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寒上了那次街可被柳月整的不轻,手上抱着一人高的东西跟着身无一物的柳月几乎转遍了魏城,柳月后来还叫她去城郊为她取什么桃花酒,害她那天之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双手双脚跟被人活生生拆开了似的稍一动就酸疼酸疼的。“哎呦,你给我轻点儿,下这么重手,想捏死谁啊!”宁儿被柳寒寒这么一斥吓得哆嗦着放轻了力度。“哼。”

大夫人给降成了二夫人,再看自家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柳氏一张脸已是扭曲变形:“等那柳月走了,本夫人必让芸娘那贱婢双倍奉还,以解我心头之恨!”“嗯,娘,不必这么气懑,女儿已经想到了法子去整治那柳月,她进王府门之后,那个病秧子但凡还有口气在都不会让她好过的,既然她想要名扬魏城,那我就助她一臂之力!”“什么法子?”“哼……”三日后,璃王爷赫连尘大婚。皇上下令大赦天下,举国同庆,整个魏城更是弥漫着喜庆的气氛。不过这只是假象罢了。

魏城乃至整个燕国谁不知道他们的璃王爷是个走一步都要咳三声才能喘得过气来的病秧子,皇上这样大操大办声势浩荡的,那个王爷的弱身子能禁得住这折腾?!王爷迎亲仪仗所要经过的路道两边无不站满了观望的人,他们都翘首以待,脸上的笑意哪里是什么喜庆欢乐,那分明是在看好戏哩。柳月那日上街戏弄柳寒寒,让不少魏城人都一睹了甚少出门的柳家二小姐的风采,坊间有人传言:二小姐及芨之年,生得一副绝世容貌,举手投足间气质芳华,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一时之间所有魏城人都想看一看这柳二小姐的真容,同时也慨叹她红颜命苦。“生女当生柳家月,嫁人不嫁病璃王。”

街市上的小孩子正你拍一我拍一的唱着童谣,稚嫩的声音在闷天锣鼓中也格外清脆。高头大马上的赫连尘一身大红色的蟒纹礼服,身体纤弱,艳丽的红更称得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听见那脆生生的童谣,他掩了掩唇,轻轻的咳嗽着。马下护着他安危的刘中,也是听见的拧眉,要叫后面的侍卫。

赫连尘在凉风里,已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轻摆手,气若游丝:“罢了、罢了。”芸娘给柳月梳理着曳地嫁衣的裙摆,眼泪已溢出了眼眶,她伸手擦了擦,怕泪珠落在裙摆上会让柳月沾了晦气。柳月出嫁,她一是不舍,二是心疼,心疼她未嫁所爱之人,终和她一样的命运成了雨中飘摇的浮萍,虽阿月强忍不说,但她也能猜到,只是不想再提,令她心里再多一道伤痕。

但,她无法猜到的是,现在的柳月身体里住的是叫柳楚凡的灵魂。铜镜中柳月的面庞美得好似会发光,柳楚凡是一个女人,又出入过世界各地最顶尖权力的地方,她自问她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可她看见这副容貌时,她震惊了,脑袋里竟然产生了史无前例的空白感(除了那次被罗马柱砸到)。弯月的眼眸,黑曜石般的瞳仁,一个流转侧目就如流星划过夜空,那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神奇光彩直让见者都未它动容。

“阿月今天可真美。”芸娘道,声音里不知是忧伤还是喜悦。杏儿也在一旁狂点着头,小姐以前就是美人儿,但自那次落水病愈后,她似乎一天比一天更美,像一块积了灰尘被细心擦拭后的美玉,散发着晶莹剔透的色泽。

柳月淡淡一笑,她穿越来古代的这几天不管是真心抑或假意笑容都比在现代时多了很多。头抵着芸娘的颈窝,她轻轻的拥抱着芸娘,道:“娘,谢谢你。”这声谢谢代柳月,也代柳楚凡。

因考虑到璃王爷的身子,喜轿没有再按初定的路线绕整个魏城,而是从柳相府直接抬到了璃王府。璃王大婚,百官一个都不能缺,甚至很多官员都带上了自家儿子,好借此机会结识一下要员,为将来的仕途提前铺好门路,当然,这其中除去风右相家的大公子风尘。风右相笑得很是苦涩啊,在一群大员里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这可让他郁闷得生了一脑门子的汗,各跟他交好的官员,也知道他儿子和璃王妃的那档子事,不过都闭口不谈,在一旁看着笑话,偶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他耳边撺掇着柳相的不是,坚定的要把这两人的关系搅得水火不容才算罢休。

已经坐上上位的老皇帝自是眉开眼笑的,看见那几个听他暗示前后去挑拨关系的官员,恨不得跳将下来一人奖一朵大红花。“新人到!”太监尖细着嗓子叫道。赫连尘经过这一路风吹奔波,脸色惨白的骇人,额角细密的虚汗看得人直揪心道不好。

刚行完大礼,赫连尘虚弱得站不稳,歪歪斜斜的像风中之烛,幸亏得柳月抛下绣球后的扶衬,他方免于在人前失了颜面。“璃王爷看着样子……”百官们窃窃私语却不敢将那后话说出,唯恐一语成谶,丢了身家性命。老皇帝的脸色大变,忧虑已让他顾不得端什么皇帝的架子,沉声吼道:“你们这些人都干什么吃的,还不给朕速速传太医来!”座上啪的一响,众人赶忙跪地,直呼:“皇上息怒息怒。”

喜帕遮脸,谁也看不清也无暇去看柳月的表情,柳月挑眉一笑:得,这婚结得闹着玩似的。省去了敬茶、祝酒、闹洞房等一系列繁文缛节,赫连尘直接被送上了床,而作为名正言顺的璃王妃的柳月也名正言顺的坐在床沿负责照顾她的夫君。太医来了,大致意思是说,王爷是老病症,没其他法子,只得开药暂缓。

好嘛,药罐子!以药续命,这人是病入膏肓了?说来这赫连尘生病让她省了很多事少费心折腾了,但这厮决不能她一嫁过来就挂了。柳月负手走到那正写着药方的太医旁边,头上的喜帕早在混乱中被她扯了去,墨黑的瞳里闪过一丝考量。“茯苓一钱八分、芍药一钱八分、白术一钱二分、附子一钱,这是治脾肾阳虚的方子。”

她没有疑问,一眼看出,瞥了一眼,那躺在架子床上面色苍白,体冒虚汗的家伙,还真符合这病状。“王妃懂医?!”伏案写方的太医惊道。“略通一二。”

这个方子是个老方子,一般医术不精的大夫都看不出来,璃王妃竟能一眼就能识出,不仅仅是略通一二啊……“太医且在方子里加一味药吧。”“何药?”“一钱八分切碎的生姜。”柳月微勾唇,脾肾阳虚也没那么严重,如果按这方子调理,再加以食疗辅助,那个病王爷还可保住。

“这……”一旁的刘中疑虑不安的想予以阻止,但见太医肯定的点头,茅塞顿开道:“对、对、对,就是差了一味生姜!”身后的两道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柳月身上,她微微侧脸,弯月的眼角看不出情绪,只有顾盼之间朦朦胧胧的星点光彩。柳月吩咐了下人都退下,房内只留她一个,但总有几个不听话的说,王妃娇贵,恐不能服侍周全,还是让久服侍爷的她们来照料,这才妥帖,否则……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听得柳月太阳穴突突的疼,千言万语不就一句话么,根本不拿她当个人物看。许是这个什么璃王爷病太久了,下人们也无力去整治,一个个哪里知道什么主仆之分。

柳月远山黛眉一挑,心道,她的雇佣团里还分尊卑呢,这些人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对那个叫嚣得最厉害,号称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盈盈一笑道:“姑娘,今天我是王妃,还是你是王妃啊?”“自然您是。”那丫头笑得谦卑,眼神却是带刺儿。

“好。”柳月环手,冷冷的说:“好,我是王妃,你是丫鬟,我要你退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退,王爷是我的,今晚你想要宠幸恐怕还不行!”她说这话,脸色都没变,依旧是那样的弱质芊芊,可言语掷地有声,那股子霸气让人不敢忽视。那大丫鬟听她最后一句,又羞又臊暗骂柳月不知羞耻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话都到了这份上,她也不好作反驳,手指一勾,身后的几个丫鬟便随她一同退下了。

“王爷是我的。”这五个字愣是让那正被锦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的,眼睫上凝了一泓幽冷的蓝。柳月向外探着头,远眺见她们身影都走远了,才进房门,把门窗都关的严实了。

“终于没人了!”柳月一叹,舒爽的一屁股坐在了紫檀雕花官帽椅上,那椅上还垫了一张白狐裘,柔软得令她像个慵懒的猫一般眯了眯眼。同时又开始抱怨起这副受不得半分苦的身子。“咳咳。”

赫连尘的脸在听见柳月大呼无人的时候已由苍白转为铁黑了。合着那女人根本没把他这个病号当人看!柳月充耳不闻,红唇微弯,背着那架子床就开始脱衣服,以前有杏儿在旁,宽衣更衣,她只消伸个手就好,现在杏儿被那柳寒寒使技换成了别的丫鬟,而那个丫鬟就是来做眼线的,此刻正撒腿跑回柳府给柳寒寒报告她的最新动态呢!她可没怎么研究过这古代服侍,也没那个耐心,随手一扯,衣带嘶得就裂了,她也刚好图个方便。看柳月那毛毛躁躁的脱衣方式没有半分大家闺秀该有的娇羞姿态,赫连尘先是蹙眉板脸,后来竟忍不住唇角微抽,这个女人真是个新鲜玩意儿。

“王爷觉得可还好看?”柳月脱得只剩一件素白中衣,回眸一笑问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眼角眉稍藏匿着好奇与趣味的男人。。”。”