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福月撩开轿帘,探出了脑袋向她前面行着得轿子望去,那一阵阵悦耳的笑声,她能听出来是赫连尘的声音,不过是一面之缘,他在她面前只说了一句话,便是拒绝她的话,她却对他的声音过耳不忘,记了这么久,记进了心里,刻在了骨髓里,只是听这畅快的笑声,她却十分不悦,漂亮的脸扭曲得像一个幽暗里的面目狰狞的女鬼,让人见了浑身不自觉得便会发寒。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忍受这被当场拒绝的痛苦,而他却在那女人面前笑得那么开心那么酣畅,若与她在一起,她也有办法让她笑得,为什么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她。都是那个在赫连尘身边的女人,是她,是她怂恿了赫连尘毫不犹豫的拒她,是她……穆王爷在茅厕里已是蹲到出不来了,真如柳月所说,他一直到了深夜才由小厮搀扶着走了出来,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虚的像是一张白纸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冒着虚汗不说,路都走不稳。

但,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有趣,有趣。”那等在门外的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又听了一遍只听那穆王爷再次说了声有趣,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看着穆王爷双目里淡淡的神采,腹诽着,王爷不会是更衣更成了失心疯了吧……一边暗自揣摩,一边吓得要死,而那穆王爷哪管那小厮什么表情,满脑子都是柳月的一颦一笑,虚弱得都动弹不了了,嘴角依然挂着一抹笑,要知道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皇室,是被众人呵护的对象,什么不是最好的,什么不是随心所欲,谁见到他都是能巴结的巴结,能讨好的讨好,但,今天这个柳月,眼里却全然没有他的身份,竟敢对他施药来捉弄他,真是个特别的女人,心头如小鹿乱撞,他一惊,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了那傲娇与自大,认命似的笑了一笑,那个女人,他好像是看上她了,好像是喜欢上她了……他一个只喜欢自己的人,竟也会喜欢上别人,头脑一片空白,他倒来不及想这些事情,他此刻只想着如何把柳月从赫连尘身边抢过来,即便是要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公主您可要再三想清楚,此事万不能鲁莽行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丘国随行的侍卫统领抱拳道。“呵,不用想了,那赫连尘当着燕国那么多大臣王孙的面回绝了本公主,让本公主颜面尽失,难道本公主施以小小的颜色也不行吗,你要知道,本公主的颜面就代表着我丘国的颜面,若不还回去,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你放心,如果是父皇在的话,父皇也一样会答应我这计划的,本公主可是丘国最为受宠的公主!”孟福月见那侍卫统领竟然胆敢忤逆她,当下怒不可遏,但考虑到需要调动他来让侍卫们协助她的那一报复计划,她便硬生生的把那份怒气给忍下来了,搬出了丘国皇帝对她的宠爱,与骄纵,特意想来说服这一脑袋榆木疙瘩的蠢货。她望着他态度轻慢,好像已经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了般的胸有成竹。

“可是……”那侍卫抱着拳沉吟了一下,但想到这次的行动不过是公主的一时意气用事,却很有可能因为对燕国皇室不敬而牵扯到丘国与燕国之间那么长久的友谊,若是牵扯到江山社稷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到时丘皇一定把所有的责任都加到自己的身上,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那统领皱起了眉头,心想他万不能同这个被宠坏的公主一起疯,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只有他,“公主,这事奴才恕难从命。”那孟福月费了好一番口舌,以为终能让那侍卫统领听自己的话,却还是徒劳了一场,恼羞成怒的跺着脚,狠狠的给了那统领一巴掌,骂道:“狗奴才你给本公主滚出去,滚!”无人帮衬着,对孟福月来说,那个计划便很难实现,以她一人之力想完成恐怕难度会非常大,而且每个王府都会有些高手,她虽会一些武功,但对那些高手来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哎,对着灯光,她叹气着,脑子里却不愿放弃的想着其他的方法,心里就认定了一定要得到赫连尘,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好。另一头就要出魏城归封地的穆王爷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因为若他归了北地,与柳月再见已不知何时,想到柳月浅淡的笑容与晶亮的眸光,心里就不觉得抽痛起来。

“柳月,柳月,阿月……”他呢喃梦呓着,心里在想着如何能得到她,对,他要得到柳月,必须得到她,除了江山社稷,柳月便是他心里唯一想得到的东西了,他想得的东西一定要得,高贵如他,若是能得了柳月便如虎添翼,愈加光彩。在穆王爷的心中已不知不觉,的把柳月当做了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丽佳人世上再没有其他人能与柳月齐平,他也终是理解了那风尘当初为那女人的所作所为,以及到后来不可得的愤怒与忧伤,想着那风尘竟为柳月自杀,他却不禁轻嘲的一笑,他穆王爷才与那小子不同,竟然柳月还存活于这世上,他就一定要追随着她,并得到她,死了有什么用,死了怎么能换回一个如花似玉的柳月呢,还不是让柳月和赫连尘那厮缠缠绵绵幸福美满!不过,有一事倒是让他愁坏了,那就是,如何能接近柳月……“王爷,璃王爷看的甚紧,璃王妃出个王府身边都有数名暗卫高手相随,想近王妃得身简直比登天还难。”那侍卫低着眉目,皱巴着脸,他在跟踪柳月得路上差点就被柳月身边的暗卫给发现了,若是发现了,那他铁定就有去无回了,现在想想还很是后怕呢,心道,在王爷这是一死,在那里一定是受尽百般折磨再死,倒不如回来请罪死个痛快得好。

抱着一死之心的侍卫却只等到了穆王爷动怒的一踹,他被那脚踹翻在地,不过能不死已经对穆王爷感恩戴德了,穆王爷负着手,沉思着,那赫连尘果然狡猾,但他却将柳月看的那般重,想来他竟也向柳月付了真心,好,这样游戏才更加好玩呢,也不免让他激动了一下,接下来他不仅要得到柳月,还要中伤赫连尘!让赫连尘对他俯首称臣。找来那日随他一起入宫的小厮,他问道:“宫宴那天……咳咳……”他至今想到了自己拉得不成人样,大半夜的从皇宫出去,骄傲的脸也无了光彩,暗沉如锅底,他接着问道:“是否发生了本王不知道的事情?”那天他几乎整个宴会都是在茅厕里度过的,自然对宴会上的诸事都不知道,待他了解之后,再对如何接近柳月而不引人注目这一事做出新的计划与决定。事实证明穆王爷虽是和个绣花枕头,但脑子里还是装了一些东西的,细致入微与理性便是他的特点。

那小厮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道:“小事奴才没有做过多注意……”因为他全身心都在于他家爷是不是更衣更进茅坑里去了……怯懦懦的向上瞟了眼穆王爷,那小厮像个淋了雨的小鸡仔似的,耷拉着肩膀,两手锁在一起,生怕触怒了穆王爷,穆王爷却已经被他这怂样急到了,“那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你快说,本王不会要你的命的。”小厮听穆王爷这么说,暗自舒了一口长气,恭恭敬敬的道:“王爷,大事儿倒有一桩,就是皇上让那丘国的嘉怡公主孟福月在众席上来人之间慕一个如意郎君。那嘉怡公主好选不选的选中了璃王爷,而且,一副非璃王爷不嫁的样子,并跟皇上提出,如果要嫁于璃王爷,必要璃王妃把正王妃的位子让出来,由她来做正王妃,而璃王妃去做那侧的,她同皇上说时,皇上实则是默许了的,但他问了一下璃王爷的意愿,结果璃王爷当场就拒绝了,哎呦,王爷您是不知道,当时那璃王爷拒绝的有多干脆,不留余地,让皇上和那公主皆尴尬不适的黑了脸,到场的王孙贵族更是对此议论纷纷震惊不已。”

这是那晚最深动出彩的一出戏所以这小厮记得分外清楚,连细节处也描述到了位。“呵,这个赫连尘,倒终于让本王刮目相看了一次,不错不错。”不错?王爷的脑子莫非跟璃王爷的一样都被夹坏了?那嘉怡公主姿容皆是上等,若能得她,一手是倾国倾城得柳月,一手是娇艳妩媚的孟福月,这享受齐人之福岂不快哉美哉?!穆王爷心里想着,赫连尘,此次所拒绝的不仅是送上门来的孟福月,亦是燕国的秀美江山,想要拒绝前者倒是容易,拒绝后者却不免让人肉疼,而且是处心积虑那么久了的赫连尘,不过,想来,若他不拒绝它们,柳月便会与他后会无期了吧,虽只见过柳月一面,他却能了解柳月外冷柔弱内里刚强烈火的性子,而且从那闪着星辉的眸子里,他也能看出柳月是个骄傲的人,真正骄傲得不含杂质的人是不可能愿意同别人一起共侍一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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