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托盘,每走一步就认真看一下下身边的所能看到的,然后用心记住,最后她终于在一个好心的正在扫地的下人的指引下,找到厨房的所在地,并且从新泡过一壶清茶,换上干净的点心,然后来到贾梧昌的房间。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来贾梧昌的声音,“进来。”冷无烟才推门进去,看到贾梧昌正背着一只手,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书。

那背影,俨然一孜孜学子,正在寒窗苦读,伟岸的背影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冷无烟一时竟然看呆。贾梧昌没有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看到冷无烟那傻傻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在看什么?”冷无烟惊醒过来,呵呵地尴尬笑了两声,然后帮贾梧昌倒出一杯清茶,递给他,“少爷,请喝茶。”贾梧昌结果抿了一口,忽然说道:“今天的茶似乎味道不同?”冷无烟一惊,却听到贾梧昌继续说道:“今天的茶入口顺滑,丝毫没有干涩,而且茶香浓郁,跟往常的特备不同。”

冷无烟嗤的笑了一声,说道:“那是当然,沏茶还需要讲手势,温度拿捏,从厨房来这里也没多远,而沏普洱茶的水温只需八十度左右,来到这里刚好就到了那个温度,少爷你不见我带了两个茶壶吗?其中一个装的就是开水。”贾梧昌点了点头,“难怪感觉如此顺滑,其他的丫鬟都是在厨房烧了开水后直接泡好,然后再端来,茶叶早已被泡出苦涩味。”他看了一眼冷无烟,又说:“想不到姑娘对泡茶也有研究,看来我买下你的决定是对的。”

冷无烟双眼一红,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无烟谢谢公子将我救出苦海,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贾梧昌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扶起冷无烟,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倒了一杯茶给她,“姑娘何必言谢,我也是看姑娘身世可怜而且聪明伶俐,才将你买下,不过以后就要委屈你侍候左右做丫鬟了。”冷无烟破涕为笑,“这有何难,不就是斟茶递水,打扫卫生吗?难不倒我冷无烟的。”

贾梧昌笑着说:“原来你叫冷无烟,好美的名字。”冷无烟脸上一红,可惜贾梧昌看不到,他又说:“从明天起,你就专门侍候我吧,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接问我,知道吗?”“知道了,少爷。”冷无烟点点头,恭敬的说,刚想退出去,忽然又转身过来,看着贾梧昌。

贾梧昌给了她一个问号的表情,冷无烟搅着衣服下摆,不安的说:“少爷,为何你不问我如此的大热天为何脸上还蒙着黑布。”贾梧昌无意的说道:“你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冷无烟听完心里一阵感激,想不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她又问:“那、如果我是坏人或者是朝廷通缉犯,现在蒙着脸只是不想被人发现呢。”贾梧昌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最近朝廷颁布的通缉的犯人全部都是男性,你是女子,又怎会是通缉犯。

别想太多,快去跟吴婶收拾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好好休息。”吴婶?冷无烟刚来谁是谁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个吴婶?贾梧昌像是看透她心思一样,走出门口吆喝一声来人,就有人立即跑了过来,他吩咐那人找来吴婶,然后将冷无烟交给吴婶,并嘱咐她让冷无烟就住在自己房间旁边空出来的厢房里。冷无烟要离开时,贾梧昌顺手递给她一方手帕,并告知她,这是贾府的地图,因为她刚来肯定不熟悉每一个地方,自己已经在手帕上画好了地图,让她自己熟悉地方。

吴婶翻着白眼,极不情愿的带着冷无烟来到贾梧昌房间后面,穿过一条小走廊,来到一间独立的房子,然后指着门板说:“这是你住的地方,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少爷下了蛊,一来都自己住一个房间。”冷无烟无感的抿了抿嘴唇,对她说声多谢,吴婶扭着肥胖的身子转身就走了,冷无烟也不介意,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摆设简单而大方的小小房间,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可是现在自己有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再也不用风餐露宿,累个半死之后还因为回去路途太远而齐齐睡在别人屋檐下。

她又重新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关上门,栓好,然后回到房间,一张小小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面精致的铜镜,她缓缓的解下了脸上的黑布。第二次看到自己的面容,她那小小的心脏还是差点承受不住,而且心跳有点加快的感觉。她深深的连连吸了几口空气,才缓解心头的压力,迫使自己让自己面对现实,而铜镜里的那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人就是她所要面对的现实。

跟上次一样,看到的依旧是小小的眼睛,血盆大口,一口黄牙,坍塌的鼻子和朝天的鼻孔,她用两只手使劲捏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企图让自己的五官恢复正常,可是怎么摆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自己的却长得惊世骇俗,惊天地泣鬼神,死人见到都会吓得再死一次。她对着镜子嘲笑了一下自己,然后打开睡榻旁的柜子,陡然眼睛一亮,里面竟然放着好几件丫鬟的装束,而且颜色水绿天蓝都有,她拿出来放到身上比划着,然后扭头看看确定没有眼睛在看着自己,便走到柜子旁的屏风后面换过一身新衣裳。再照镜子时,她差点都不认识自己了,如果不是那张独一无二的脸把她出卖,她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对着镜子转了几圈,心里别提多高兴。从铜镜里看到自己一头乱发,她顺手拿起桌面的梳子,梳理着自己的发丝,稻草一样的发质弄了几次都弄不出什么形状,她干脆将所有头发扎了起来,扎成一条长长的马尾。一切整理妥当,已经是傍晚时分,冷无烟知道这个时候是要侍候少爷小姐用晚饭的时候,于是便再次蒙上黑色的面纱,走出门外。

自己看过贾梧昌给自己的那块手帕,心里早已熟记地图路线,直接就走到用晚餐的地方,谁知去到一看,却不见贾梧昌的身形,倒是看到那个贾梧静、贾母和贾父,还有二夫人,三夫人围成一桌,正准备用晚饭。贾父看到她,也没有说什么,倒是那贾梧静,看着她嘿嘿笑,一脸的诡异。冷无烟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垂着手低着头站到后面。

二夫人板着一张脸,显然有所不满却又不敢做声。三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小面迎人,对贾府说:“老爷,你说梧昌这个儿子究竟有何重要的事呢,每天这个时候总要出去一趟。”贾老爷子没有说话,贾夫人却说:“我的儿子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才出去,至于什么事,就不必多问了。”

大夫人话中带刺,傻子都听得出来,她在我的儿子这四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调,二夫人和三夫人自然听得出来,撇着嘴巴黑着脸没有再说话。贾老爷子忽然说道:“以后晚饭时间推迟一点。”旁边的下人应了声是,冷无烟看着不怒而威的贾老爷子,想不到他还挺维护自己儿子的,想必贾梧昌平时一定是很能帮他处理贾府的大小事务,他才会如此维护他,为了贾梧昌那不明不白的事特意将晚饭时间推迟,可见他是非常喜爱贾梧昌这个儿子。

虽然冷无烟也很好奇贾梧昌究竟为何每次都在这个时间段出去办事,可是身为下人,她自然明白有些事自己可以知道,哪些事是自己不能过问,现在只能等,等到他回来吃晚饭,自己才能跟其他下人用晚饭。等了约莫两盏茶功夫,贾梧昌才提着灯笼回来,冷无烟看到他的脸上一副路上踢到金子一样的神情,便觉得好笑,可是又不便开口问他。等到贾府的人都用完晚饭散去后,冷无烟才跟着其他下人去到厨房外面的空地上,那里摆着两张合并的桌子和一排凳子,饭菜早已摆上了桌面,白米饭是自己去盛的,贾府有规定,不准浪费一点食物,能吃多少装多少,如果发现哪位下人偷偷把饭菜倒掉就要扣工钱。

冷无烟端着米饭走到桌子的最后面,刚往凳子上一坐,却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在后面一手就拉开了凳子,她整个人往后跌去,米饭被抛上了半空,很凑巧的一个翻身就落到了她的胸口处。后脑碰到了地面,冷无烟感到一阵发晕,等她清醒过来后,旁人早已落座,吃得津津有味。还好白饭没有倒在地上,冷无烟暗自庆幸,单手按着碗的底部,一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弯下腰,让碗从自己身上脱离。

看着完好无损的白米饭,她忽然开心的咯咯笑了。“你瞧她那傻样,居然对着白饭在笑。”路小娇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看着那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冷无烟,讥笑着说:“真是失心疯,被捉弄还笑得如此开心。”

“我看少爷对她很好呢。”旁边一个穿着水绿色衣服的丫鬟细声在路小娇耳边说道。路小娇瞪了她一眼,“少爷向来都是由我来侍候,她一来,我就去侍候三夫人,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到现在胳膊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三夫人晚饭时受了气,回房后拧的。那丫鬟不敢再说话,谁不知道她跟这里的熊雄熊护院很要好呢,得罪她就等于得罪那凶巴巴的熊护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担心的看了一眼冷无烟之后,那丫鬟便低头猛扒饭了。

冷无烟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夹了一点菜在自己碗里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桌面的菜。旁人都是用抢的,而她却一副满足的样子,坐在那里捧着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棵青菜和一点点的肉碎就吃得津津有味。如此过了几天,冷无烟已经将这里所有人的脾性和习惯摸熟了。

贾老爷子总是不在贾府,老往外面跑,应该是出门应酬去;贾老夫人很少出门,总是在佛堂念经祈福;二夫人和三夫人总是斗嘴,可是没几下就和好,转眼又会为一件是小事争吵;而贾梧静也很少出门,可是也很少出房门,难道真的是不出闺房半步的典范?还有路小娇,终日与熊雄那几个护院眉来眼去,而且与熊雄态度亲密,一看就知道关系非比寻常;而那天坐在路小娇旁边的丫鬟,叫付珠儿,冷无烟已经和她打过招呼,发现她还算好人一个,而且性格跟路小柔差不多。最奇怪的就要算贾梧昌,因为每次都傍晚时分,他都要提着灯笼走出门口,虽然天还不算太黑,走在大街上依旧可以看到前方的情况,可是他还是要提着灯笼出去,而且不论大风下雨都风雨不改。可是最近几天,见他回来时,脸上都带着失望的神色,冷无烟感到奇怪,难道他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解决不了吗?他不是很有钱吗?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用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又过了两天,冷无烟看到的贾梧昌已经不像昔日的贾梧昌,现在的他一脸的胡渣,样子颓废不堪,似乎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让他难以开怀。

这天,他又出去了,而且之前贾老爷子为了迁就他,还特意叫推迟才吃的晚饭也已经摆上了桌面,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贾梧昌回来,贾老爷子开始坐不住,便吩咐冷无烟出去找她。冷无烟应了一声,刚要离开,二夫人却说:“她才来没几天,又怎么知道梧昌常去何处,还不如叫熊护院带几个人出去找寻一翻,岂不是更好?”贾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冷无烟被当天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高兴劲儿全都飞到爪哇国,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自己进来差不多十天时间,都还没出过大门呢。可是贾老爷子的命令就犹如圣旨,谁也不能违抗,冷无烟唯有重新站回原地,一脸无奈。

等到饭菜全部都变得冰凉,熊雄才回来,身后的两名下人一人一边架着贾梧昌,而贾梧昌却面部通红,一阵酒气冲天,手里还提着一个瓷质酒瓶子。“报告老爷子,少爷找到了。”熊雄挥手叫后面两人将贾梧昌带了上来,并将他放在椅子上,谁知一放上去,贾梧昌的身子就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根本就坐不稳。

贾老爷子冷眼看着,沉声问道:“在哪儿发现的。”“报告老爷,是在旁边的竹林发现少爷的。”熊雄一字不漏的将找到贾梧昌的情形描述出来。

原来他带着两人,先是去了凤仙码头,以为贾梧昌会在码头,可惜却扑了个空,又到绸缎庄走了一趟,还是不见他,再到追月楼,里面正莺歌燕舞,男/宠个个千娇百媚的缠着熊雄,熊雄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他也很想留下,可是身边的人却提醒他先找少爷要紧,有任务在身不能逗留,离开后又找了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他们只好打道回府。谁知经过竹林时,却隐约见到竹林里好像有光,他们才走进去一看,竟然看到贾梧昌少爷挨着墙壁正在喝闷酒,墙上还写了些字。冷无烟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对诗的人竟然就是贾梧昌,原来那天自己听到围墙后面有人念诗,竟然就是他,而他居然天天旁边时分跑出去,就是为了看看自己有没有在墙上留言。

看着贾梧昌一摊烂泥的样子,冷无烟的心里不禁有几分歉意,自己进了贾府之后,已经没有去过竹林那边,天天都要提防这里的小人耍阴招,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管墙上写了什么呢。可是如果自己不去,贾梧昌会不会继续颓废下去啊!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半夜溜出贾府,再去留诗墙上。可是怎样出贾府的大门,这又是一个问题。

从正门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那里有家丁守着,而且熊雄那只大猩猩所住的房间就在大门不远处,要是自己从大门出去,肯定惊动他的,到时被他逮个正着,自己就百口莫辩了。贾府有规定,除非是跟着主子出门,否则晚饭过后是绝对不能独自出去的,冷无烟想了又想,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捧着碗在发呆。路小娇一面鄙夷,“自己的主子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侍候少爷的,如果不会侍候,我劝你还是离开贾府,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冷无烟扯扯嘴角,没有说话,用筷子戳这碗了白饭,桌面的菜早已被哄抢一空,她都没有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样混出贾府。路小娇见她不说话,心里便有气,这里的丫鬟下人从来都没有试过不理睬自己那么高高在上,她站了起来,走到冷无烟身边,一拍桌子面,“你算什么东西,装神秘不是?整天蒙着个脸当自己是女侠,每次用餐都掀开一点点,我看你根本就有所隐瞒。”冷无烟抬头看着她,这人怎么老是想找自己麻烦,自己是贾梧昌买回来的,至于为什么他要自己当他的丫鬟,自己也不清楚,“你有意见的话直接去找少爷说,别在这里喷我,行不?还有,我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光明磊落也不干坏事。”

路小娇傲慢的往她对面一坐,“我做事不用你教,倒是你,来了这么久,也应该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了。”说完,往旁边两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人立即向着冷无烟走去,冷无烟当然知道她们要干什么,立即双手撑着台面,将身子向后一推,整个人带着凳子离开了桌边。

那两个丫鬟还未走到,路小娇又向着旁边的两个家丁招手,两名男人走上前来,冷无烟被逼到了墙角,她伸手捂着脸上的黑纱,那两个家丁回头看了一眼路小娇,路小娇点了点头,两人便一人一边抓住冷无烟的一条手臂合力扯开,然后另一个丫鬟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扯下她脸上的黑纱。“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贾梧昌突然出现在小院门口,满面怒气的看着那些正在胡闹的下人。

冷无烟急中生智,大叫道:“少爷,救我。”众人见贾梧昌突然出现,已经感到非常惊奇,刚才他不是还在房间醉生梦死的吗?怎么一下就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他那带着怒意的语气,众人更加不敢造次,两名家丁连忙将冷无烟放开,那丫鬟也垂着头低着头跑回到路小娇的身后。路小娇面不改色,立即迎了上去,“少爷,我们只是跟她开个小小的玩笑。”

“开个玩笑?”贾梧昌皱着眉,自己明明看到冷无烟双眼都痛得流出泪水,她居然还说只是开个玩笑?路小娇脸上一红,不敢说话。冷无烟走擦了擦双臂被抓痛的地方,走到贾梧昌身边低声说:“少爷,不要怪她们,是无烟自己不懂事,她们真的开玩笑而已。”贾梧昌点了点头,对冷无烟说:“以后有何事都要来找我,知道吗?”冷无烟感激的点了点头说声是,眼角已经飘到路小娇的脸上,看到她阴鸷的眼神,冷无烟不禁打了个寒颤,今天把她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

这个路小娇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这里的人都听她的话,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喜欢上了贾梧昌,可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贾梧昌根本就没有正视过她一眼。反而对自己这个终日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特别关照,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已经将冷无烟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冷无烟跟着贾梧昌离开了小院,贾梧昌回到自己房中,叫冷无烟跟跟了进来,然后对她说道:“不要以为我真的醉了,刚才发生何事我都全部了然于胸,你不但不记仇还帮她们说好话,你可知道,这样你会总是被欺负的。”

冷无烟笑了笑,“多谢少爷关心,可是你刚才那句话却教我难以做人了。”贾梧昌微微愕然,“刚才我说过什么话令你难做?”冷无烟摇摇头,“没有了,少爷,你叫无烟进来究竟所为何事?”贾梧昌忽然一副惊醒的样子,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指着上面的一张纸说道:“你来看看这首诗是何意思?”冷无烟走了过去,一看,轻轻咦了一声,贾梧昌立刻将目光停留在她的黑纱之上,“怎么,有何疑问?”冷无烟摇摇头,表示没有,却是丁丁看着桌上的宣纸,上面写着: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斜倚画屏思往事,空作相思字。”而这些词,正是冷无烟当然留在墙上的。

本来那天看到贾梧昌写的诗句,她看得出贾梧昌想要认识自己,但她想起与董子涵的往事,便留下这首词,本意是想告诉她,自己还在对旧情念念不忘,而贾梧昌知道这名留诗的女子似乎有无限的心事,虽然已经和心上人分开,却依旧留恋那段往事。难怪他会喝得酩酊大醉,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想必是自己也回应了,可是冷无烟却没有再出现在墙边,也没有回应他的问题,所以他才在竹林中饮醉。

“少爷,你满腹诗论,饱读四书五经,你不应该连这个也不明白吧。”冷无烟低声说着。贾梧昌却叹了口气,坐回了桌子旁边,“虽然看的明白,可是还是心有不甘,竟然她已经与心上人空作相思字,却又为何不再出现重新寻觅喜欢的人。”

冷无烟黯然,“也许她的心已经被情伤透,才会选择逃避。”“也许吧,可是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亲自问她。”贾梧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然后又说:“之前她曾鼓励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么?为何现在却突然如此伤感起来。”

冷无烟凄然一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心事,只是有些能放得下,有些却放不下,既然她都说还惦念着旧情人,少爷又何必再勉强自己一定要帮她解开这个心结。”贾梧昌沉默了,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冷无烟见他不再说话,便垂手站在一边,默默的等着他开口,良久,才听到他说:“也许,无烟说的有道理,只是,既然我俩惺惺相惜,为何不肯和我见面,我只想和他交个朋友而已。”

我们已经是朋友啦,冷无烟在心里说着,可是现实中她却不敢说出其实留诗的那个女子就是自己,自己这副模样,要是和他见面,不吓死他才怪。两人沉默了一会,贾梧昌就叫冷无烟先回去,自己需要静一下。冷无烟离开后,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间里,对着铜镜发呆,她从贾梧昌的话中,似乎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贾梧昌似乎喜欢上了自己,不对,是喜欢上了那个留诗在墙上的女子,自己只不过没有再去留下片言只字,他就在竹林里喝醉,而且最近的样子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喜欢了自己,害怕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想了半宿,她终究还是累了,出贾府留诗墙上的念头也被打消,一个咕噜滚上榻上转眼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刚打开门就看到贾梧昌笑眯眯地背着双手站在门口,倒是吓了冷无烟一跳。”少爷,早。”

她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在旁边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还要主子等她起来,真是有够放肆。”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二夫人,今天她穿了一件紫色的拖地纱裙,头顶发髻上穿了个五颜六色的朱钗,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路小娇。冷无烟看到她一脸得意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是找了二夫人做靠山。

贾梧昌叫了一声二夫人一声二娘,二夫人立即眉开眼笑的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梧昌啊,你今天可是要去码头?”贾梧昌嗯了一声,二夫人又说:“那可以把小娇这个丫头也带出去吗?她都很久没有出过门了,终日关在贾府恐怕会生病呢。”冷无烟动了动嘴角,这是什么话,自己明明就看到她经常跟着熊雄他们出去,而且很久才回来的,为什么要说她很久没有出过门,这句话应该用在自己身上吧。自己呆在贾府半个月都没有出过门,就快要发霉啦。

贾梧昌看了一眼冷无烟,又转过头去对着二夫人点了点头,路小娇立即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贾梧昌的身后。冷无烟眼神黯淡下来,忽然听到二夫人说:“无烟,你随我到后花园,我有事让你做。”二夫人开口,冷无烟岂能说半个不字呢,无奈之下,只好看着贾梧昌带着那个嚣张的路小娇走出大门,而自己则跟在二夫人的后面,去了后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