”
“有……”她小声地说着,语气早已没有之前和许末风说话时的俏皮与大大咧咧。而是异常地安静。
“哦,重要的来了。”林易氓卖关子地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南宫译对那些女的简直冷眼旁观啊!哈哈!”
“……”在这一刻,她选择无言。
他显然有些兴奋,“就算那些女人都使劲把裙角提起来啊,南宫译还是一贯地喝酒啊。哈哈哈。”
“……”在这一刻,她选择去静静聆听从一个口中描述出来的另一个人的姿态。
他更是兴奋了,“最最重要的就要爆发啦!南宫译不是一直喝酒吗?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她选择屏息去倾听让她难以呼吸的话题。
“哈哈哈,南宫译喝醉以后,拉着一个和你头发挺像的一个女的喊‘雪儿不要离开我’‘我错了’‘不要走’之类的话呢。”
“……”在这一刻,她选择落泪。
电话那头的林易氓全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人是如何反应,只是一味地说着:“还是他那个跟班高翔把他拖走的呢,他嘴里还不停呢喃你的名字呢,还说什么‘不是说过不分开的吗’什么之类的话,肉麻死我了哦。”
“……”在这一刻,她已经无法选择了。心不由自主的破裂,记忆的伤疤被毫不留情地被撕扯开。
她承认,她又一次失控了。即使时间过去,但是回忆和感觉仍然不会淡灭,不是吗?
即使她努力告诉自己,她应该恨南宫译,以至于恨他的原因让她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是……不就是因为有爱,所以才会有恨吗?
这种感觉折磨地她好累,伤疤无数次愈合,又翻倍无数次被扯开。硬生生地扯开,就算她想克制!
他说的“冷雪儿是我的女人。”
他说的“让你也失魂落魄地爱上我,然后离开!”以及他所赏赐给她的个个巴掌。
他说的“不准,这个句号还不能画上!”和他极力的挽留。
他的强词夺理……他的霸道无情……他的坚持执拗……
想到这些,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回忆割不断,因为割不断的还有感情。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就结束了与林易氓的童话,只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窗边,手枕着窗栏,看着天空中皎洁却苍白的月光,收起了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